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雨夜

“牡丹花似錦，一水穿城流”，說的正是來文京城鳳凰城。當年築城之時，因為位置和佈局狀若鳳凰，故得此雅稱。

鳳凰城南邊有一山峰，山高千丈，名日鳳凰山，山上松林萬畝，宛如林海，蓊蓊鬱郁，無邊無際，極是壯觀。

鳳凰山在遠東大陸極為著名，得益於山上來文人緊引以為自豪的名勝：拓潭寺和鳳凰台。

拓潭寺是來文國最大的寺廟，初名叫“嘉福寺”，但因山上有柘樹，寺後有龍潭，後來就更名成了“柘潭寺”。寺內存有房舍900餘間，其中殿堂600多處，寺內有數不清的樓、閣、亭、齋，古樹名木、鮮花翠竹遍佈其中，更有假山疊翠、曲水流觴相映成趣，紅牆碧瓦、飛檐翹角掩映在青松翠柏之中，氣勢宏偉。寺外有上下塔院、東西觀音洞等眾多的建築，宛如眾星捧月，散佈松林之間，景色超凡。

此時正是初秋薄暮時分，入寺小徑上，一匹瘦馬駝着一個面色微黑的少年，緩緩行來。

山風穿林而過，松濤陣陣，如古韻琴聲，又如小溪潺潺，遼闊幽遠。

馬背上，從未出過遠門的鏢局少年沈岳，靜靜傾聽着大自然最真實的聲音。片刻，少年微微一笑，身形一晃，躍離馬背，身影在林中一閃一現，很快就消失在林海中。

……

夜幕降臨，林海格外幽深空寂。

林海深處水潭邊的一塊大石上，沈岳結茄而坐，五嶽朝天，陷入了深層次的禪定中……

上山時，在山間小徑中感受到大自然的博大、幽遠，傾聽着林海中如濁浪排空的陣陣濤聲，少年頑性大起，施展開四海鏢局的迷蹤步，在林中無目地的穿行起來。

迷蹤步是四海鏢局肖遠山的獨門絕學，沈岳當然不會。但他在四海鏢局一呆就是八年，無數次見過肖遠山施展，早已得其形，甚至還偷偷地練習過無數次，雖然每次都不如意。

林海中竄行的少年，忽然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里不可遏制的瘋長：如果以密宗大手印的運功方式驅使真氣，將大手印中的上肢穴位換成下肢穴位，是不是就可以練成自己的輕功了。

魯莽大膽再次給他帶來了好運。

事實上真氣在經絡中運行是玄之又玄的事情，一個不慎，就是經絡阻塞，全身癱瘓的下場。但沈岳身體經絡被不知名藥丸激蕩，早已通貫全身，婉轉如意。他的冒然嘗試居然沒發生什麼意外。

林中的沈岳身形由礙難到輕快，左衝右突，瞻之在前，忽鄢在右，速度越來越快。漸漸地，他完全忘記了自己上山的目地，甚至忘記了練功，忘記了步法，敞開心靈，在林海中穿行起來。到了最後，少年已經無需睜開眼睛，就可以漫步林中了，信步穿行。

僅僅半日時間，步法大成。

消耗完全身真氣的沈岳來到了林中的一處水潭邊，在一塊較平整的岩石上坐了下來，按照大手印的功夫，結茄而坐，不片刻，他的身心完全放鬆下來，心中無喜無憂，進入了禪道至境。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林中起風了，風聲一陣緊過一陣，很快，一滴雨點飄落下來，砸在了少年了額頭上。少年微微一動，不一會，林中降下了密集的雨點，沈岳也從那種玄妙的境界中醒過來。

雨更加的大了，簡直撲天蓋地，突然，遠處的天空出現了一道電光，像一把雪亮的利刀劈下來，電光照着林中一片雪亮。剎那間，光亮消失，樹林又重歸於寂黑。

沈岳細細的體會着那一瞬間的感覺，從極黑到極亮，很快又回復到極黑。慢慢的感受着，那個一瞬間在少年的心中無限擴展，如同永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狂風暴雨中，少年失去了感知，渾然不知身在何處，只是這樣靜靜的坐着。沈岳不知道，在他的腦海里，此刻，一團黑亮的火焰跳躍着，舞動着，如同有生命一般。此時，如果有人看到沈岳，就會發現風雨中的少年臉上正露出滿足的微笑，漫天的雨點一靠近他，就如同被一個隱形的罩子擋住，從少年的旁邊灑落，半點也沒有濺到他的身上。

……

清晨，風住雨收

樹林中又充滿了盎然生機，樹枝在搖曳，溪水在流淌，小鳥在鳴唱，一切是那麼安祥、自然。

少年再次從禪定中醒過來，萬千生靈，風聲雨聲，大自然的神奇，這一切是如此美妙。

緩緩睜開眼睛，少年的一雙星眸變得如月夜寒星，明凈清澈。

沈岳發現天是那樣的藍，周圍是這麼的靜，遠處小鳥的鳴叫，小松鼠在枝頭的跳躍，清晰無誤，層次分明；在他的眼中，整個世界明艷清晰，甚至可以看清楚晨風中搖曳的蛛絲，整個天地好像只為自己存在一般。一瞬間，少年感受到了頭上天空的遙遠氣息，一呼一吸間，真氣從丹田至百會，再回到丹田，循環不止，生生不息，體內的真氣與天地之間形成共鳴，一切是那樣完善。就在這一刻，少年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全身經絡穴位的勃勃生機，每個穴位的真正貫通。他完全相信，身體的各個部位甚至可以互換功能，例如用腳呼吸，用手喝水一樣，他達到了每個武林健者夢寐以求的天人至境，真正的先天之境，悉給自足，不假外求的天人至境。這一刻，他身上的真氣無窮無盡，渾身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后一刻，一絲靈氣自頭頂貫頂而來，鑽入了他的腦海，少年感應到了鑽入他腦海中鐵片的存在。

“噹、噹”，沉沉的撞鐘聲從遠外拓潭寺遙遙傳來。

漫天喜悅湧上心頭，少年長身而起，全身真氣運轉，身形飄如清風，渺如雲煙，一剎那竄出百步遠，朝遠處撞鐘聲方向投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