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逞強
聽聞海神要她一起反叛崑崙,有魚站在原地呆若木雞,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海神是蓬萊島島主,是仙界首領,是妖族的死對頭,他替西王母做了那麼多殘害妖族的事,現在想反過來跟妖族聯手對付崑崙。與其相信海神反叛,不如信這是海神設下的圈套。
“我與妖族不熟,左右不了妖族的想法,幫不了你。”有魚拒絕海神的聯合要求,自個找機關出去。
海神預料有魚不信他所言,手中撒出鮫珠飛到有魚面前,鮫珠裏面湧出淡藍海水,那海水突然往上生長,凝固成一道水牆,將有魚與石門隔離。
看來海神是鐵了心不讓有魚出去,逼她做他的從犯。
學了新法術的有魚不想在此坐以待斃,在水牆凝固之時,拔出身上佩劍,將自身內丹提至三序,口念神訣,疾揮一劍。
水牆下的鮫珠爆破,發出嗶嗶啵啵的聲音。趁水牆裂開個口子,有魚縮身從口子處逃離。
海神非等閑之輩,從袖中飛出一條由水化成的絲繩,縛住了有魚身體。
有魚四肢不能動彈,怕海神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大聲呼喊“救命”,企圖讓人間客趕過來救她。
海神欲施法封住有魚的口,突然,一道劍影劃破水牆,燦若星辰之劍穿過有魚的腋下飛向海神,海神往後一跳,躍至冰棺上,施法將飛來的劍擋在了冰棺前,不讓劍破壞冰棺與裏面的遺珠。
這次有魚沒有害怕得哭出來,她知道他不會拋下她一人,儘管是她不聽話擅自走動才落難,她仍相信危難時刻,她最愛的人一定會出現來救她。
有魚像受驚的小鹿撲入人間客懷裏,人間客緊緊擁住有魚。大敵當前,不能輕敵,教訓有魚的話留在後面,他要先對付眼前的海神。
“你們兩個既然都在了,那我就明人不說暗話了。”
海神收回法術,主動向人間客停戰。見海神收手,人間客也收回自己的劍,想看看海神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在你們來之前,刑天已向我報信,我蓬萊弟子年有魚與夜魔私通叛出仙界,你跟有魚踏上蓬萊島的那刻起,我就推測你就是夜魔。”海神道,原來他早知人間客身份。
“既然知道是我,為何還留我在蓬萊島?還對我置若罔聞?”人間客問道。
“如你們所見,我在一線天內鍛造絕世神器,沒有閑心管你們在蓬萊島有什麼目的。”海神道。
絕世神器?有魚與人間客很難將這滿屋的鮫人屍體與神器聯繫起來,海神想用鮫人屍體打造什麼樣的神器?
“世人只知鮫珠是名貴珍寶,不知鮫珠亦是鍛造兵器的絕佳材質。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鮫珠可化至柔之水,又能凝水成劍形,有形生於無形,無堅不摧。而鮫人悲痛絕望時泣下的鮫珠又負毀天滅地威力。鮫人滅族后,我替他們收屍,屍體儲存於一線天裏,取出他們眼中殘餘的鮫珠,準備打造一把絕世神劍。”海神道。
海神說完,有魚腦海中一下子蹦出“泣珠劍”三個字,她聽鴟鴞提起過這把毀天滅地的神劍,難不成海神鍛造的這把鮫珠劍就是她要取的泣珠劍?怪不得她穿越過來,這裏的人都不知泣珠劍為何物,原來泣珠劍還未出世。
“你想反叛崑崙,大可以振臂一呼,號令仙界仙人揭竿而起,反出崑崙。”人間客道。
海神笑了笑,嘆氣道:“你想得太簡單。我雖掌管仙界,但底下仙人並不全服我。想當初島上有人告密,遺珠行蹤才泄露出去。最重要的是,我已無法對抗崑崙,因為我正歷天劫。”
有魚對天劫略有耳聞,無論修真者、仙人,還是天神,皆需經歷渡劫這一關,其中天劫是最可怕的劫難,若是渡不過天劫,便會灰飛煙滅,重歸天地本源。渡天劫之人少之又少,除非是十惡不赦、逆天而行的罪人。難道是海神屠殺鮫人,才降下天劫?
“崑崙渡天劫的天神不在少數,先天帝就是渡不過天劫才化為虛無,沒想到你也是其中一個。”人間客早已了解天神劫難。
“所以你們妖族才趁此作亂,想在天神渡天劫時奪取天地之主位置。”海神道。
有魚從海神與人間客的對話眾,才理清天劫與鮫人無關,崑崙中有無數與海神一樣,在渡天劫。據後來現實世界推斷,有魚猜測海神應該沒渡過天劫,不然蓬萊島島主就不會是仙人。
“西王母殺了遺珠,遺珠是有魚好友,我本想激發有魚仇恨,讓她與你一同對抗崑崙。有魚體質特殊,若有人對她因材施教,必能開發出無窮潛力。”海神誇讚有魚。
有魚被海神誇了幾句,心裏美滋滋,接連被人誇,看來她並非蓬萊島無用仙人。
海神與人間客交談許久,有魚在一旁插不上話。之後人間客答應海神合作要求,海神請求人間客與有魚不要說出他的事情,有魚跟人間客也都答應。
出了一線天,天已破曉,紅彤彤的旭日從東方緩緩升起,草木都被鍍上了一層胭脂色,未乾的朝露在陽光下泛出奇異的光芒。
有魚戰戰兢兢跟在人間客身後,她擔心人間客教訓她不聽他言,在一線天亂走動。就在人間客剛要開口時,有魚轉移話題:“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海神想跟海市聯手,我們總不能什麼準備都不做。”
“我正想跟你提這件事,我送你去歸墟,你馬上回到你的世界。”人間客道。
一聽到要回去,有魚反而有點不開心道:“你就這麼想我回去?”
“海神主意都打到你身上來了,你不過是一個下仙,有何能耐去對付崑崙?不能讓你冒這個險。我答應過你,陪我來蓬萊島后就送你去歸墟,我不會食言。”人間客握住有魚手道。
有魚臉色變得鐵青,挪開人間客的手,背對着人間客,癟着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她不知自己怎麼無緣無故生氣,想回去是她自己的意思,人間客又沒有去強迫她。可等到人間客遂她的願送她回去了,就像有一條繩子在絞她的心,讓她難過得透不過氣來。
“有魚,你哪裏不舒服嗎?”人間客過去看有魚。
有魚佯裝沒事,對人間客道:“那你現在就送我去歸墟,反正總要回去。”
“這麼快?昨天忙了一夜,我還想休息會呢。”
人間客想跟有魚再處點時間,但兩人又誰也不敢先開“留下來”這個口。
“那好,你白天休息會,晚上我就去歸墟。”有魚道。
“好。”人間客過了好久才淡淡地答應。
兩人回到住處,說是白天休息會,但又都不約而同起來去千滄涯練劍。
有魚看到人間客,趕緊低頭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好似多看他一眼,她就再也偽裝不出自己的堅強。
神機子留意到有魚與人間客的異樣,他倆以往都形影不離,今天怎麼形同陌路一樣?昨晚還看他們兩個人好好的,定是發生了什麼不快。
“有魚,你的落雪飛櫻劍法練得怎麼樣了?我來看看你長進了多少?”神機子主動去找有魚練劍。
有魚出劍與神機子比劃,心事重重的有魚都不如第一次練落雪飛櫻劍法時狀態好,沒出五招便敗於神機子手。
底下其他弟子對有魚議論紛紛,懷疑第一次有魚表現那麼強,是不是靠作弊?她真實的實力估計也就今天那樣。
有魚遭圍觀受到責難,人間客忍不住,推開人群走到有魚跟前,對她道:“你方才心不在焉,還未使出全力,再跟他打一次。”
有魚望着人間客,眼中顯露堅毅目光。她也想證明給人間客看,她沒他想像中那麼弱,她有足夠的力量跟着他一起作戰。
有魚捏緊劍,起來再找神機子比試。雙劍如流星趕月,鏗鏘撞擊。
神機子出劍迅捷,從地上伏身而起,對準有魚的劍直刺過去。有魚不慌不亂,劍尖斜沉,避開神機子的劍鋒,反過來給了神機子一個橫斬。神機子靈機一閃,從地上騰空躍起,以飛鷹獵兔之勢下落,一連幾招向有魚劍身刺去,又狠又准,將有魚打得措手不及。
有魚原以為她學了幾天元息與人間客教的東西,會蛻變成一個強者,沒想到她終究是敵不過比她更強的仙人。
有魚劍被神機子打飛,有魚再敗。
見有魚又毫無懸念輸給神機子,眾人覺得沒意思,就各回去練自己法術。
神機子拾起有魚的劍,交還給有魚,對她道:“年師妹,短短几天能練到這層,已讓人佩服。你跟蘇師弟再切磋切磋。”
說著,神機子將有魚推到人間客身旁。
“我……我是不是很沒用?又讓你看笑話了。我已經很努力了,可我……”有魚在人間客面前埋怨自己,她很想證明自己可以留下來跟他並肩作戰,但她越急就越證明不了自己。
人間客把手搭在有魚肩上,像個長者語重心長對有魚道:“不怪你,你修鍊沒幾年,又是女孩子,凡事不要太逞強。”
“我還有很大的潛力沒有發揮出來,我過幾天再找神機子打鬥。”有魚道。
人間客突然抱住有魚,他終於不再冷落有魚,對有魚道:“有魚,不要為別人而活,你無論是強還是弱,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開不開心,幸不幸福。回到你的世界,不要變得那麼衝動。”
臨別囑咐,格外傷人。
有魚極力忍住自己的情緒,心平氣和對人間客道:“上次我們說好再不相見,離開前你帶我去琅華城玩,那天是我人生中最開心的一天。今天換我帶你去玩,明日我就去歸墟。”
人間客點頭答應有魚,事到如今,有魚說什麼他都會答應,只要有魚能平安回到她的世界,安穩度過餘生。
說著,兩人悄悄離開千滄涯,去別地過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