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約會
紅髏酒吧裏面的人員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是阿倩這樣的女人，她們主要是陪客人喝酒，坐在大廳或包房裏面。酒水買單是客人花錢的，至於小費給多少，外人看不出來，那是客人和陪酒女之間的事兒，客人滿意了，小費給得自然多。
另外一部分人是服務員，從記賬的吧枱到端酒送水的人，都是服務員，這些人掙固定的薪水和經手賣出去酒水的提成，一般來說，酒水提成略高於薪水，用發獎金的方式，鼓勵服務員多賣酒水。
後來，戚金才知道，酒水提成，不是以數量來計算的，而是用價格的高低。
普通的啤酒消費最多，提成較少。最昂貴的是那種外國進口紅酒，大多數的紅酒呈現出紅色，盛放在酒杯里，晶瑩剔透，濃郁的像是人血。
氣質高雅的紅唇跟酒杯輕輕碰觸，輕抿一口，玉腕舒展，編貝雪白，再意味深長地舔一下舌頭，面對着獵艷的客人眼裏濃濃的慾望。這種場景在酒吧里最常見。
從樓上下來的戚金現在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他悄無聲息坐在吧枱前面，懶洋洋地側身，看着角落裏的香香似笑非笑的表情，戚金的目光從香香身上移開，坐在香香對面的是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看上去就是那種事業很成功的人。
“你是新來的？”一聲招呼飄來。
戚金收回目光，吧枱裏面站着一位不到二十歲的麗人，低聲問道。
他翹起嘴角，說道：“是的。”
“香香姐正在接客。”
“接客？”戚金重複了一句，他很純潔，被兩個敏感的詞語刺激了。
“嗯，這是她的工作，你來一杯嗎？”麗人長得很清純，吸引了戚金的目光。
“好。”
“你需要啤酒還是紅酒？”
“啤酒吧。”戚金指了指放在吧枱裏面半米高的啤酒桶說道：“我叫戚金。”
“羅藝。”麗人放了一杯酒在戚金的面前，她的手指輕輕一推，酒杯刷的一下滑過來，停在戚金手指只有五厘米的地方。
“看得出來，你工作很久了。”戚金舉起酒杯，略略示意了一下，喝了一口。
“算不上很長時間吧，去年來的，我只有晚上才有時間，白天上課。”羅藝的聲音不高，恰恰能讓戚金聽到，這是一個掌握跟人交流分寸的女子，大大的眼睛透露出一股聰明勁。
“你是大學生？”
“嗯，半工半讀，減輕家裏的負擔。”羅藝對戚金比較有興趣。她也是剛剛從其他服務員的嘴裏了解到，戚金是紅髏酒吧看場子的。
所謂看場子的人，也是打手，處理暴力事件。
但是她看戚金的模樣，跟暴力沒啥關係，身材不夠魁梧，表情不夠狠辣，這樣的打手，不會被鬧事的客人一巴掌拍倒？
“你在哪個學校讀書？”戚金問道。
“京城大學，音樂系。”
“想不到，你還是一個大學生呢。”戚金的讀書成績不好，他對成績好的學生一向都是敬佩的，因為成績好的學生不但智商高，而且比較專心，能認真做事，起碼不是抱着混混的態度。
“這裏還有好幾個大學生呢。”
點點頭，戚金忽然問道：“陪酒掙得錢很多，你沒想着做嗎？”
“紅姐不同意。”羅藝的表情黯然。這些人嘴裏的紅姐，就是史紅雲，她也是紅髏酒吧的老闆。
“為什麼？”戚金驚訝，想不到羅藝對金錢的需求很高。
“她說，做那種事，需要靈性，我沒靈性。”羅藝聳聳肩膀，沒有自甘墮落的覺悟。
“靈性？”戚金不曉得啥叫做靈性，聽起來，十三金釵的人，需要特殊的體質。
“我也不懂。”羅藝蹙眉，說道：“好像很玄幻的樣子，紅姐解釋是，陪酒女需要超級的能力。”
“噗。”戚金笑道：“不會吧？”
“我跟你說一個秘密。”羅藝的嘴巴湊過來，說道：“半年前我就想做陪酒女郎了，後來……後來紅姐把我帶到她的辦公室裏面，只有我們兩個人，她讓我脫下衣服，然後……讓我坐在桌子上，檢查了我的下身，說我沒靈性，我猜，所謂的靈性，可能跟女人的下身器官有關係。”
羅藝的眼睛閃爍，吞吞吐吐地說出秘密。
戚金不由得發獃，這個羅藝膽子很大，竟然把屬於女孩子的秘密對他說了，這個消息非常重要。作為處男的戚金心裏一陣燥熱，難道女人的下身器官還有不一樣的嗎？究竟有啥秘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羅藝小腹以下的位置，然後看了看穿着短裙的香香。
“嘻嘻……”羅藝笑了出來，說道：“你想比較一下我和香香有啥不同嗎？”
難道現在的女孩子完全不把身體器官當成是特有的隱秘，隨意拿出來跟人閑聊共享嗎？戚金看着很清純的羅藝，試探着說了一句：“好啊，今天晚上，你跟我走。”
“沒問題，看在咱們是同事的份上，給你打八折。”羅藝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這就談成了？戚金心裏充滿了不可思議。打八折，意味着羅藝做那種事是需要收錢的。
他不緊不慢地問道：“收全費是多少？”
“一刀啦，這是規矩。”羅藝挑逗地舔了一下嘴唇，露出粉紅色的舌頭，差一點讓戚金手裏的酒杯掉落在地。他是出來混的，還沒有不是出來混的羅藝開放。
羅藝的眼睛一轉，悄悄說道：“我很少陪睡的，比她們乾淨，你不知道嗎？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越是臟，男人都喜歡漂亮的，上過的人多，我見過十個男人排着隊等一個小姐。”
“噗。”戚金差一點把嘴裏的酒水噴出來，實在是雷人。他以為站在吧枱的女生會單純一些，結果跟香香等人一樣風騷。他仔細瞧了瞧羅藝，她應該屬於“悶騷”的類型。卻又不太相信，因為有的人嘴裏說的多麼不堪入耳，並不一定能做出來。
身為卧底的戚金，學會了看任何事不能只看表面的經驗。
為了證實羅藝究竟是不是那種出來做的小姐，他說道：“那麼說好了，下班之後出了酒吧，我在右邊街道等你。”
“不見不散。”羅藝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看來約會是真的了。
戚金心念如電一轉：“史紅雲不讓我離開酒吧，羅藝卻鼓動我離開這裏，這其中是不是有關聯呢，如果有的話，那麼這個羅藝的身份真是深不可測。”
龍雲難道真的想殺我嗎？為了防止我有所準備，還買通了羅藝。
心裏這樣一想，不由得遲疑起來，原本他沒把龍雲放在眼裏，憑着他的搏鬥技術，來四五個敵人也能輕鬆放倒。
於是戚金恍然笑道：“史姐讓我晚上留下來，這樣吧，明天我們約會如何？”
“明天？”羅藝心中正在竊喜，沒想到戚金改了日期，臉色變了變，她不高興地說道：“明天我約了別人，只是今天有空閑。”
戚金越發懷疑羅藝的動機了。一口喝乾了杯中酒，說道：“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他轉過影壁牆，看不到吧枱了，進入衛生間。坐在馬桶上，給史紅雲發了個短訊：“羅藝約我今天晚上開房，你覺得如何？”
他拿捏不準看似清純的羅藝為什麼第一次見面就這樣迫不及待地約會。想跟史紅雲求證一下。
過了足足五分鐘，史紅雲才回了短訊：“別信她的話，在紅髏酒吧裏面，羅藝從沒約過人。”
戚金心裏有數了，想來，羅藝真的是龍雲的人。那麼，羅藝的那番話，假話多真話少，她可能是接受了龍雲的錢，還不需要出賣身體，這才被龍雲收買。戚金還是不想把半工半讀的羅藝跟黑社會聯繫在一起，因為真的陷入幫會組織中，在人生的履歷上是一個很大的污點。
作為很有前途的京城大學學生，羅藝根本不需要混幫會。
其實，戚金想錯了，別說羅藝只是一個大學生，還有拿了幾個博士學位的人也是幫會成員，剛剛踏入社會的戚金並不知道幫會的水有多深。現在的幫會，不是過去街頭鬥毆，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混混了，而是一個組織嚴密，分工明確，成員複雜，涉獵很多生意的大勢力。
有的組織用各種手段吸收官員做保護傘，有的做着正當生意，頭頂閃耀的光環，暗地裏做一些非法的事。正因為有了層層掩護，警察想把涉黑組織打掉，收集證據非常困難。
從洗手間施施然回到了吧枱，戚金的臉色非常平靜，沒有表現出被人算計的憤懣和警惕。
羅藝又給他倒了一杯酒，善解人意地說道：“這一杯我請你的。”
已經知道羅藝是龍雲的人，戚金根本不敢喝她的酒，如果在酒水裏下了藥物，誰也救不了他。於是說道：“我的酒量太差勁，在洗手間還暈乎乎的呢，不能喝了，賣給別人吧。”
“已經裝進了杯子的酒水沒法賣了，你不喝，那就浪費掉了。”羅藝帶着惋惜的表情。
戚金不為所動，他轉身離開吧枱，找到一張桌子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