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宋昭的緊迫
“不行,對方也有火炮。何況元珩跟咱們一起打過兩場仗,也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他們人多勢眾,這樣拖下去,對我們沒有絲毫的好處!”
“宋昭,你這麼急功近利,對我們更沒有絲毫的好處。”
眾人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中,不再說話了。
久未出生的遼王嘆了口氣,道:“今天先議到這,都散了吧。”
宋昭目光凝重的起身,快步走出了大帳。他一路憤然,腳步聲格外沉重,一直走到營地之外的林子裏,向著南邊望。
“清容聰明絕頂,不會有事的,你應當相信她。”遼王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宋昭不禁紅了眼圈兒,“還不是我沒用,幾次三番,都是她來保全我。如今她被困在宮裏,我卻不能去救她。”
遼王長長的一嘆,很有些無言以對。他能理解宋昭的心急如焚,可眼下除了把清容帶到他面前來,似乎再沒有更好的辦法來安慰他了。
永平公主傾大梁之力來打他,他們如今能死守住遼州,已是十分不易了。
宋昭微微抿唇,道:“讓我回京城吧,我去救她。”
遼王立時嚴肅的反對宋昭道:“不成!”
宋昭急道:“遼州如今有二叔和三叔,宋麒、宋麟兩個也很能用了。根本不缺帶兵的將領。我不能丟下清容一個人在京城。”
遼王道:“且不說遼州如何,單說你便是去了京城,你要如何進去戒備森嚴的皇宮,你又要如何把清容安然無恙的帶出京城。你也聽梅蕊說了,永平公主沒有將清容如何,便是當初從京城送到前線的,也只是淑容和奉國夫人。這說明什麼。”
宋昭自然知道這說明什麼,“永平公主看重清容,也可以說,永平公主囚禁了清容,不會輕易放過她。”
“若換做是我,我也要對清容嚴防死守。能想出火炮的人,誰知道她又能想出什麼更恐怖的武器?”
宋昭更加懊喪,眼波直直的向著遠處眺望,似是想穿破層層疊疊的陰雲,看到京城,看到皇宮。
他沒日沒夜,懸心着,暗自祈禱着清容要平安,等他回去。
兩人無聲的對坐了一會兒,忽然有人來了,道:“王爺、將軍,我們在大營外發現了一個形跡可疑的女子。”
宋昭似沒聽見一樣,繼續無動於衷的眺望。
來人繼續道:“說是宋將軍的妻子。”
宋昭聽得這話,想都沒想,便道:“清容,是清容來了嗎?”
遼王也頗為驚詫,一把拉住了宋昭,提醒他道:“你先別急,仔細有什麼陷阱。”
宋昭道:“你也說了,清容聰明絕頂。說不準能自己逃出京城,說不準自己能到遼州呢。”
遼王能理解,宋昭這是因為太過思念,太過擔憂,但凡提到與清容相關的,他便沒了理智,不會思考了。
說著話,宋昭已命令來報的人帶路,遼王迅速的趕上去,道:“你先別急,我同你一道去。”
兩人聽說只是個女子,倒是也沒防着什麼,直接出了大營。
那女子被幾個守門的將士用槍指着,也不敢動彈,看見宋昭遠遠走出來,先流出了眼淚,也不管眼前橫着的槍,直接向著宋昭奔了過去。
宋昭還沒看個仔細,就被人撲進了懷裏,哭道:“阿昭!”
宋昭心裏陡然一沉,極度失望,來的人是關禾秋。
遼王在一邊也無比的失落,小聲嘆了口氣。
宋昭將關禾秋支開,沒有歡喜,只有驚訝的問她,“你,你怎麼跑遼州來了?”
關禾秋哀哀凄凄的說道:“沈清容同鎮國長公主說,讓我來遼州當細作。”
遼王聽見這話,立時變了臉色,猶疑的問道:“細作?”
關禾秋忙解釋道:“我假意答應她們,才被送來遼州的。”
宋昭根本不相信關禾秋的話,表情肅穆道:“不可能,清容不會讓你來當細作!”
關禾秋冷笑着啐了一口,道:“你們都當沈清容是好人!可你們不知道,如今京城是永平公主掌權。她提拔了不少女官,沈清容已經做了吏部尚書。整個大梁的官員升遷都是沈清容說的算。永平公主還答應了沈清容,等局勢一穩定,就讓她如內閣。還有什麼不可能的。這天地都變了,牝雞司晨,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宋昭臉上立刻流露出厭惡之色,道:“清容是個自立自強的女子,可她絕不可能助紂為虐。”
關禾秋哂笑,“現在全京城都知道,沈清容是永平公主的左膀右臂。京城裏的正名書,就是大梁月報出面替永平公主正視聽的。她還沒有助紂為虐?”
宋昭根本不信關禾秋的話,轉身道:“你一路風塵,我會讓人把你送去遼王妃處,你人既來了遼州,就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關禾秋對着宋昭的背影大聲道:“沈清容已經投了永平公主了,她根本沒有被永平公主限制自由,若是她心裏惦記着你,她為什麼不來遼州?”
宋昭根本不理睬關禾秋,逕自走進了軍營。關禾秋心裏又生出萬千恨意,着了火一樣灼燒着五臟六腑。
憑什麼,憑什麼她人都來了,同他親口說這些,他還是相信沈清容那個賤人?
他憑什麼就這麼篤定,沈清容不會背叛他,不會拋棄他?
關禾秋被幾個將士請上馬車,一路送去了潤容所在的後方。
起初聽人說是從大梁來的宋昭的夫人,潤容也生出了誤會,親自出門去迎,沒想到看見的卻是關禾秋,自然大失所望。
潤容立時便對身邊送信兒來的人,道:“這是宋將軍的夫人?你們眼瞎了,還是人傻了!正室、妾室都分不清楚!”
關禾秋不敢跟潤容正面對峙,只小聲道:“沈清容也不是正室,誰來日能做這個夫人,還是未知數呢。”
她聲音雖小,卻還是讓潤容聽了個一清二楚。潤容免不得蹙眉,直接對自己身邊跟着的小丫鬟道:“你帶着她去小院兒,如今大着仗,也沒什麼周到的照顧。得跟着大家一起幹活兒,縫衣裳。”
丫鬟囁喏的道了一聲“是”,福身恭送潤容去了。
進了屋子,便瞧見奉國夫人和淑容也要出門。
潤容直接攔了兩人,道:“別去了,不是清容。”
奉國夫人面上也流露出失望的神情,道:“也不知道清容在京中怎麼樣了,華堂可好不好呢?”
淑容哭喪着臉,“若這仗一直打下去,我,我們還能回京城嗎?”
潤容十分堅定的說道:“這仗不會一直打下去!我們早晚能回京城,快了,就快了!”
淑容道:“可是,這仗已經打了快大半年了。”
“再打一年、兩年,也還是能回京城的。”一直坐在主位上默然無聲的皇后忽然開口。
淑容便也不好再說喪氣話,皇后道:“永平失道寡助,澈兒得道多助。我們一定會打回京城的。”
元鳳二年,永平公主廢幼帝,正式登基。並頒佈了一系列標明女性權利的政令。
與此同時,對峙數月之久的前線戰局,終於有了扭轉。
春后,遼軍里忽然用起了神秘的武器。
傳到京城,說是此物拳頭大小,圓圓的帶着引線。遼軍一出站,先把這些扔出來,登時便如雷霆四起,遼軍稱此物為手火雷。
手火雷的出現,令遼軍如有神助,直接將大梁的軍隊逼退了豫州,很快戰爭以遼軍單方面的勝利開始大步的向南推進。
遼軍士氣高昂,相對的,大梁的軍隊便是丟盔棄甲。
最後平叛的元帥受傷失蹤,遼軍便如摧枯拉朽般,直接挺進到了京城。
兵臨城下時,遼王根本沒有派兵攻打京城,而是早有衛隊打開了京城大門,京中臣民,簡直像是迎接大軍歸來,列隊歡迎。
此時的皇宮,已亂作一團。
永平公主穿着龍袍,高坐在龍椅上,手裏緊緊握着玉璽。
遼王一路如入無人之境,極為順暢。
永平公主沒料到,遼王竟這樣快的入宮,無比震驚,“朕,朕的親衛軍在哪裏。”
作為先鋒將軍的沈祹一馬當先,道:“親衛軍?他們已紛紛倒戈了!”
“倒戈?”永平公主凄然一笑,跌坐在龍椅上,歇斯底里的大叫道:“卑賤之人,不堪大用!你們這些亂臣賊子,早晚會遭報應的!”
遼王道:“永平,你只想着讓女子入朝為官,讓女子讀書考科舉,可你忘了,為你打仗的人,為你守着江山的人,是男子,而不是女子!”
永平公主憤然,道:“蕭澈,男人已數千年統治奴役女子。你們男人掌政權,掌兵權,士農工商,全都牢牢握在你們男人手裏。我今日雖然輸了,可我也曾登基稱帝,我也曾開創先河。你記得,早晚有一天,這天地會被顛倒!”
遼王冷然看着永平公主,淡漠的說道:“你瘋了。”
永平公主卻似乎不屑再跟遼王說什麼,而是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麼人,道:“沈清容在哪裏?我要見沈清容?”
聞聽這話,無論是宋昭還是沈祹,都有點發懵,回不過神道:“清容?清容不是被你軟禁在宮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