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殘留思念
迷茫過；痛苦過、猶豫過......同時也在幾乎自己都忘記了時間的那些日常里不厭其煩地逃避、自欺欺人......
彷彿與周圍人總是有着一道看不見也摸不着的隔閡似的。
而且，就連“時間”的概念也產生了微妙的偏差......
在這樣不由自主的自我封閉中企圖斷絕與外界所有的聯繫。
然而，里維莉亞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眼睜睜看着最好的朋友就這樣自甘墮落下去——
所以，她從那時起彷彿就已經決定了......
要以“摯友”的身份與立場陪在他身邊！對，從那時起就決定了。但是這又何嘗不是某種程度上的“自欺欺人”呢？
不過她同時也明白，甚至比當時的任何人都更清楚——
“看着那傢伙日復一日地借酒澆愁，然後每天每天的魂不守舍，整天整天地將爛醉如泥的自己關在房間裏......”
親眼目睹諸如此類的事簡直是太痛苦了！
所以，就算是來硬的，她也決定了要將這樣的雷米爾從那彷彿深不見底似的“自我滿足”以及“自我陶醉”中拽出來！
即便，那是他不情願的事！
“喂，日上三竿了！趕緊給我起來！”
話音未落，里維莉亞乾脆利落地拽掉了他原本裹在身上的被褥！
“我不是說過不用每天都來嗎？話說你以為現在才幾點啊......這不天都還沒亮嘛——”
“那是因為你總是拿被子蒙住頭的緣故啊？！”
說完，就用手猛敲了雷米爾的額頭！
“痛啊......”
然而就算是這樣，他的聲音還依舊徘徊在夢鄉中似的。於是，為了確確實實起到效果，不一會兒里維莉亞就換成了鍋鏟！
而且不知不覺就把他的腦袋當成了木魚——
“疼疼疼疼疼疼疼疼疼！？你幹嘛啊......？！！”
話音剛落的瞬間，里維莉亞剎那間便丟給他一個彷彿司空見慣的白眼！
“看來確實起效了吶。以後每天都用這種方式叫你起床吧？”
不料她話音剛落，雷米爾整個臉色全青了！猶如爛茄子似的——
“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按時起的，還請手下留情！？”
緊接着，大概是對這樣的回答感到心滿意足吧？里維莉亞也沒有再橫加指責！
“趕緊穿好衣服下樓......我姑且做了早餐。”
雷米爾在她出去后，極不情願似的打開衣櫃，帶着彆扭得要死的表情隨隨便便選了一套鬆鬆垮垮的衣服穿上。可是......
“你那算什麼？我說的是制服啊！制服！！趕緊換去......真是的！”
說完，她又連推帶拽似的將渾身都顯得亂糟糟的雷米爾毫不留情地攆回樓上。
完事兒后，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兒累了。
便窩在了沙發里。
萬幸的是，這次他有好好換上制服再下來。
“去洗漱，趕緊吶——”
然而雷米爾只是站在那兒而已，也就是說他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
不，這傢伙只是還沒睡醒而已......
無奈之下，里維莉亞只得將這樣的他帶到洗手間......
“接下來總不用我再幫你吧？”
“嗯。”
他點點頭。雖然遲疑了那麼一瞬間，但回答總算是還在“正常範圍”內。
以前像是這種事從沒有發生過。就算是黎拉住在這兒的那段時間，也從沒有過這樣的事——
然而，僅僅一周而已。那傢伙的變化甚至已經到了讓人瞠目結舌似的地步......
自己越是接近；越是了解，就越能確實的體會、並切實感受到那種無力，頹廢感。
以及他對黎拉的感情到底到了什麼地步......
一邊思考着這樣的問題，里維莉亞一邊打開了冰箱——
果然不出所料，裏面遍佈着各種各樣的速凍食品。
雖然這些也不是不可以吃，但是吃的時間久了會增加營養不良的風險。
所以她沒有再猶豫什麼......
立刻網購了足夠多的新鮮食材！
隨後總算是將早餐解決了——
“學校？就算是現在趕去，也鐵定遲到了吧？不去不行嗎？”
面對雷米爾那彷彿一本正經撒嬌似的口吻，里維莉亞的回答毫不留情——
“不行！你的缺勤天數已經岌岌可危了，到底還想不想畢業啊？”
“事到如今那種事，怎麼樣都好吧？”
“不行！”
霎時間，從這回答中透露出，以及遍佈着的喪失感也讓她失去了反駁的勇氣......
“拜託了，里維莉亞......別再管我了！”
“......！”
曾經的雷米爾便是這樣的狀態，總而言之從那時的他的眼睛裏看不到絲毫的希望與渴望。
那樣的目光有時真的讓人毛骨悚然。同時也非常難受......
“我怎麼可能不管你啊，就算事到如今有好多東西都變得不同了，我也沒辦法扔下你不管啊——”
“為什麼啊？”
“這不是明擺着嗎？因為我們是朋友啊......而且對我來說，事到如今你是僅剩的摯友了......”
不料話音剛落的剎那，他卻不由得笑了——
“嘴上說得那麼好聽，事實上你如果想要交朋友的話，想要多少都不是問題吧？”
“什麼意思？”
顯然，此時此刻的里維莉亞有點兒火大——然而雷米爾並不在意，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你想要朋友的話，別人不可能不願意的。”
他大概是想要表達這個意思吧？某種意義上也確實說的沒錯。但是......
“可如你所見，我就是這樣彆扭得要死的性格，合得來的傢伙，事到如今只剩下你了啊......”
里維莉亞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說得斬釘截鐵！
說著說著，連她自己都有些無可奈何了。
“好了好了，時間快來不及了！跑起來——！”
說著，里維莉亞就這樣將雷米爾硬生生拽出了家門......
從此以後，多虧了她的堅持，自己事到如今也還保持着那份原有的“自我”。
而且也並沒有因為黎拉的離開而發生任何動搖。
雖然曾經是真的一度崩潰過。
以及，自己事到如今之所以能毫不猶豫地站在這裏也是多虧了她在背後那連推帶拽似的幫助！
簡而言之，各種意義上真的非常感謝那傢伙！
所以現在他才能成功進入這對人類來說“完全未知的領域”虛數空間。
然而能最終達到這個目的並不是靠着里維莉亞一個人的力量......她確實有着“天才”般的頭腦與實力，但是這種事......
絕不是一個人可以做到的！
“終於進來了嗎？這就是，‘虛數空間’？”
眼前的景象根本沒辦法用語言簡簡單單描述——
硬要說的話，這是個由點與線，以及玻璃似的平面匯聚成的世界......
同時，也不存在重力與空氣這類東西，簡而言之便是單純違背物理法則的世界！
然而在這樣的世界裏，卻到處遍佈着與水相似的物質。看上去像極了類似“史萊姆”一般的存在。
不過這裏可不是“遊戲的世界”。
所以不一會兒，他便感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並且與現實世界不同......
由於沒有重力，雷米爾現在是連同機體一起浮在半空中的！
這也就意味着他根本無法反抗！而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身體隨着時間的推移迅速被扯得七零八落......
隨後變成常識根本無法解釋的，近似“立方體”的形狀！
緊接着皮開肉綻似的感覺便不停地侵襲着神經末梢——
他想要呼喊，卻瞬間又被類似“溺水”似的感覺籠罩了。霎時間甚至連血液循環都彷彿出現了問題！
更糟糕的是，這樣的狀況下根本沒辦法好好的駕駛機體！
而且對“虛數空間”本身來說，雷米爾的存在也相當於是“異物”。所以他註定沒辦法適應這裏的環境——
沒錯，人類是不可能適應“虛數空間”的環境的。
哪怕他此時此刻有着“完全虛數化”的機體保護着，這種情況也絕不可能理所當然地發生改變。
要想適應這個空間的話，除非他變得不再是人類！
然而這就彷彿像是“天方夜譚”一樣不可能實現。
與此同時，維恩以及大家因為將各自機體的能量全部送給了雷米爾......
導致他們此時此刻面對再次開始增值的幼體根本不堪一擊！
只能靠着利威爾與里維莉亞的“細胞抑製劑”清理着戰場......然而這樣的作戰方式有着明確的時間限制存在——
“里維莉亞，怎麼辦！這樣下去的話......細胞抑製劑會失效的！”
“我知道！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做了吧？！”
事實上由於“抗藥性”的不斷顯現，那些幼體面對“細胞抑製劑”的耐受程度正漸漸變得更強！
老實說，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然而，里維莉亞早就想到了可能最後會發展成這樣，所以她便搶先一步將維恩他們的機體再一次回收了......
“接下去我們該怎麼辦啊？！”
大家此時此刻都顯得精疲力盡。不論是體力，或是精神都早已經到了不可跨越的極限！
儘管常說——
如果能跨越極限的話，就能見到些不同的東西。然而到了如今這份兒上，如果再硬是勉強自己的話，那麼就只有死亡等着他們了！
“所以別勉強了！好好休息會兒，接下來的事，我會想辦法的！”
奧利維亞、維恩、哈特菲爾德幾次三番要求再次出擊，都被裏維莉亞攔下了。
“好好為今後想想，如果現在我同意你們出擊的話......那才是真的將你們送往鬼門關！”
“可是，哥哥他肯定還在努力——！”
“我知道，但是你現在的身體再去面臨像是剛才那種程度的戰鬥的話會死的！難道說你想要他再承受一次‘失去’的痛苦嗎？！”
里維莉亞話音剛落的剎那，不由得咬緊了嘴唇。
“明白了的話，就乖乖休息吧。”
順便，她也對奧利維亞叮囑了同樣的話。萬幸的是她表現得比此時此刻的維恩要理智得多——
“我明白了。麻煩您了......”
隨後，這樣的窘境持續了一周左右，雙方也仍在火燒眉毛似的僵持當中！
“極有可能，如果雷米爾不想方設法打倒“母體”的話，這樣的局面就不會發生根本性的改變吧？”
“只要母體繼續存在，它們的增值便有可能會一直繼續下去......”
這一點裏維莉亞比任何人察覺得都更早。
“怎麼會？！那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們無論做什麼都是白費功夫嗎？”
面對唯的追問，她無奈得只能用沉默來回答。
當然，就算是此時此刻，雷米爾以及利維坦也正在為適應“虛數空間”的環境而繼續努力着！本應是這樣沒錯——
然而中途那傢伙卻忽然發起了一波接一波的攻擊！而且每一波攻擊都毫不留情......
又快又准！
雷米爾甚至連基本的防禦都沒辦法做到！更別說閃避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任由對方擺佈。畢竟這裏是“它們的地盤”！不一會兒他就感受到了彷彿肉眼可見的能量流失！
而且機體的“虛數化”狀態也變得極其不安定！
雖然他絲毫不懷疑里維莉亞的成果，然而此情此景就算是再怎麼鎮定的人也難免會產生忐忑不安的情緒！
“喂，小鬼！”
“！小鬼是指我嗎？”
“不然你覺得除此之外還能有誰啊！別再用普通模式硬撐了，再這樣下去的話就算我能撐得住，你也會被活活折磨死的！”
“那該怎麼辦？！”
“用限制解除模式試試，能挺過去的話，就嘗試着反擊吧！”
老實說，利維坦主動給自己建議這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所以不論效果如何......雷米爾立刻照做了！
“第二階段，限定解除！”
緊接着他將主導權完完全全交給了利維坦......不得不說，這個判斷非常正確。緊接着利維坦便意識到了——
迄今為止他們無一例外都想着怎麼樣反抗“虛數空間”那麼如果反過來利用“虛數空間”本身的特性又會怎麼樣呢？
“哼！”
在決定后，他眨眼間完全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了“虛數空間”本身。終於漸漸變得能看清攻擊軌跡了！
這也就是說，之前的做法一直都錯了。重要的不是嘗試着改變“虛數空間”本身的法則......
一味地抵抗、掙扎，而是該嘗試着讓自己成為這裏的一部分，直到不被它視作“異物”的那一刻為止。
這麼一來的話感覺就會稍稍輕鬆些了。
雖然基本事實還是沒有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但是也比最開始那會兒好多了！
“嘁！用上限定解除模式還是只能做到躲避攻擊嗎？”
心有不甘的利維坦立刻憑着自己的判斷，嘗試着再進一步——
第三階段，限定解除！
霎時間，他的瞳色變得猶如鮮血般不由得讓人產生畏懼！到這一步總算是能用合適的武器將對方的攻擊抵消了！
然而所要付出的代價便是能量流失越來越快！
受到的攻擊頻率與次數也更加密集——雖然能抵消攻擊了，可是仍舊沒辦法追上對方的速度......
“真是的，總是喜歡竄來竄去......難不成對方是老鼠嗎？”
這麼想着的利維坦總算是不再打算“手下留情”了！眨眼間他將自身所有的能力完全解放！
霎時間從“限定解除模式”進入到了“完全解放模式·第一階段”！
瞬間，終於從正面砍傷對方了！
可眨眼間，見勢不妙的它便打算開溜！可是在這種情況下，利維坦又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這樣的事發生呢？
“別想跑！”
瞬間追上去的他毫不猶豫給了“母體”一拳！居然直接打得它眼冒金星，向著空間深處不斷地墜落下去！
“我說過了，事到如今不會放過你的！”
然而在彷彿毫無阻礙的追擊途中，他聽見了某種似曾相識的聲音——
“怎麼可能？”
緊接着在意識到這個聲音並不是幻聽，或是錯覺后，他立刻便將主導權還給了雷米爾......
“交給你了——”
起初的他並不明白為什麼，但是顯然對自始至終迴響在耳邊的聲音有所察覺。
“為什麼要來這裏？”
老實說，瞬間雷米爾便意識到了那到底是誰的聲音。但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沒辦法立刻就相信。
“沒想到還真被那傢伙說中了啊。你真的在這裏......”
“那傢伙？是指里維莉亞嗎？她現在怎麼樣，還好嗎？”
可接下來雷米爾卻猛然意識到自己只能張嘴，卻沒有任何辦法發出任何聲音。
所以，現狀下的他只能單方面接受信息。畢竟這裏與現實世界的法則並不一樣......
“別在意，這樣就好了——”
然而，雷米爾卻固執得一次次嘗試着想要發出聲音，然而每次都彷彿如鯁在喉似的！
彷彿被什麼東西給理所當然地妨礙了。
“總之，能再見你一次......對我來說已經非常滿足了。”
霎那間，這聲音再次變得模糊不清起來。最後，甚至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音節了——！
“黎拉，我還......！”
緊接着，雷米爾拚命想要擠出喉嚨里剩餘的話，可是他無論如何也辦不到將這最後的話語傳達出去......
“可惡！為什麼，為什麼不行？！”
這樣的感覺真的是比最殘酷的刑罰還要殘忍無數倍！
“這樣就好了，這樣已經足夠了——”
最後，她似乎是這麼說的，但是雷米爾不明白她為什麼會表現得彷彿沒有一點兒留戀似的？
“你難道不想和我繼續生活下去嗎？！”
“你指的是在這裏生活嗎？”
“！”
他霎時間便語塞了，因為自己根本無法回答。同樣，也明白這樣的問題根本毫無意義......
但是雷米爾還是不顧一切拼了命地想要抓住什麼。哪怕這無法實現......
“如你所見，事到如今的我只能呆在這種地方哦？但是你不一樣吧？”
“你還有能回去的地方。不是嗎？”
這些問題，他同樣無法回答。因為要再次直面這樣的事實實在是太難了——
但是無論如何，雷米爾都已經決定了......他不會再迷茫了！
“所以，這種任性的話就別再說了吧？雖然我不討厭就是了......”
兩人單方面的對話到這裏夏然而止。猶如針刺般密集的攻擊再度彷彿傾盆大雨般降臨！
“注意閃避——！”
“我知道！！”
並且雷米爾也明白，他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要確實的殺死“母體”！
所以他並沒有猶豫；也沒有留戀，即便要將“那個時候”發生的事以同樣的方式再呈現一次......
“已經，決定了嗎？”
“嗯，這也是本來的目的不是嗎？”
“不會後悔嗎？”
“老實說，已經在後悔了——”
緊接着，這彷彿自己與自己的對話，連利維坦都不忍心再繼續揣摩下去......
畢竟，某人此時此刻已經不由得淚流滿面了啊！
然而他還是毫不猶豫將最後那彷彿滿載着“罪惡”的棘槍刺了出去......！
並在瞬間讓雷米爾意識到——
“謝謝你。”
所謂“感謝”的話語，原來也是可以以這麼悲傷的形勢呈現出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