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盡釋前嫌

第十一章 盡釋前嫌

春滿樓的晚上充滿着花天酒地以及鶯歌燕舞,來此尋歡作樂的人們肆意喧鬧着,享受着。而外面的這一切絲毫影響不了雅間內三個人的談話,兩男一女端坐在紅木精雕細刻的圓桌前,正是仇真、劉基以及嫣兒三人。劉基在三人之中顯得最為尷尬,之前自己對嫣兒又是擒又是踹,此時正衝著嫣兒一個勁地點頭哈腰賠不是呢。

“劉大哥,你快別這麼說了,既然事情已經解釋清楚了,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你在這賠禮道歉都賠了快半個時辰了,叫我如何受得起啊?”“受得起,受得起。”劉基點頭如搗蒜,不假思索地說:“都怪我有眼無珠,當時我就應該在一旁老老實實待着看······”“看什麼?”仇真沒好氣地在一旁插科打諢:“看我被嫣兒姑娘戳瞎雙眼是吧?”一句話瞬間把嫣兒逗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急忙掩嘴佯嗔道:“好啦好啦,你們二人就別拿我尋開心了,看你們態度誠懇,我也就既往不咎了。”

嫣兒稍稍坐直了身子,表情嚴肅起來,低聲說道:“方才聽你們的猜測,也就是說家父和仇伯父均是被梃擊案牽連,才引來了滅門之災和殺身之禍?”“沒錯。”仇真接話道:“有理由、有能力做出這種事的,只會是宮裏的權貴,我與劉基推斷,最有嫌疑的便是那西宮的鄭貴妃。”“嗯嗯嗯。”劉基不住點頭應道:“可惜我們兩個官微言輕,連進宮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接觸那些權貴了。”說完這話又不住地搖頭嘆息。仇真看了劉基一眼,沉默了一小會,拍了拍劉基的肩膀,寬慰的話卻沒有說出口,其實仇真心裏很清楚,這件事和劉基一點關係都沒有,劉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不必與自己一起淌這趟渾水,但仇真更為清楚的是,自己與劉基從當初剛一認識的時候便情投意合,後來更是屢立奇功,甚至一同出生入死過,後來兩人一同擔任了錦衣衛的百戶,在這世態炎涼的錦衣衛,彼此越加惺惺相惜這份友情,如果剛才說些客套話,反倒顯得自己見外了。仇真抬頭對嫣兒繼續說道:“這段時間段冥頻繁被宮中權貴召見,我兄弟二人覺得事有蹊蹺,想從段冥身上打探點消息出來,興許對我們的調查會有幫助。”聽到這裏,嫣兒有點不明白了,畢竟自己身處春滿樓,不同於眼前兩人,很少有機會能接觸到宮中的事情,對於宮裏的爾虞我詐知之甚少,於是疑惑的問道:“為何兩位認為此事與那段冥有關?難道是已經掌握了一些不為人知的證據?”“說實話我們並沒有什麼真憑實據,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的推斷。”仇真解釋道:“首先,先皇駕崩后皇上登基已有二十又一天了,這麼長的時間都沒有處置鄭貴妃,反倒欣然接受了鄭貴妃的討好獻媚很是蹊蹺,要知道當初梃擊案最有可能的主謀便是鄭貴妃;其次,段冥的祖籍是大興,乃是與那鄭貴妃同鄉,其實這點才是我兄弟二人認為段冥大為可疑的地方,這個理由嫣兒姑娘應該不會有什麼疑問吧?”“嗯。”嫣兒低聲應道,她父親當初乃是刑部郎中,又豈會不知道這同鄉之誼的重要性,朝廷里表面上是東林黨與閹黨的多年爭鬥,實際上不論是東林黨還是閹黨,內部也是鬥爭不斷的,最能讓大家團結在一起的便是同鄉之誼,這可能就是所謂的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原因吧。“最後還有一點,是來此聽了嫣兒姑娘的話后才發現的。”劉基補充道:“五年前可是那段冥親自帶人抄了胡家的,前前後後如此多事湊在一起,我可不信僅僅是巧合這麼簡單。”

聽到劉基最後一句話,嫣兒的臉上外人不易察覺的一絲悲傷一閃即逝,卻被劉基捕捉到,劉基急忙對嫣兒道歉:“嫣兒姑娘,實在抱歉,我不該總是在你面前提及此事的,我真是······”“劉大哥,這不是你的錯。”嫣兒打斷了劉基繼續再說下去的話。嫣兒的話讓劉基稍稍愣在了原地,劉基心裏不禁感嘆,如此身世凄慘的女子,身處污濁之地卻能潔身自好,言談舉止大方得體,更是相貌出眾,方才看見她那傷心的神情,自己心裏也好像被什麼刺了一下,說不出的難受。正想着,卻見嫣兒面色一凝,鄭重說道:“如果能查出害死我胡家的幕後黑手,嫣兒願盡自己的綿薄之力。”仇真與劉基也是神情肅穆,仇真說道:“我想拜託嫣兒姑娘打探一下,看能不能從段冥那裏套出一些宮裏的消息,但此事干係重大,為避免惹人懷疑,還請姑娘小心行事,仇真在此謝過姑娘了。”說完朝嫣兒深施一禮。嫣兒回了一禮,說道:“仇大哥不必多禮,既如此,還麻煩二位明日再來我處一次。”“這個······這個······”劉基面露難色地說道:“不怕嫣兒姑娘笑話,我二人手頭實在是緊張的很,怕是沒有那麼多銀兩來春滿樓,能不能委屈嫣兒姑娘出去與我兄弟二人一會?”聽到劉基這麼一說,嫣兒露出一絲苦笑道:“並非我不願出去,實則是出不了這春滿樓,這春滿樓里凡是由教坊司送來的人,都有專門的龜公看管,根本沒有半點自由可言。”接着又用手指了指琴台上的那錠金子,詫異地說道:“二位既然手頭緊張,那這······”仇真與劉基立即明白嫣兒的意思,仇真尷尬的回道:“實不相瞞,這錠金子是我二人的全部身家了,連之前哄騙老鴇的錢袋裏也是······”邊說邊看向一旁的劉基,只見劉基默默從懷裏拿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放在桌上,神情怪異地打開,嫣兒往錢袋裏面一看,頓時覺得哭笑不得,裏面竟然是滿滿的一袋碎銅。嫣兒努力抑制自己不笑出聲來,忍了好久方才寬慰二人道:“嫣兒明白了,二位明日照常來此便是,錢財方面嫣兒自會打理,不勞二位費心,還有。”說著緩緩移步到琴台邊,俯身拾起台上的那錠金子,又重新走回桌子旁,將手裏的金子遞到劉基面前道:“這金子二位還是拿回去,以備不時之需吧。”劉基看着停在空中的纖纖玉手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紅着臉把金子拿了回來,對着嫣兒拱手道:“姑娘大義,我二人先告退了,明日此時再來與姑娘相見。”仇真在一旁看着不覺心裏一陣好笑,分明是劉基面子上掛不住,隨便拿句話來掩飾,也不揭穿,起身隨劉基便往琴台那邊的窗戶走去。

劉基剛打開窗戶,便聽得身後嫣兒詫異的問道:“二位這是?”顯然是在問兩人,不是說要先告辭了嗎?怎麼跑到窗邊把窗戶打開了?難道?果不其然,劉基朝桌上錢袋裏的碎銅努了努嘴,意思是說,我們也想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但是老鴇肯定會纏住我們要我們兌現之前的承諾,既然沒門,只有走窗了。嫣兒看着桌上的錢袋稍一愣神,立馬明白二人的心意,回頭看着窗口的兩人,臉上頓時露出難得會心的微笑,擺手示意二人快走。待二人走後,嫣兒臉上的笑意漸漸消失,又露出苦澀的神情,似是在回想什麼不堪的往事吧。卻不知此時,她那回眸一笑在某個人的心裏已經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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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廠僅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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