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 老人的心
等司馬布離開以後，經過司馬朗的敘述，龍俊這才清楚這個司馬布是何人，司馬家的族人為何那麼怕他，而司馬儁又是如何當上家主的。原來當年黨錮之亂后，司馬儁被貶回家，一時間不能被司馬家所接受，這個時候司馬儁的二弟司馬布站了出來，以一己之力送司馬儁登上了家主之位。隨後為了能遏制住司馬家其餘人的野心，司馬布選擇山中隱居，並告誡司馬家的人，在他有生之年不準任何人染指司馬儁的家主之位，如果誰再敢借黨錮之禍一事迫害司馬儁，那麼他們所面對的就是司馬布的鐵血手腕。
要說這司馬布也是一個狠人，不僅對威脅他哥哥的人很，對自己更狠，為了能震嚇住那些想取他性命的人，這傢伙終身未娶，終日與山林作伴，並在他所居住的山林當中設下了諸多陷阱，即便是司馬儁想見他也見不到，只能等司馬布自己從山林里出來。而且聽司馬朗言語當中的那個意思，好像這司馬布的武藝非比尋常，他與司馬懿皆的武藝皆是此人傳授。
熟知司馬布的信息后，龍俊對這個老人佩服不已，怪不得司馬儁能即便是這個年紀還是當年黨錮之亂的參與者，卻依然能穩坐家主之位，從這便可以看出司馬布這些年都為司馬儁這個哥哥付出了多少。於是龍俊在翻看司馬儁的被褥時，對司馬朗讚歎道“之前聽說你們司馬家的子弟為了利益而心生間隙，現在看來這純屬放屁啊！單憑司馬布老先生這個態度就能看出來你們司馬家內部到底有多團結。”
站在龍俊身後的司馬朗聞言，語氣頗為哀傷的說道“以訛傳訛的話，太尉大人也信么？既有珠玉在前，而我們兄弟又是從小接受祖父與二祖父教育的人，又怎麼會真的生出間隙？要說真有什麼，也就是大家都想獲得祖父他們的青睞吧，因此產生的競爭！太尉大人可能不知道，自小我們的祖父就教育我們，絕不可發生兄弟鬩牆之事，所以那些又怎麼可信！”
對於司馬朗這番話，龍俊背對着對方輕輕的點了點頭，世家大族之中這等兄弟鬩牆之事時有發生，即便是普通百姓家，對於爭奪家產也是常態。然就在此時，龍俊從司馬儁懷中摸到一封信，待他拿出來一看，發現是司馬儁留給自己的信。這便讓龍俊心中產生無盡的疑惑，按理說司馬儁的屍體放在這邊有一個時辰了，如果他身上有什麼也會被眾人搜走，且這封信明顯有打開過的跡象。
於是龍俊將此事告知司馬朗后，當著對方的面把信打開。等他見到信上所述的內容后，龍俊苦笑一聲，然後走到門邊背對着司馬朗，輕聲道“昨夜龍陽還跟我提及此事，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等這件事後，司馬家跟我一起走吧，不要在溫縣這邊繼續待下去了，否則讓南華尋到，即便司馬布老先生武藝卓絕，也沒多大的勝算。”
聽到龍俊的話，司馬朗表情略顯呆愣，不是他沒有聽清龍俊的話，而是他已經知曉了司馬儁真正的死因，且這件事不僅關乎司馬儁的聲譽，還牽扯到當年的事。於是司馬朗調整心情，躬身答道“在下知道了，不過遷至長安一事，當初祖父已有交代，讓二弟主持司馬家未來的大局，所有事情皆聽二弟做主。”
見對方將責任推到司馬懿身上，龍俊遂回過身，拿着那封遺書，無奈道“在這封信中，你祖父言明，家主一位在他死後由你來擔任，司馬懿並非家主，對你是輔助的作用，並且讓我告訴你，他的死不是他要自盡，而是大勢，是家族名譽！你懂么？如果這件事爆出來，用不了多久，那些沽名釣譽的在野名仕，便會用你祖父的死來彰顯自己的威名。這個時候如果你們不走，就等於把你祖父的好心扔到地上踐踏。”
誰知就在兩人說話之際，門外的司馬懿忽然出現在兩人面前，望着其兄長，平靜道“走吧，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祖父的意願不可違。只要我們兄弟有出息了，將來不僅是對祖父的安慰，也是震懾家中那群宵小的資本。省的祖父在走後也得不到安寧，還要為我們這些不肖子孫而操心。”
司馬朗聞言，輕輕的點了點頭，隨後走出屋外開始着手準備喪葬之事。司馬懿則站在房內，對着龍俊躬身行了一禮，苦澀道“還請主公理解祖父的一片苦心。我想他這麼做是為了給司馬家給我們兄弟一條出路，眾所周知，祖父這一生最重承諾。他若不死，那個許下的諾言便沒法交代，而且我知道神農鼎一事，您以知曉。屬下希望主公不要怪罪祖父，畢竟這也是他選擇身死的原因。”
其實對於司馬儁之死，龍俊總覺得當中含有什麼隱情，而且司馬儁也並非是自盡，而是他殺，至於殺死司馬儁的這個人，此時已經不言而喻。除去從外返回的弟弟司馬布，恐怕這家裏也不會有人敢對其下手了。不過考慮到這是司馬儁的意願，因此龍俊走到司馬懿身邊，輕聲道“老大人的死，你大哥沒想明白，但是我估計你現在已經想通了！先前你既然讓我出手幫你查詢線索，便說明你已經清楚老大人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不過你也不要怪司馬先生，很多時候，有些事都是情不得已。”
經過剛才的那一封信，還有翻看過的痕迹，龍俊才清楚，這不僅是司馬儁佈下的局，還是司馬懿佈下的。他清楚翻看那封信的人就是司馬懿，而且這封信中之時隱諱的說明一些事，且這些事除了龍俊兄弟與天網，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因此司馬懿即便知道是自己的二祖父下手，也沒辦法挑明這一切。只能設局將龍俊牽入其中，讓他把真相挑明。
看龍俊無意將事實跟他闡述清楚，司馬懿抬起頭，雙眼通紅的說道“既然主公不願告知事實真相，仲達也不逼迫。不過煩請主公，假若有一天，屬下助主公問鼎天下，我希望您能將所有的一切都告知於我，讓屬下求得一個安心。”
“放心吧，不用等到那一天，只要你們安全抵達關中了，我便會把一切告知於你們兄弟兩人！但是在此之前，咱們還是要以大局為重，爭取拿下神農鼎，抓到南華師徒的蹤跡！也只有這樣咱們才能告慰老大人的在天之靈。”拍了怕司馬懿的肩膀，龍俊隨後走出屋內，望着那些三五成群議事的司馬家族人，不屑的笑了笑。
待龍俊返回龍陽的屋內后，龍俊提筆寫了一封密信，藏於懷中，準備等老七回來，讓其送往長安。司馬儁身死這件事實在干係重大，經過司馬儁在信中的描述，龍俊已經知道了南華的身份，所以他必須要在接觸南華以前，將那個人請來跟他一起面對南華。而且他深信，此次對於神農鼎的爭奪，南華必然會出現。
查詢一番無果的龍陽回到屋中后，從龍俊那裏得知司馬儁的死亡原因，唏噓不已。沒想到那位老大人身上藏着這麼一個秘密。於是他沉聲道“司馬儁選擇在這個時候死，除了為兩個孫子鋪路，恐怕還有試探大哥之意，我覺得那個司馬布就是司馬儁留下的暗手，不僅是為了應對南華師徒，還是震懾大哥用的，否則那司馬布又怎麼會在大哥安撫完司馬朗后，他便一言不發，任由司馬朗操辦葬禮。”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聽完龍陽的一番話，龍俊默然一笑。卻如龍陽所說的那般，這個司馬布還真有可能是司馬儁留下的暗棋，當初龍俊曾寫信給司馬儁說要面談，但這一切都建立在神農鼎一事沒有曝光之前。而擁有司馬布這個大殺器，司馬儁還放任梁軍帶走了神農鼎，恐怕就是想引南華出現，剷除這個禍害。然龍陽發現了賊兵的秘密，這件事便不能繼續隱瞞下去。所以司馬儁只好隱忍不發，穩住局勢，可是這時候龍俊的到來，反倒讓局勢清明，於是司馬儁便可了無牽挂的死去，完成這個佈局。
而這個佈局的關鍵就是龍俊的態度，如果龍俊在看完信，得知真相以後，卻對司馬懿隱藏了他的真實死因，那便需要司馬布出手。因為龍俊如果隱藏司馬儁的死因，那說明龍俊對南華這個跟他關係甚重的西楚遺民升起了惻隱之心，不會將這件事公之於眾，司馬儁用死來維護的名譽也會隨之崩塌。
“事實上我也沒想到司馬儁會掌握南華的身份，對於這個消息，司馬懿這些小輩不知道，司馬布必然知道，但他也沒去找過南華的茬，就說明南華的武功真的很高，且遠超於我。”
“大哥你瞧你這話說的，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反正現在知道了南華的身份，咱們也就不怕對方將來繼續在暗中搞陰謀詭計。至於仲達那邊，等這件事完我去告訴他吧，依他的性格，我估計他現在快要憋瘋了！”
卻如龍陽所猜測的那樣，司馬懿並沒有聽從龍俊的建議，而是直接提劍找到了司馬布，劍指這位同樣受他尊敬的老人，沉聲道“我想知道答案。”
“呵呵！”隨着一聲嗤笑，司馬布空手奪下司馬懿的長劍，將其摁倒牆邊后，語重心長道“等見到神農鼎后，你自然會知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