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垂英裊裊 紫色迎風

第一百一十七章 垂英裊裊 紫色迎風

朝霞像只金色的鳥兒,震開翅膀飛落到客廳的水晶門帘上,折射出鑽石一樣色彩絢麗的光芒。

純潔的百合花綻開在玻璃花瓶里,玻璃花瓶毫不遜色百合花的姿色,在陽光下像珍珠貝一樣閃爍着迷人的晶瑩。

富貴竹長長的影子印在淋漆的紅色實木地板上,輪廓清晰。文竹柔軟的藤曼在窗框的高處攀爬,如雲片般在空中優雅伸展開的葉片,翠色如滴。麗格海棠的花朵紅似火焰、粉色的杜鵑爛漫如錦、君子蘭的花梗之上挺着鵝黃色的花朵,那顏色嫩得好似剛從蛋殼裏走出來毛茸茸的雞雛。

蘆薈厚重的葉片包裹的都是水膠,虎皮蘭秀着挺拔的身姿,更有粉色山茶“凌寒強比松筠秀,吐艷色驚歲月非。”

石榴年年立夏准開花、朱頂紅花開成雙又成對,還有那球蘭攢着一竄小燈籠一樣的花球迤邐拖行在金色的窗紗旁邊。九里香、茉莉在陽光里舒展着枝條,夜幕降臨時會聞見它們沁脾的馨香。金邊的吊蘭、紫竹梅擺放在電視牆左右的金色三腳鐵藝花架上,左邊是叢叢綠葉、垂英裊裊,右邊是花梗細長、紫色迎風。

天藍色水漆的四壁以及白色簡約造型的天棚,還有那夜晚跟天空之中的皇后般的水晶吊燈。這一切,熟悉得不能在熟悉。每天匆匆忙碌的身影,更是無暇顧及。何事年年有?唯有這一屋四季如春的花花木木。

這一會兒,我轉身走進廚房給孩子做早餐,平底鍋里攤着雞蛋餅,在撒上一些黑芝麻,燒開的熱水衝著燕麥片,準備好的咖啡罐放在桌子上,他總是喜歡放一勺咖啡在燕麥片里,其實,我並不贊成他隨手自創的這種新鮮吃法兒。

一根清洗乾淨的黃瓜去頭去尾切成兩段,然後,從中間劃開分成薄瓣,一個西紅柿橫切薄片碼盤,一瓶沙拉醬放在旁邊,他喜歡自己調味兒。還有現成的、全麥的麵包片兒。這會兒,我在用大勺煮着白皮兒雞蛋,熱氣在鍋中裊裊升起。

來到店裏之時,微微的有些熱,外面的陽光格外的好,打開一閣小窗,透進來小廣場上淡淡的草香。

大麗在拖着米色的地磚,晏姐深藍色大褂工作服敞着懷,露出來裏邊的花襯衣能迷倒一群蜜蜂跟蝴蝶。

蘭老闆身着孔雀綠的西裝,宛若“二月春風似剪刀”載出來的柳樹葉一般翠嫩,脖子上紅色的絲綢小圍巾,如點睛之筆一般,萬綠叢中一點紅。

越來越胖的馬鳳粉衣依舊不改,頭頂的綠英還在。黃色夾克衫的沙塵寶,裏邊依舊穿着那件舊得不能在舊的黑色薄絨衣,翹起二郎腿,雙手壓在膝蓋上,身體呈四十五度角的向前頃着。

穿梭交替的老闆們輪流指揮着員工,幾乎要到一對一的地步。兩個多小時不停氣的忙碌着,累到上氣不接下氣,抬手拿起一杯茶之時,竟不知道到底是在給誰打工。

依着昨日早會上沙陳寶的意思,趕快交接走人。然而,馬鳳卻要堅持到月底最後的一天。翻看桌上的月曆,渡日如年的日子還有三天到月底。

跟馬蜂一般盤旋在頭頂的馬鳳,嘴裏的話一直也沒停下來,可能是覺得鬧得慌的蘭老闆在接了一個電話后,出去了。沙塵寶也隨後回工廠里忙碌去了。

這會兒,緊盯着我看的馬鳳,坐在桌子的對面,手裏拿着很長一段時期以來的資料跟帳目。裏邊有之前蘭老闆經營時期的、也在後期至今馬鳳經營的。

早上來時的路上,蘭老闆在電話里提到這本帳,馬鳳卻先她一步拿到手中。如若被她知道了,少不了又是一場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鬧騰,我敢保證。

馬鳳經常自己動手翻找她想要的東西,沒有鎖的抽屜,在我轉身去衛生間或者出去辦事情的時候,誰又能攔住她呢?除了我的私人口袋她不動之外,抽屜里有什麼?或許,她比我還清楚。可能,唯一她沒動過的就是電腦里存儲的東西,她不懂得如何操作電腦。

“啊,你看完了帳目放在這裏,我還要用的。”我一邊兒低頭忙碌着,一邊兒說。

“我也用。”她說。“她要用,你讓她找我要去!”馬鳳不等自己的話說完,人就發動引擎,開到店外的走廊里去了。

這會兒,陽光灑到身上,暖意洋洋的。茶碗裏一根飄在上面的茶梗,像一葉扁舟飄浮在水面上,禿自地打着旋兒。

端起茶碗,吹走茶梗,輕呷了一口茶,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徜徉在口中。這種清香醇厚的飲品,到了馬鳳的眼裏,竟然成了柴火棍泡水般難以下咽,此人,真是愚蠢到極點了!

這會兒,獃獃的坐在桌前發著呆。想起,紅跟夏天、余年年跟梅老闆對帳交接的時候也沒有這樣被人看着啊?對了,還有中總卸任時期的交接。現在回想起來,中總那時候的交接是最省心不過的了,因為,多半的帳都在他心裏,根本不用交接,沒帳。

想想,中總從一開始就把能裝進自己心裏的帳,通通地裝進去,憑誰也休想翻上一頁帳本。從長遠的眼光來看,避免了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往裏懵,從來不往外唬的他,還真有真知灼見。

這時,突然看見馬鳳又跑了回來,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擰頭就走。在店門口把手裏的半瓶橙子果汁丟給掃地的大叔,可能是瓶口沒擰緊,飲料灑落在地面上,大叔很不樂意的說她太浪費了。

“大麗,擦了。”馬鳳邊說邊走了。

這會兒,大麗一手在接着電話,一手在本子上記着什麼東西。我急忙拿起門后的拖布去擦。

“我來,你忙你的去吧。”大叔說著彎下腰,擦起了地。

跟大叔忙活了一小會兒,抬頭看見,蘭老闆在走廊的一端向這邊走過來。走到了一半,像是忘掉了什麼東西一樣,拍了拍衣服的口袋又折身莫名其妙地走出去了。

大麗剛撂下手中的電話想跟我說什麼,突然電話又響了起來。電話那邊的蘭老闆說拿了很多東西到店裏,讓大麗借一個小手推車到停車場上找她。

放下電話,大麗兩隻小胖手一攤,一聳肩膀,跑去了隔壁藉手推車。

在這裏我多說一句無關緊要的,在我看來很有意思的事兒,想起來我就想笑。大麗的手跟腳都長成正方形,五根粗粗的手指根本就合攏不到一塊兒,總是感覺各奔前程似的。而腳趾也是非常的短,局促在一塊兒,整個兒看起來像個麵包狀,她三十四號的鞋子總是方頭方腦的鼓起一個前背了頭,宛若小廣場上,時不常出現的賣萌高手羊駝般逗人發笑。

走起路來,一如裹了小腳的老太太般,腳趾無法抓地而顯得有點晃。當然,這些跟她一米五左右的身高是成比例的,略微的有點胖而矣。任何時候,我也沒有半分兒嘲笑我可愛的朋友的意思,人長成啥樣是父母給予的無從選擇。也正如她整天嘲笑我的手跟腳就跟四隻雞爪子一樣,我從來都是很快活的糾正着她的說法,那是鳳爪、鳳爪、鳳爪。

我走到小倉庫里告訴晏姐蘭老闆可能又帶來新的樣板,她指了指滿滿登登的小倉庫。

“腦瓜子生疼。”她說,“你知不知道人員動不動?”這會兒,她的臉色看着有些蒼白,也可能是棚頂上的白熾燈照人就這樣。

“我沒有聽她說這事兒,估摸着還是這樣吧。”我說,“你一會兒在問問大麗,她有沒有聽她姐夫說啥?”

這時,走廊里的腳步聲跟小手推車軲轆滑動的聲音響起,由遠及近。

我幫着大麗往小倉庫里拿着樣板,蘭老闆在飲水機前接了一杯溫水咕咚、咕咚地喝着。過了一會兒,她走到桌前拿起一小塊塑料樣板在手裏看着。突然聽見她說:“把資料跟帳目的帳本找出來,我拿走。”

我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跟大麗一起抬着樣板,佯裝沒聽見。

“親愛的,我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她說。

“哦,就在剛剛,你們腳前腳后的,馬鳳自己找出來,拿去看了。”我猶豫了一會兒說。“估計明天她就能送回來。”

我暗自捉摸着,我怎麼怯懦了呢?像一個打碎了花瓶想往貓身上賴的孩子,一時左右卻找不到一隻貓。

“什麼時候的事兒?”她問,“事情怎麼會是這樣?”

"啪"的一聲,她把手中的那塊樣板摔碎在桌面上。

我心裏驀地竄出一股火,強強壓制住自己,想說:"抽屜沒有鎖,她翻起東西來隨心所欲,就算我藏起來,她也會逼着我交出來。況且,我有什麼資格把資料跟帳目藏起來,她的租期並未到。"

這會兒,她大聲的跟我喊着:“什麼時侯的事兒?我早上沒給你打電話嗎?是發生在早上之前嗎?”

"她硬奪去的,我說了,你要看!"我說道。

“你別這樣兒,馬鳳是老闆,我們是店員,我們也有沒辦法?”大麗撂下手上的頭兒,走上前跟她說。

“你們都是一群廢物,一點兒東西都看不住!”她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就差一點兒在地面上跳腳蹦起來了,就像失了控的精神科病人一樣拿起車鑰匙甩袖摔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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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河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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