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藏得挺深”
光線晦暗的穀倉內,水晶造物被修葺如初,只不過弗拉爾畫的那些符文無法避免地殘缺了。
齊恩思盤坐在正中心,閉目無語。那張神奇的毛毯頂住他的背後直立着,防止他的身體倒下。而黑衣美女則站在齊恩思的面前,她那隻血肉正常的左手圍繞着齊恩思的頭部,不斷劃出一個又一個的圈。
這女子的臉本來還算嫩白可人,現在卻是有一點蠟黃。又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后,她的手無力地垂下,身體也無力地軟了下來,要不是老人伸出一隻手讓她扶了一下,估計真得當場倒地。
她沒有故作嬌態,站穩之後便放開了手,鬱悶地說道:“找不到。”
“找不到?”毯子問道,“拉不出來我還能理解,怎麼會找不到?”
“他的精神世界有點亂,我的孩子們進去之後遇上了一個迷宮,走一小段又繞出來了,根本無從前進,更談不上找光之主了。”女子晃了兩下腦袋,臉色變得稍好了點,“說實在的,我懷疑這位小朋友有精神疾病。”
“只是個迷宮?”毯子疑惑道。
“只是?你來試試?”黑衣女此時的狀態本來就不好,聽到這話更是惱火,“你堂堂靈魂聖殿大主教,面對靈魂問題為什麼不親自出手啊?”
“如果我真身前來的話……”毯子小聲嘟噥。
“哈?那你為什麼早不做,要用這副滑稽模樣出現呢?”黑衣女逼問道。
“我這不是……公務繁忙……光明神教也會派人盯着……我消失了有人會警覺的。”毯子越說越沒底氣,身上的毛都不再有光澤了。
“先別說這個了。”老人出來打圓場道,“重要的是,我們現在怎麼辦?”
場面安靜了下來。
“等吧,那迷宮太複雜,說不定光之主也走不進去。”黑衣女揉着太陽穴說道。
“姑且先等着吧,反正也沒什麼別的辦法。”毯子表示同意。
“希望這孩子能撐過去。”老人一臉憐憫地說。
一旁的邋遢男和劍士也讚許地點了點頭。
“不如我們把他宰了吧。”伊凡說道。
毯子抖動了一下,其餘四人的目光頓時全部移到了他那溫和英俊的笑臉上。
“反正光之主拉不出他的精神,咱們這事多半已經失敗了。那麼與其讓光之主附身後和我們再大戰一場,不如我們直接幹掉他,以絕後患。”伊凡完整地陳述了自己的觀點。
“你看吧,老米克。”毯子說道,“這就是現在的年輕人。”
“契約精神,是很重要的。”老人沒有接話,而是對着伊凡說,“我們既然答應過他要盡量保證他的安全,那麼再確認他被附身之前,就不應該對他下殺手。”
“就算我們被殺光?”伊凡臉上帶笑地繼續問道。
“就算我們被殺光、世界成為光明神教的天下,也好過活在一個人人沒有信譽的恐怖世界裏。”老人說。
“一位善於欺騙神明的前輩居然會這麼說,還真是有趣。”伊凡說道,語氣里卻並沒有反駁的意思,只是帶着一點調侃的意味。
老人也笑了,笑完后說道:“高位神都是騙子。而面對騙子,是不需要講究誠信的。”
在兩人的打趣之下,穀倉里的氣氛終於愉快了許多,除了毯子有些義憤之外,大家似乎都展露了笑容。
但這樣的情緒只持續了片刻,齊恩思就驟然睜開了眼,眼中金光四射。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五人一毯便作出了反應,分別越向房間的六個方向。邋遢鬍子男手一拍穀倉牆壁,木板牆壁瘋狂生長、形變,完全長成了粗壯的藤蔓,盤曲摺疊,把整個區域嚴嚴實實地封閉住。劍士扛起重劍,伊凡抽出了一卷綠色的捲軸,毯子像先前幫齊恩思“化妝”時那樣裹成了條狀,老人的衣服上光芒閃爍,黑衣女的眼中也有汩汩黑氣縈繞,眼看大戰一觸即發。
然而齊恩思眼中金光一時完全淡去,一抹暗色透了出來。一瞬間他的雙眼周圍形成了光的空洞和扭曲,似乎眼睛旁邊的光芒都被吸進去了一般。
毯子驚疑的喊道:“暗?”
老人愣了一下,隨即振臂高呼:“潛藏的黑暗啊!神秘而慈愛的拯救者!我最崇敬的主人!您降臨此地的用意是……”
還沒等他念完,齊恩思眼中的暗已經消失殆盡,轉而又回復了光亮,只不過亮度明顯低了一大截。
“呃……”伊凡見狀,收起了他的捲軸,“還打嗎?”
“先等着。”毯子低聲說,“但你也別直接把捲軸收起來吧。”
伊凡想了想,掏出一把魔法匕首:“我們還是趁現在把他殺了吧。”
“別說胡話了,做好應戰準備。”美女嬌聲訓斥道。
聽到這話,伊凡立刻收斂了許多,只不過手上的匕首並沒有換回來。
眾人等了好一陣子,卻看到那兩道眼中發出的光越來越弱。最後光芒又稍微漲了一陣,結果只是迴光返照,很快便完全消失了。
一隻只剩下些許輪廓的蝴蝶驟然衝出,卻撞在水晶上,碎裂開來,什麼都沒剩下
見到這樣的景象,除了鬍子男的其他人都收起了架勢。
“米克,你檢查一下。”
米克走上前去,拍了一下齊恩思的胸口,又想選西瓜一般用指頭食指叩了幾下他的腦門,隨後轉頭說道:“沒有神性殘餘,光之主這次損失慘重啊。”
眾人紛紛放鬆了下來。
“能喚醒他嗎?”老人問毯子。
——————————————————————————————
當齊恩思醒來時,映入眼帘的是毯子先生的那張臉。
唔,他似乎沒有臉。
只不過齊恩思依然感覺到了他的壞笑。
“小夥子,原來你是‘暗’的人?”他沉聲說道。
齊恩思愣了一下,隨即辯解道:“不是,我只是……”
“怪不得你突然變得積極了,原來還有這層原因在。”毯子說道,“只不過危急關頭才顯現出來,你藏得挺深啊?”
“我不是……我沒有……”齊恩思漲紅了臉。
“放心吧,誰都有秘密,我們也不會追究的。”一旁的老人和善地說道,“該給你的好處不會少的,放心吧。”
齊恩思辯駁無力,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