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轉

第十八章 轉

明書慧中槍,應聲倒地……

謝嫣然嚇得當場呆住,下意識地扶住明書慧。明書慧後背中槍,中槍位置劇痛,但他仍咬着牙堅持不讓自己昏過去。明書慧往開槍的方向望去,槍手早就消失,門口空空蕩蕩。

“你……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為什麼替我擋子彈……對我這麼好……”謝嫣然將明書慧緊緊抱住,哭得泣不成聲。

明書慧跌在地上,後背雖然很疼,但似乎子彈並沒有穿透自己的身體,只是打傷了些皮肉。

“你看下我的後背。”明書慧咬着牙說道,“這槍好像並沒十分嚴重。”

謝嫣然掀起明書慧衣服,見明書慧中槍位置雖然一片血跡,但似乎只是傷及表皮,再去查看掉落在地上的彈殼,發現這枚子彈原來是一發空包彈,沒有彈頭,殺傷力不大,更何況從門口遠端位置射過來,其威力也僅能讓人感到疼痛,並不致命。

謝嫣然驚喜交加,她將明書慧被打穿的外套扯下一長條,給明書慧簡單地包紮止血。

明書慧盤膝坐好進行調息,吐納了一炷香的時間,內息便運轉自如,除了後背依然很疼,但其他並無大礙。明書慧右手向後輕輕摸去,傷口不大,血也止住了。但稍微細想,不禁后怕起來,驚得自己一身冷汗。

中槍的位置不偏不倚,剛好位於心臟正中,如果不是空包彈,明書慧此時必死無疑。

明書慧心想:這人射擊的方位應該不是湊巧,如果是湊巧,那也未免太過於巧,但若不是巧合,那這人的槍法和預判自己位置的準確性,簡直非人類可以完成,想想就毛骨悚然,可他使用空包彈的目的又是什麼?

是威脅?是警告?還是……

“你要不要緊?”謝嫣然眼中依然含淚,雖然見明書慧有驚無險,但心裏還是嚇得沒緩過來,並且十分心疼。

“基本沒事了,還好我福大命大。”明書慧哈哈笑道。

謝嫣然攙扶着明書慧,二人從益盛大廈溜了出來,謝嫣然去藥店買了些醫療用具給明書慧重新進行了包紮。明書慧畢竟是練武的體質,休息調理的大半日就已經不耽誤正常活動了。

二人討論了一陣,究竟是誰開的槍,但毫無頭緒,只好暫且作罷。

謝嫣然見明書慧的衣服,不是有彈孔血跡,就是在打鬥中劃開

磨破,就提議去買幾件衣服。

二人身上都有些現金,就來到了附近的服裝店進行選購。謝嫣然換下了一直穿着的連衣長裙,換了一套輕便的運動衫,更顯得青春可愛朝氣蓬勃,而明書慧則選了一件合身的紫衣,襯托出自己身材挺拔結實健壯。

“本來以為在這個益盛公司能查到些線索,沒想到卻一無所獲,還差點搭上性命。”明書慧雖剛經歷生死,但這時卻能如笑話般輕鬆地講了出來。

“你還說呢……差點嚇死我……”謝嫣然嗔道。

“你看,我已經沒事了。”明書慧挺了挺胸,示意自己沒事,可這動作抻到了傷口,不禁又疼得他哎呦一聲。

“笨蛋,你別亂動了,傷口再嚴重了,看你怎麼辦!”謝嫣然雖表情發怒,可手上卻去攙扶明書慧。

“咱們現在該去哪裏呢?”明書慧正色道,他心中思緒千絲萬縷,但如今都混作一團。

“這裏其實離東武壇不遠了,你是西武壇的人,應該跟東武壇關係密切,咱們可以先到那裏求助。”謝嫣然說道。

“你知道東武壇的位置?”明書慧有些驚訝,但面前的這位姑娘總是能知道許多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想來,知道東武壇也有可能的。

謝嫣然緩緩點了點頭,又迅速搖了搖頭。

“什麼意思?”明書慧奇道。

“算是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謝嫣然猶豫地說道。

“此話怎講?”明書慧更好奇。

“我知道東武壇其中一人的住處,因為這人並不像下武林其他人一樣神龍見首不見尾,他負責東武壇的一些日常事務,所以外界還是很好找到他。但至於東武壇總壇的具體位置,我還真不清楚。”謝嫣然解釋道。

“你怎麼什麼事都知道?”這句話明書慧早就想問。

“……這個……以後你自然知道的。”謝嫣然猶豫道。

“那好吧,咱們就先去拜訪這人,他一定會帶我去總壇的。”明書慧本是豁達之人,對謝嫣然更沒懷疑,便不提此事,隨即說道。

“你怎麼這麼肯定?總壇可不是誰都能去的。”謝嫣然問道。

明書慧將東西武壇交換學習的事和爺爺找人代替自己的事簡單地跟謝嫣然說了一遍,並告訴她,這次去東武壇正好將代替自己的人換出來,也可以當面問問姑父楊仲平關於西武壇遭劫的一些細節。

二人計議已定,就一起向東出發。

原來,謝嫣然所知道的東武壇那個人正是關勤海。

又走了幾日,二人就已經確定了關勤海所住位置,已經距離不遠,但天色已晚,於是二人決定第二天再來拜訪,便準備去找旅館住下。正當二人穿越馬路,轉過街角時,突然聽到衚衕里好像有爭執的聲音。二人好奇,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路上基本沒什麼人,這麼偏僻的角落怎麼還會有爭執的聲音。

若是以前,明書慧絕對不會多管閑事,但他與佛生在一起一段時間后,或多或少也沾染了一些見義勇為打抱不平的習氣,二人就悄悄走到衚衕附近,躲到側面的轉角處一看究竟。

只見陰森的月光下站着一個同樣陰森的身影,這身影十分矮小,但可以依稀辨認出是個老太太,老太太頭上插滿了花,身披艷色長袍,臉上溝壑縱橫,說不出的詭異,而在她對面的是一個少年,這少年似渾身無力,癱坐在地上。

“要殺便殺吧,反正我也逃不出你的手掌了。”這少年頭都懶得抬起,身子動也不動,只喃喃地說道,似乎已經認命了。

“那就別怪我了!”這詭異的老太太說完,高舉右手作掌,正要狠狠劈下。

謝嫣然大驚,暗自悄聲道了一聲“不好!”。

明書慧感覺這老太太出招狠辣,這一掌蓄滿了力,如果結結實實劈在少年頭上,少年必死無疑。

明書慧雙腿暗運“渡江決”,如果這一掌真的劈下,自己一招“鐵索橫江”可以後發先至。

只見這一掌狠狠劈落,明書慧間不容髮,氣已運至頂點,左腳邁出半步,此時忽然衚衕里一陣風刮過,這陣風夾帶的是氣,明書慧知道有高手來到。

一個灰衣人出指,截住了老太太的掌,灰衣人似乎也跟明書慧一樣想法,后發先至,看似閑庭信步的出招,就制住了這致命的一擊,可見武功高強。

見少年安全,明書慧和謝嫣然都鬆了一口氣。這灰衣人不再進招,他本可以將那老太太打傷,但卻並沒有為難她就把她放走了,甚至都沒詢問原因和情況。

謝嫣然仔細一看,面露驚訝之色,然後拉過明書慧的手,在他手掌上悄悄寫下三個字——關勤海。

明書慧點了點頭,二人都沒想到在此時此地此種狀況下,會遇到關勤海。

再聽關勤海和那少年的對話更讓人驚訝,那少年自稱“明書慧”,原來正是要替明書慧去交換到東武壇的那人。

關勤海帶着少年走後,明書慧和謝嫣然的心情都無比複雜。

“這事有些蹊蹺。”明書慧說道。

“我覺得也很蹊蹺。”謝嫣然贊同明書慧的想法。

“下武林人士雖然行事隱秘,有時需要夜間執行任務,但關勤海出現的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也未免太巧了。”明書慧分析道。

“而且我覺得關勤海跟那個老太太似乎認識……”謝嫣然接着分析道。

“哦?”明書慧問道,“如何看出了的?”

“只是感覺……他倆交手時的感覺……”謝嫣然對武功招式都很敏感,她感覺關勤海的出招有些不對勁,但也不是很確定,輕搖着頭說道,“我覺得咱們先別著急去找關勤海,他這人有必要先查一查。”

“還有件事。”明書慧繼續說道,“那個替我的人,怎麼跟咱們一樣時間到這裏?他應該早就來了啊,還有我姑父楊仲平怎麼不在?”

“是的……”謝嫣然也陷入思考,“這件事只能當面問問那個少年。”

於是二人決定暫時不找關勤海,先去關勤海的住處暗中探訪。謝嫣然不會輕功,不方便跟着明書慧,就只能把地址告訴了明書慧,之後去旅館等待。

明書慧到了關勤海住處,見院牆足有四五米高,但對於明書慧來說,翻過去並不算難。明書慧在圍牆腳下轉了一圈,找了一處略微斑駁的牆壁,便施展起“渡江決”,手腳並用,一招“白衣渡江”,輕鬆翻上院牆。

明書慧發現,這個院子在外面看,不很惹眼,但裏面的佈置真的是十分雅緻,一草一木一花一鳥都值得玩味,他不禁暗暗喝了一聲好。

明書慧在院中穿梭,找到了一排住房。明書慧矮下身子觀察,其中一間寬敞的正房,想必就是關勤海的住處,他不敢大意,只遠遠地觀察,沒輕易湊近。

只見關勤海屋子人影閃動,裏面似乎有兩個人正在談話,沒一會兒,又走進去了另一個人,這人正是剛才要殺少年的老太太。

明書慧飛檐走壁,迅速繞到關勤海屋子的後面,當到達距離屋子十米之內時,明書慧收起了氣,不敢輕易發出聲響,找了個隱蔽的角落坐了下來。明書慧口中默念口訣,讓自己平心靜氣,凝神於耳,這時,屋內的談話盡收於耳。

“四弟,這事如果讓壇主老人家知道,你可想過……”一個陰冷的聲音質問道。

“三哥,百花娘娘已經做了一半了,正所謂‘一不做二不休’,如今卻怎麼收手?”關勤海急問道。

“屬下已經探知了三句口訣,還差一句,要不要明天四爺先把他放出來,我再找機會問問?”那老太太正是百花娘娘,百花娘娘原來是關勤海的下屬。

“我還沒責罰你辦事不利!怎麼就讓那臭小子跑了?還害得我跟你演這齣戲。”關勤海不耐煩地責怪道。

“屬下知罪,我也沒料到,看守那臭小子的兩個笨蛋會那麼輕易被騙……”百花娘娘忙解釋道。

“別說了!這兩天你先把那兩個看守關起來,問問明書慧到底跟他倆說了什麼,如果有任何關於口訣的線索,就立即稟報。”關勤海打斷百花娘娘說道。

“四弟,你說這口訣那麼厲害,那個叫明書慧的小子既然知道口訣,有沒有學成?”那個陰冷的聲音問道。

“他應該不會武功,我剛才趁與他握手,把了一下他的脈門,他的氣十分混亂,而且虛弱得若有似無,恐怕此時他還身受重傷。”關勤海回答。

“這就奇怪了,明曉釗的兒子居然不會武功,當年明曉釗叱吒江湖,在下武林風頭一時無兩,怎麼會不教自己兒子武功呢?”

“這個就不清楚了,可能明曉釗不想讓家人再介入武林紛爭之中,可是這東西武壇交換的規矩由不得他啊。”

聽到這,明書慧又想起自己的父母,難過之情不禁湧上心頭,內息也跟着一亂。

……

屋子裏突然安靜了。

“那小子你怎麼安置的?”那個陰冷的聲音打破寂靜。

“我在他屋裏點了安魂香,這會兒肯定睡著了。”關勤海回答道。

“那誰在偷聽?”

明書慧知道自己被發現,連忙施展輕功逃走,他不敢躍上屋檐,只在院中提氣狂奔,還好這個位置離院牆不遠。明書慧翻牆而出,一邊跑一邊查看有沒有人追來。

跑了一陣,確定已經安全,明書慧才鬆了口氣,回想起剛才聽到的話,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這個關勤海似乎想知道那少年的什麼口訣,但卻沒有完全得手,還讓他跑了,但那少年現在的處境卻十分危險,已經落入了關勤海的掌心,而他還不自知。

明書慧回到旅店,將發生的事跟謝嫣然講了一遍,謝嫣然也認為此事並不簡單,於是二人決定,暫且不能去找關勤海,這段時間要暗中觀察那個院子裏的一舉一動,而且明書慧還堅持,一定要保證那個少年的安全。

一連幾日,明書慧熟悉了院子后,用同樣的方法暗中潛入關勤海的大院,背地裏觀察保護這那名少年,可他發現關勤海並沒有要加害少年的意思。這少年也優哉游哉地在大院中住下,跟關勤海的徒弟林誠淼整日廝混。

而謝嫣然不放心明書慧,這幾日都在院子外守候接應,明書慧勸了她幾次都無果,後來就索性讓她遠遠等在門外。

這一日,明書慧依然像往常一樣進院觀察,發現那少年行蹤詭秘,少年悄悄跟蹤着關勤海徒弟,一路走入花園裏的假山叢。明書慧也跟在後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看看究竟這院子裏有什麼秘密。

明書慧一躍到假山叢最高的方位,藏在一座巨石之後,這裏的觀察角度極佳,又不會被人發覺。

只見林誠淼在石縫之間叩門而入,進入了地道,沒過一會兒,又出來離開了,那少年也學着林誠淼打開地道進去。

明書慧沒有着急跟隨下去,而是在假山之上又四周觀察了一番,突然發現不遠處林誠淼去而折返,一路小跑回到了石縫處,他再次叩動機關,進入了隧道。

這一變故讓明書慧十分擔心,這少年的舉動應該已經被人發現了,現在的處境十分危險!

明書慧翻身而下,也想進入地道,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書慧猛然一驚。

“你要進去,也帶上我吧。”明書慧一回頭,發現原來是謝嫣然跟了進來,她不會武功,明書慧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氣,被她嚇了一大跳。

“你是怎麼進來的?”明書慧驚訝地問道。

“我……我……我這幾天在院外溜達,發現有一處院牆比較矮,還有能攀爬的位置,我費了好大勁才進來……”謝嫣然低頭,委屈地說道。

明書慧想了想,謝嫣然也是不放心自己一人,才想辦法跟進來,於是擺了擺手,示意她悄聲跟着自己。

二人進入密道,頓時感到溫度不斷上升,走到最下層時,已經汗流浹背。明書慧還好,習武之人的體質本身就很強壯,謝嫣然就不同了,她本身是女孩子,身體柔弱,此時已經熱得頭昏腦漲,明書慧見狀,只能攙扶着謝嫣然繼續前行。

他們走着走着,突然聽見前面一聲怒吼——“誰在門口!”

這一聲吼得二人心裏一驚,再往前走不遠,二人看見了一間屋子,屋內火光通明。越靠近這間屋子,就越感到悶熱,謝嫣然幾乎喘不上氣。明書慧只好背起謝嫣然,加快了腳步,迅速從房間前略過。明書慧經過房門時,順着虛掩的門往裏瞥了一眼,只看見屋內似乎有一座燃燒的火爐,還依稀看見了裏面有個人影,似鬼如魅,嚇得他又加快了腳步。

明書慧三步並作兩步往前狂奔,雖然速度很快,而且還背着一個人,但腳下步伐輕盈,幾乎沒有聲響,一盞茶的功夫就來到這條走廊的盡頭。

盡頭是一扇大門,門鎖精緻,但並沒上鎖,而是虛掩,明書慧將謝嫣然放下,側身向門內窺去,大廳堂內的事物一目了然。

“一會兒我可能得進去救人……”明書慧轉身悄聲囑咐謝嫣然道,“到時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要出來,如果有危險,你原路返回逃走。”

謝嫣然望着明書慧,眼中含淚,眼神猶豫,充滿了擔心,但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門內突發變故,明書慧不及考慮,猶如雷霆萬鈞般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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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身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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