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病房
一聲慘叫過後，王雨倩不好意思地回答：“我們是記者，採訪時車子沒油了，可不可以在這裏住上一晚，我們給錢。”
就算是天黑，程遠也能感受到王雨倩充滿鄙夷的目光，他也好奇，窗口和聲音出現的如此突然，這位王牌記者竟然全無懼意，就連自己都覺得，現在的性別應該轉換一下。
“對不起，我們這裏不能留人住宿，沿着左邊的路，走不到一里，就有一間農家樂，去那裏吧！”聲音低沉，應該是一名上了年紀的男子。
“大叔，我們實在走不動了，這大夜裏的，還沒吃飯，您看能不能，”王雨倩頂住程遠不停拉扯衣角的努力，仍然央求。
“真的不行！”就在窗口將要關閉時，空中忽然響起一聲炸雷，豆大的雨滴毫無預警地砸落下來。
“哎，”眼見着打雷下雨，那扇小窗還是關閉起來，讓滿心懼意的程遠都生氣起來，抬手就砸在鐵門上，狂叫：“開門，否則明天我就去民政局舉報，我們可是記者，只要登報，我保證你這裏就要關門！”
鐵門中完全沒有回應，這雨也彷彿專門和二人作對，竟然如潑水一般，肆意揮灑，不像雨簾，更像是瀑布。
“喂！開門！我現在就打電話了！”程遠的嘶吼在雷雨之中更像是狗吠，聲音雖大，卻傳不出多少距離。
“姐！”程遠無奈看着王雨倩，一臉的幽怨。
“這才像個男子漢！”王雨倩一臉的雨水，褒獎之意卻讓程遠感到一股暖意。
“開門！”狠狠的一錘，竟然砸在空處，程遠一個恍惚，立刻感覺手腕之上一陣刺痛，抬手看去，一條極細的紅紋出現在手腕之上，緊接着落在手腕上的雨水就染成殷紅，形成了血色水柱。
“啊！我！”只是兩聲，一米八五的個子瞬間就軟了下去，在僅存的意識中，一隻大手狠狠抓住了他的肩窩，雖讓他沒有倒下，可那劇痛卻讓他立刻昏迷過去。
手腕上傳來的冰冷讓程遠從昏迷之中醒來，刺眼的白光讓他生出一陣恍惚，好容易適應了光線，又感受到了那股透入骨髓的寒意。
“啊！”程遠不由驚叫，同時抽回了胳膊，偏頭看去，卻發現了一道美麗風景。
身邊側立着一位專註的護士，標準的瓜子臉上，白凈的連一顆細微暗點都沒有，淡淡的彎眉微微蹙起，長長的睫毛就算沒有眨動，也能清晰看到它彎起的弧度，挺巧的鼻樑極為栓正，唯一的缺點就是嘴唇上的口紅有些濃郁，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年紀的美女身上。
只是霎那，程遠就完全掃描完眼前小護士的容顏，隨着心跳的加快，手臂上的觸碰倒也不顯得有多冰冷。
“您好！我叫程遠，鵬程萬里的程，鵬程萬里的遠。”努力擠出自認最帥氣的微笑，小心翼翼地簡紹自己。
小護士不知是沒有聽清還是全不在意，仍然按照一定的韻律，一道道將紗布纏繞上他的手腕。
“我這是怎麼了？”程遠尷尬問道。
“割傷！”冰冷的聲音讓程遠立刻想到了喜馬拉雅的白雪，雖然寒冷，但只要有陽光的撫慰，遲早都會融化。
“對了，我小名叫臻，就是太陽的意思！”程遠加深了微笑的程度。
“小子，我叫狗娃，土狗的狗，狗崽子的娃！”身邊不遠處忽然響起一個響亮的聲音，瞬間在左右前方都引起了笑聲。
程遠的膽氣與臉皮的厚度絕對反比，即便是被有這多人調笑，他還算白皙的面孔上依舊沒有浮現出尷尬的紅色。
“小名呢？”程遠不屑地問道。
“汪~！，就是發情時的叫聲！”又是一陣鬨笑，就連自認臉皮厚如城牆的程遠都不禁感嘆，世上還有如此不要臉之人。
身邊冰冷美人兒還是專註地纏着紗布，完全沒有被外界干擾的意思。
順聲望去，左邊的病床上一具幾乎被包成木乃伊的身體正在不停蠕動，嘴裏還發出疼痛的呻吟，明顯是被自己的笑話引動了傷口，正在完美感受痛並快樂的感覺。
“就不能安靜些！靜能安神，方能自省，而後得道，道之所終，可登仙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瞬間讓整個病房安靜下來。
對面病床上一名身穿長衫，留着山羊鬍的老頭雙腿被懸吊起來，纏滿紗布的手中擎着一本線裝書，正在擼須搖頭，可能正看到關鍵處，就連說話，目光都沒有離開古書。
“學究，我錯了！”狗娃停止了蠕動，好像是拼勁力氣才擠出一句。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老人欣慰感慨。
“可我改過再犯，你又能奈我何？”又引得病房中笑聲一片。
“孺子不可教！實為殺豬屠狗之輩！”
“老學究，我可不想成仙，只想逍遙世間！”
一番言語，讓程遠聽的雲裏霧裏，好像自己已經穿越，進入了另一個時空。
“好了！少爺說感謝大家，早些休息！今晚就別再操勞了！”程遠聞聲望去，一名挺拔青年進入病房，兩道劍眉濃郁而鋒利，一雙丹鳳眼明亮且有神，身形略顯消瘦，雖只是靜靜站立，但隔着好遠就可以感到一股蘊藏着的力量。如果不是穿着現代的休閑服，程遠敢保證，任誰都會覺得這青年是穿越而來的俠客。
“不好意思，和我同來的那位姐姐呢？”程遠見病房中都安靜下來，鼓足勇氣問道。
“她一會兒就會過來，請您安心休息！”青年點頭示意，禮數周全。
“我，”剛說了一個字，身邊的護士就收拾好所有的用具，無聲地起身向病房門口走去。
二人離開之後，病房中詭異地陷入一片寂靜，程遠等了半天，只好輕咳一聲，“各位病友，我的名字剛才已經介紹過了，怎麼說我們也是異病同房，就不介紹一下？”
“我說了，我叫狗娃！”身邊的木乃伊明顯心不在焉，隨口回答。
“老夫姓滄名海，小兄弟，靜心養傷，我看過了，你只是划傷，並無大礙！”老人用書冊遮臉，淡淡說道。
另外幾人也匆匆說出自己的姓名，一種淡淡的不安情緒開始出現在病房之中，讓程遠這個外來人都能清晰感受到。
“要出什麼事情嗎？”程遠試探問道，一道閃電好似突破了時空的界限，竟然在窗外亮了足有十秒鐘，未等程遠奇怪，雷聲更是連續不斷地炸裂開來，就連窗玻璃都清晰地微微彈動。
程遠心頭狂跳，剛才的不安情緒如大山一般砸了下來。房間中不僅他有如此感覺，身邊病床上的病人不約而同地掙扎站起，看着窗外的景象，默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