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我的腦子嗡嗡直響,宛若剛剛在海上經歷過一場狂風暴雨的小船,這一刻,在依舊不平靜的大海上隨風飄搖。
一個多小時后,大麗買回來了西紅柿蓋飯,我卻一口都吃不下。
晏姐坐在桌前,訴說著她所擔心的事兒,擔心蘭老闆惦記着她的身體情況,又會用把她打發到賀齡玲的工廠轉彎抹角地辭退她,還不如就讓沙陳寶繼續經營下去。
大麗說她姐夫沒有跟她說店裏人員的安排,只說了可能還會跟余年年她們合作。這時,我想着甩袖而去的蘭老闆,說不定又要干出什麼事來?她絕對不是一個省油的燈!
我踱步來到窗前,一陣冷風吹進來,涼涼的。就在這時,馬鳳領着一位跟沙陳寶個頭差不了多少,長得又很像的男子急急的闖了進來,劈頭蓋臉的問我:“你跟她說的帳本讓我拿走了?她剛才跑到工廠里,趁我不注意把帳本偷走了,你給我交出來!”
“你咋想的呀?她偷走了帳本,會放在我這裏,讓你在奪回去?”我說。“剛剛,她把我一頓罵之後,就再沒回來。”
馬鳳一愣,罵了一句之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這會兒,我想起來了,那位站在一邊橫眉立目的男士應當是沙陳寶的弟弟沙陳雨,以前聽沙陳寶說過。
“剛才她來也是這樣,你們老闆之間的事兒不自己去解決,跟我們員工較什麼勁呢?”我說。
這時,走廊里傳過來腳步聲,蘭老闆懷裏抱着帳本正走進來,忽然,看見眼前的馬鳳跟沙陳雨,一個轉身向外跑去。大家還沒有緩過神兒來時,馬鳳跟沙陳雨就急急追了出去。
晏姐從藍色工作服大褂的口袋裏掏出來一把瓜子,一邊兒嗑着,一邊兒站在走廊上聽着不遠處激烈的爭吵聲。
走廊上的人平時並不多,這會兒卻不知道都從哪兒涌到這裏來看熱鬧。忽然間覺得,大樓里這個樓層的每家每戶的工作人員也有很多,只是大家平時都很安靜的在各自的位置上忙碌着而矣。
這會兒,我無心去看她們吵成什麼樣,哪怕就像市井小販因為同行的價格比她低一毛錢而引得客戶沒有買她的貨大打出手,單單是這樣的氛圍已經讓人筋疲力盡。
三十分鐘后,那個滑稽的大眼珠子保安把蘭老闆推了回來。
“你們勸、勸、勸勸她,我們隊、隊、隊長都問我咋回事了?”他說完這句話后,臉憋得通紅,可見剛才沒少費力氣的說話。這時,他手裏邊的對講機里傳過來保安隊長詢問的聲音。
“我看她敢在拿走的?要看就放在這裏,誰來都能看。”她說著,把帳目摔倒了桌子上,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氣。
店裏此時的氣氛就像是凝固在鍋中的小米粥,無論你怎麼用勺子去攪動,它也不會在沿着鍋沿,隨着勺子順時針的轉動。或許,只剩下了往鍋里添水、加熱的續上新的資源。
窗外,沙沙的風聲,像是春風吹動了老樹的枝幹,老樹趁勢抖落一冬積攢的泥土而要重新抽芽的聲音。
這會兒,走廊上嘈雜的人聲散了,剛剛悄無聲息宛若一條鯰魚般游過去的余年年,又倒回來特意看了她一眼后無聲的遊走。靜悄悄的店裏,她喘着粗氣的聲音清晰可聞。
“親愛的,帳本還放在抽屜里,我走了。”她說。
安靜的店裏,大家沉默着。桌子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我接起電話,她說車鑰匙忘在桌子上了,讓大麗送下來。
“大麗,車鑰匙。”我說。
大麗拿着車鑰匙跑了出去。這時,隔壁不遠處,忽然傳過來大嬸兒的叫罵聲,那聲音直直的穿過走廊傳到拐角處站在電梯門口的大眼珠子保安的耳朵里,他一邊兒應付着對講機里的事兒,一邊兒向大嬸家跑過去。對於他來說,吵架這事兒真的像瘟疫一樣會傳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班時,紅了半邊天的晚霞將白色的外衣渡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紅光。
“明天,保準兒是個上好的天兒。”大麗仰臉看着西邊的天空說。
“假如你要是搬家,會選擇明天嗎?”我問。
“嗯,會!”她斬釘截鐵地說。
“如果,要是在六月份,陰晴難定,天就不一定了。”我說。
“我以前在農村種地,一條大馬路這邊大晴天,那一邊大雨嘩嘩地下着,就是六月份。”她說。
“以大馬路為界?”我問。
“是啊!你可能不信。”她說。
“我信,你說的我信。”我說。
這會兒,晚霞的紅韻陶醉了許多行人的情懷,紛紛停下腳步舉起手機拍着照。
突然,想起香菇姐曾站在這樣一般紅的晚霞里讓我給她拍照,那沐浴在夕陽西下的倩影,一直定格在我的記憶里。
“大麗,拿你的手機來,我給你拍張照片,趁着這樣的好天兒。”我說。
“好吧,你可得把我照得好看點兒。”她說著遞給了我手機。
此時,大麗黃色的外套被晚霞的火紅所渲染,混雜在一起的顏色,彷彿是她經常幫我捎回來的西紅柿炒蛋的蓋飯一般。我呵呵的笑着,給她拍下一張她看后非常滿意的相片。
看着她歡快的乘着公車離開的樣子,我也因她的歡快而歡快了一小會兒。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這會兒,街頭的人流熙熙攘攘的躁動在仲春初始的黃昏,一群哨鴿在頭頂上的天空橫拉而過,留下一陣悅耳的哨音。視線就這樣追隨着鴿子一路向遠處眺望,它們忽而像是跌入晚霞堆里,染一身殘紅的羽毛,忽而,像是遙空飛舞在鋪滿紅霞的水面,一望迷茫,直至最後形成一個小黑圓點兒,消失在夜色初起的漫漫天空。
吃過晚飯,收拾妥當。
九點鐘的時候,我在給孩子往浴缸裏邊放着溫水。吃飯的時,看見他的頭髮油得打成綹兒。
淡黃淺綠色嫩如花的浴鹽釋放着清新的檸檬味兒,放進去一大勺子,是他自己跟我說好的量。這時,不等我去喊他,他就已經準備好泡澡站在門的一旁,微微向上翹起的嘴角,照亮他俊朗的臉龐。
我爭分奪秒的做着家務,想早上床半個小時休息。
這會兒,我在剪着茉莉塗長的枝條時,感覺手指上有些痛,才發現剛剛被蘆薈劃了一個小傷口,滲着血,忙不迭地用嘴吸了一口。
手機的鈴聲響起來,我兩手粘滿了花盆裏的濕泥,心想,一會兒在回電話,繼續忙着手頭上活兒。
茉莉花喜歡在晚上七八點鐘開放,九里香也是。這一會兒,齊齊開放的茉莉花跟九里香在月光下顯得特別的溫柔。
如果,不是存心特意的趴在茉莉花上一嗅芬芳,灌滿鼻子的全都是九里香的濃烈香味兒,我曾被九里香濃烈的花香熏醒過好幾回。
都說花兒香色不能兩兼,一如山茶、杜鵑、君子蘭雖然花朵大、顏色鮮艷卻沒有濃烈的香味兒,而有着濃烈香味兒的花兒卻多半都是小小的花頭,白色的居多。
我喜歡春天大百花園裏的奼紫嫣紅、百卉爭暄、各色鮮艷的花朵,但我更愛秋天艷溢香融、天宮芬馥,沁人心脾的九里香。自從我養了這盆九里香以來,它一年四季都忘情的盛開。有時,我看着開了又開的它,莫名的愉悅得不能自己。
這時,泡完澡的孩子披着浴巾走出來,我抬眼看着時間,不知不覺的忙活了一個小時。收好了剪刀跟剪下的花枝和花泥,把他換下來的絨衣跟絨褲放進洗衣機里洗着,我忽然想起剛剛電話響了沒倒出來手接聽的事情,洗凈了手發現是蘭老闆打來的電話,響過了二遍。我給她撥回去了電話,心想,是不是太晚了。算了,還是明天在打吧,一瞬間,在電話還沒打通之前又撂下了電話。
終於躺在了床上休息,不但沒有提前半小時反而拖後半小時。每天都是這樣兒,一回到家裏總有忙不完的活兒。這時,閉上眼睛,沉沉的睡去。春天的夜晚,外面有很大的風在刮著。
早上,將地板上孩子捲成一卷放在那裏的校服,塞進洗衣機里。這時,石英鐘的指針形成一條筆直的直線將錶盤平分秋色。
來到店裏,打開窗子聞着外面的草香。
安靜的忙碌了一個上午,大麗也顧不上說話,馬鳳要一一核對的帳,她沒有記完。這會兒,正一頭扎進帳本里,精神抖擻的往上補呢!
做買賣跟過日子一樣細線的馬鳳,就連少了一摞喝水用的一次性紙杯,都要嚴查到底。
無形之中,也不知道加大了多少的工作量,一時,說不出來這種的細線法兒,到底是好還是不好。總而言之,要評選節約之星,沒評上她,那真的是個意外。
然而,她對她自己的管教卻相當的放鬆,甚至想都沒想到過這樣的雞毛蒜皮的事兒,給別人累成了啥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