第九章 錯亂
“猛烈了許多！”老者扶着床沿站起身來，看向窗外的渾濁雙眼中閃過一絲光華。
“來了！”狗娃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竟然也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冷冷接道。
“什麼來了？”程遠聲音顫抖起來。
“少爺他？”狗娃艱難地吐出幾個字。
“應該沒問題吧？”老者遲疑回答。
“可他昨天才釋過魂！”
“還有小青和武兒！”老者眉頭皺起，手中的書冊被握成一束。
窗外的炸雷響成一片，閃電幾乎連續不斷，使得樓外的小廣場亮如白晝，程遠只看了幾眼就出現了眼盲的現象，趕緊低頭盯着地面，暫時緩解一下眼中的刺痛。
“我要過去看看！”狗娃的聲音忽然在近處響起，程遠吃驚地看向身後，那具被包裹的嚴嚴實實地身體此時已經緩緩移動，大量的紗布被鮮血染紅，讓人看着心頭髮涼。
“少爺說了，你別找事！”老者轉身怒喝，手中的書冊不知何時已經化為碎屑，紛紛洒洒地飄落到地面。
“大哥，別逞強！”程遠一把扶助狗娃，小心勸阻：“你都這樣了，不管出了什麼事，你這個狀態，都是於事無補啊！”
“你放開我！”狗娃的聲音滿是戾氣，更讓程遠恐懼的是，他的雙眼竟然變得通紅，依稀好像還有大量白色毛髮正在鑽出紗布，在電光的閃爍之中，更加地詭異。
“啊！”程遠慘叫一聲，趕忙放手，匆忙揉了揉眼睛，看看是不是自己剛才眼花。
“回去！”美麗護士忽又迴轉，只是輕飄飄的一句，狗娃立刻後退幾步，來到床沿，笨拙地躺了下去，嘴裏還是忍不住小聲嘟囔“回去就回去，又不是怕你！”
“武兒，今夜的雷雨比昨夜還要猛烈，少爺他？”滄海也緩緩坐下，還是看着窗外。
“少爺讓你們休息！”武兒淡淡回答，轉身再次離開。
“小子！”狗娃突然小聲招呼，接連三聲才讓程遠回過神來，警惕地看了過去。
“小子，你出去看看，要是有什麼危險，我們就去救你！”狗娃身上的紗布已經完全變紅，唯一可以安心的就是雙眼已經恢復黑白分明。
“我？”程遠吃驚地張大嘴，一臉的不可思議！
“不關他的事，別亂拉扯因果！”老者沉聲道。
“學究，他只要喊一聲，我們不就可以？”
“那也要等到正式開始后！”老者愣了一會兒，艱難說道。
“我，我，”程遠聽到二人的對話，雖然不知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但絕對可以理解它的危險程度，此刻見二人這麼快就達成統一，而自己這般隨便地就成為了釣餌，立刻想要表示反對。
“小子，別怕！只要你還在樓里，我保你沒有危險，你只要走到廊外的窗前，大叫救命就可以了！”狗娃呵呵笑着安慰，紗布中的一雙眼睛還不忘拚命眨動。
“為什麼？”程遠凄慘問道
“算我欠你的，這個因果我擔了！”狗娃毫不猶豫做出保證，聽着好像付出了極大代價。
“我不去行嗎？”
“你可以試試！”狗娃的眼睛忽的又紅了起來。
“好！我做！但是要告訴我你們都是什麼人？”程遠聽他說的這般堅決，顯然是躲不過，本着死也要死個明白的信念，心中忽然生出了些勇氣。
“你不需要知道那麼多，只要照做就行！”狗娃目光恢復，冷冷回答。
“你們不說，我就，”程遠話音未落，窗外忽然閃過一瞬金色光華，在閃電的映照下，影影綽綽好似多了無數淡淡人形，前赴後繼地沖向小樓，卻在不斷閃現的金光中化為青煙。
“還是來了！”狗娃單手在病床上一拍，身體騰空而起，只是一瞬，就來到窗前。
“喂，”程遠全未在意這詭異一幕，而是連滾帶爬地也衝到窗前，結巴問道：“這都是什麼東西？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啊？”
“能撐多久？”狗娃憂心問道。
“不知道！看這些遊魂的架勢，比起昨夜攻勢更猛！”老者伸手入懷，掏出一把散發著各色光華的石子，輕輕揉搓。
“小子！”風雨交加之中，一個清朗聲音忽然響起，即使雷聲滾滾，還是可以清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昨日小試，可想清楚了？我只是借你魂令一用，由我代你定魂一戰，與你也是大有好處，那裏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程遠大張着嘴，看着遠處忽然出現的四條身影以及不停撞在金光上飛散的模糊人形，一股苦澀的味道自身體內部湧入口中，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當證明現在並非做夢，那股苦澀之意瞬間擴散開來，讓他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開始顫抖。
“對了，找王姐！”說也奇怪，對於將自己拉入這場恐怖事件中的大姐，程遠卻從未對她生出過怨氣，危機時刻，唯一能想起的救命之人竟然還是她。
見身前兩人還在死死盯着窗外，程遠盡量不發出聲響地向門口移動，直到離開病房，竟真的沒有被二人發現。
窗外的金光已經有些暗淡，那些人形彷彿無窮無盡，甚至有些人形的肢體部分已經可以透過金光的阻擋，丫丫叉叉地透了過來。
“這個臭小子怎麼還不喊救命！”狗娃身上的繃帶寸寸斷裂，覆蓋上了一層被染成紅色的毛髮，修長的手指也已化為厲爪。
“等等吧！小青和武兒還沒出手呢！少爺也是第一次經歷定魂戰，最終會如何，還是看天意吧！”老者手中的一顆光華石子忽地爆裂開來，讓他瘦小的身體輕輕晃動了一下。
走廊中的燈光還好亮度不減，只是空蕩蕩地沒有人影，除了程遠走出的病房外，其餘房間都是空無一人。
“姐，王姐！”程遠小心地前進，不停小聲呼喚，並不期望王雨倩會應聲出現，不過總算可以給自己壯個膽。
來到樓梯口時，看着上下兩條通道，猶豫着大聲叫了一聲，雷雨聲中並未有任何回應傳來，猶豫片刻，程遠只好向樓下走去。
看了看窗外的雷光和人形，程遠開始思考是否真的應該大叫幾聲救命，就算會出現更加恐怖的情況，可畢竟自己身邊會有人陪伴，比起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中，應該會好上許多。
“王姐！”心中打定主意，最後的一聲呼喚只喊了一半，一隻冰冷手掌就捂住了他的嘴，未等他做出反應，耳中就傳來了讓人心安的呵斥聲：“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