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山上一夜

山上的夜晚，格外冷寒。

在靠近連焱火山的一側，也就是曾經焱之所在，如今已無太多人跡，山上倒是還能看見不少房屋殿宇的殘骸，不過早無人居住，倒也還有些可容身的居所，不過已經是蒙塵荒廢了。

山的另一側相對來說要好一些，也是如今有人來到山上的聚集地，那些生活在山上的人大多是避仇逃難至此，藉著山中主人淩日的名頭，尋求庇護。

淩日的規矩很簡單，她一向不與外人有什麼交往，也不會阻攔到這山上來的人，不過只一條，不管是誰，若是想在重名動手，她不管身份，同樣不計生死，一個不留。

雪山的另一側為淼，也因為遠離那座活火山，在火山地震中受到的破壞也小一些，不少宮殿和房子還保持着從前的樣子，只是不復輝煌，也逃不脫灰敗蒙塵的命運。

如今待在這山上的人之所以都靠着淼川生活，不僅是因為山下的河水和山上可遮風避雨的房舍，還因為這裏的主人淩日就只在靠近火山的一面活動，沒有人會不知死活地到那人眼前晃悠，除了山下一個賣茶的人。

莫小愛料想到山上的環境艱苦，但好歹有房子能暫時住進去避避風寒，可莫愛只是在山上晃了一圈，四處看了看。

她既不到淼川那邊找一間無人的房子，也根本就沒有要尋個地方過夜的意思，而是直接窩在了山上的一塊兒石頭後邊，看樣子是打算吹一夜的山風。

莫小愛吸吸鼻子，覺得自己儼然一朵差不多要被摧殘到凋零的路邊小花了，“就這麼坐着挨凍真的好嗎？時間還早，你真不考慮找個房子？”

“這裏魚龍混雜，各人身份來歷不明，我們還是少打交道的好，免得節外生枝，妨礙我們此行的目的。何況淼川那邊看不見連焱山上的情況，時間不定恐怕有變，還是得盯着才行。”

此時天已經是霧蒙蒙的一片黑色了，太陽落山，月亮升起，連焱火山上的一團光影也在這日月交替間起了變化，火山口似是有兩個垂直並存的月亮，就像是並存於水中的倒影懸挂於天上。

因為莫愛的緣故，莫小愛的眼睛幾乎時時都在連焱火山上面，但是雖然是同一副身體，莫小愛覺得自己的感受和莫愛的還是大有不同，就比如對於寒冷的耐受性。

莫小愛縮着脖子，覺得活着真是太不容易了，“我……我要是被凍死了怎麼辦？”

莫愛沒做聲，大概覺得這就是一句玩笑，不過還是往火堆里多添了點柴，讓篝火燒得更旺了些，然後拿出了一份乾糧，準備在火山烤着吃。

“其實不到對面去住，這邊下面的破房子也不是不行，四面有個牆總比在荒山野地上安全吧？”莫小愛看了一眼燒得劈啪作響的火焰，莫名覺得在山上這樣還是挺危險的。

“你放心，困了就睡吧。”

又冷又餓的，莫小愛覺得自己也只剩下睡覺這一條路了，這兩天也沒好好睡覺，確實也夠疲憊了，莫小愛蜷縮在身體裏，默默抱緊了自己，然後在夜的聲響里慢慢閉上了眼睛。

夢裏什麼都有，高床軟枕，溫暖的房間。

吹着空調，床頭有水果的香氣和花的香味，莫小愛美美地翻了個身，使勁聞了聞，好像是百合的香，至於這水果的味道……

“橙子，蘋果，香蕉……”莫小愛咽了咽口水，慢慢睜開眼睛，伸手摸到床頭的一個水果籃，從裏面拽了一根香蕉出來，剝皮塞進了嘴裏。

香蕉能快速補充能量，還抗餓，現在吃正好。維持仰躺的姿勢轉了個身，她繼續吃東西，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安安靜靜的，嘴巴不停在動，莫小愛看看四周覺得腦子好像有點空。

“這裏是哪兒？”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並不陌生，反而很熟悉，莫小愛下意識回答道，“醫院啊。”

“醫院？”疑問中帶着些排斥的感覺。

“嗯，”莫小愛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頭，紗布還在，感覺還是有點疼，“我也不喜歡這兒。”

等等！莫小愛突然覺得自己腦子一下子有點短路。

“……莫大愛？”

我這是在跟莫愛說話？就是那個莫愛嗎？這是做夢還是……

莫小愛甩手扔掉香蕉皮使勁閉上了眼睛，想着再睜開眼的時候，不管是做夢還是什麼的，差不多也該醒了。

然後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眼前似乎有一道陰影閃過，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一道紅衣的身影自半山之上掠過，朝着不遠處的山上去了。

莫小愛跟着愣了一下，然後就感覺到身體一怔，莫愛似乎是一下子驚醒過來，定睛看向連焱火山的方向，暗叫一聲，“不好！”

不知睡了多久，此時天早已大亮，莫愛此時也無暇去想自己究竟是怎麼睡着的，只知道當自己醒來的時候，連焱山口的光影早已變化無窮，更有人先於自己，已經捷足先登。

莫小愛被弄得也緊張起來，跟着就直奔連焱而去，但還是有些不明就裏，“怎麼了？你要的東西出現了？”

莫愛深吸了一口氣，她的目光始終注視着的，是越來越靠近的那身紅衣。

“看來在此之前，先要除掉一個障礙才行。”

莫小愛還不知道連焱火山上的變化到底意味着什麼，不過從莫愛的緊張感和言談話語中，她至少能夠知道所謂的障礙指的是誰，便是那個此時已經出現在連焱山上，大概不久之後，也將要面對的那個人。

對於那人，莫小愛或許知之甚少，只知道她名曰淩日，是這山中之主，一身紅衣，功力無人可及。

還有，這人應該同樣對現世之寶逆光石，很有興趣，這也正是莫愛曾經最擔心的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