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切的開始 第二章 寒塘
“這麼奇怪，你這是撞鬼了么。”第二天早上坐在椅子上的鄭威聽完廖宇描述后，一臉詫異地說道。
“所以我今天才帶來讓你看看，你技術比我好，萬一是我哪裏沒查到。”
廖宇有疲憊地回應道，近來本就休息不好的他在昨晚更是輾轉難眠。他走到座位坐下，順手拿過了鄭威的零食。
“應該……沒丟什麼機密的東西吧，雖然有些數據我拷在自己電腦上了，但是都是一些基本數據，更多技術核心代碼都是在醫院沒帶回去的，那些投資資料估計也沒人想要。”
鄭威抬頭看了廖宇一眼，說道：“那可不一定，我們損失的又不是一個小數目。若不是陸文龍突然離奇死亡后財產不知所蹤，我們也不至於……。”
鄭威突然停頓了片刻，他盯着廖宇佈滿血絲的雙眼，抿了抿嘴，最終拍了拍廖宇肩膀道：“算了，先不說這個了。我有空給你看看，放輕鬆點，或許真的是你看錯了。”
“希望如此吧，那邊債務催得緊，我有時都在想，要不把房子賣了，先把近期債務還一點，騰出資金買葯。”
“別了，才買不久馬上賣，你不虧死，還有不準備要房子附帶的權限了么。”
鄭威冷眼瞥了眼廖宇，現如今二十二世紀，政府推出了一整套綁定個人圍繞權限值的系統。權限值的判定與財產、社會貢獻、誠信值等各類信息有關，它關繫着人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廖宇為之頭疼的珍貴藥物便是其中之一。
一想起權限值，廖宇便當即想起自己信息內那句早已爛熟於心的那句話。
“按照您當前的狀態，離您下次提升權限還有6年4個月21天。”
廖宇長嘆一聲，幽幽說道：“這不是逼的沒辦法，誰知道這次真是禍不單行，否則就算投資失敗了，也不過是日子過得緊巴一點而已，哪會像如今這樣愁得睡不着。我現在就是覺得有點辜負家裏人期望，自己把自己一手好牌打爛了。”
“儘力而為了，器官衰老的葯又不急，醫生不是說等幾年也是一樣的，我也要給爸媽買啊。現在正常人壽命活到100不是問題，不用着急，先顧好你自己。”
廖宇再次嘆了口氣，說道：“這種葯本身就是越早用效果越好，之前原計劃就是今年左右給父母買的……”
鄭威瞪了廖宇一眼，語氣稍有提高：“那又怎麼樣，你現在免疫系統出了問題。你要是媽的哪天莫名其妙死了，你家裏人難道開心嗎？我們還算勉強有夠權限容易拿到那個葯，總比地面很多人連機會都沒有。你現在賣了，什麼時候才能又買到合適的房子，提高權限。”
鄭威與廖宇多年交情，話語間也就直白許多。
對於權限值，早已結婚的廖宇何嘗不比孤家寡人的鄭威要熟悉得多。自身病症始終查不出病因，免疫力卻一直在下降。在不清楚病因的情況下，廖宇只得選擇極為昂貴的限量藥物。而這個藥物由於產量極低，所以分配不得不藉助權限值作為依據。
一旦自己權限降低，不僅得到葯的機會大減，同時醫療補貼也會減少。不管是買這個葯，還是給父母買延緩器官衰老的葯，價格都會大幅上漲。
只是……
正在這時，廖宇手機恰好收到了一條短訊。
“廖宇先生，我們無意打擾您的休息時間，只是善意地提醒您，您上一次還款已逾期三天，為了您的徵信和權限值，希望您在這次還款日期到來前提前準備好還款金額。”
廖宇心頭一陣無名火起，下意識地就想刪掉這條信息。
然而最終廖宇只是沉默了兩秒，隨後面色不改地收起了手機。
“怎麼了？”
“沒事，工作吧。”
即便到了2200年，醫院的工作依舊是忙的不可開交，雖然有了智能機械的幫助，但是由於人口大爆炸的影響，廖宇和鄭威直到下班前，才有機會在辦公室碰個頭。
“中午，唔，我給你，唔唔，看了下。”鄭威一邊嚼着高熱量的草莓麵包，一邊指着電腦跟廖宇解釋道。“中午飯都沒來的及吃呢，莫慌，等我喝口水。”
廖宇沒有回應，心事重重地拉過椅子坐在一旁。
鄭威三下五除二塞完了麵包，隨後轉頭認真盯着廖宇的眼睛說道：“你確定昨晚給我說的一切情景沒有疏漏？”
“嗯？”廖宇聽出了鄭威話中的言外之意。
“我沒能查出異常的數據記錄，結論跟你一樣，不過……”鄭威頓了一秒，隨後才緩緩說道，“你的電腦在你說的那個時間段內，根本就沒有開機的記錄啊。”
“什麼？”廖宇猛地被這個消息打懵了，之前自己先入為主以為是有黑客攻擊，所以根本沒有關注這方面的記錄。
“雖然有可能存在對方比我們兩人水平都高，刪除了記錄，但是……你最近都沒有聯網，為了一個惡作劇，提前數月計劃是不是有點不合情理。”
鄭威斟酌着語言，待他說完后，房間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興許真的是我的幻覺吧。”良久廖宇方才合上眼眸，疲憊地說道。
“這樣吧，你把電腦留我這，我這段時間再看看，你最近身體怎麼樣。”鄭威轉移了話題。
“身體……還好吧，偶爾有點頭暈。最近還是抽空在練格鬥，求個心安吧。”廖宇不由得又想起了近日常常夢到的那個噩夢。
話音剛落，廖宇突然想起了件事，又立馬說道：“對了，剛剛阿洛通知我後面幾天要去龍江省那邊參加下什麼學術研討會，到時候又是你一個人了。
“行，那你早點回去吧，別被你老婆說我把你扣了。”
“嗯。”廖宇應了一聲，又在椅子上呆坐了幾秒，這才埋着頭徑直朝門口走去。
“出差路上小心點啊，別去了不回來啊。”鄭威坐在椅子上盯着屏幕的代碼，背對着廖宇喊道。
“知道啦。”
回到家中。
“回來啦。”洛瑩從廚房走出，看了眼剛進門的廖宇。“昨天家裏沒什麼事吧。”
“嗯……沒事，能有什麼事。”廖宇猶豫了一下，還是打算不告訴洛瑩昨天的怪事，以免她擔心。“醫院還是老樣子么。”
“嗯，就是些常規檢查，爸媽都回去了，吃飯吧。”洛瑩開始往外端飯菜。
“嗯。”
幾天後，剛下飛機的廖宇步履匆匆地走入了接機車輛，臉色有着難以掩飾的蒼白。
“你沒事吧。”一起來的同事自然注意到了廖宇的異常。
“沒事，可能這次吃了點東西，結果有點暈機。放心，絕對不會影響我參加會議。”廖宇強撐着笑着回應道，心中暗自祈禱着千萬不要生病，如果因此影響到季度獎金就真是雪上加霜了。
然而事與願違，一路上廖宇的不適感不僅未曾減弱，反而越發嚴重，全身開始陣陣發熱，眼前也開始不斷閃過重影。
迷迷糊糊的廖宇到了賓館，強撐着給這邊的負責人發了段影音表示已安全到達酒店，一定按時參加會議。隨後他便立刻用酒店必備的醫療系統吃了通用的退燒藥，設置好洗澡程序，拖着身體走進了浴室，昏昏沉沉地躺進了浴缸。
……
“糟了，不會睡過了吧，千萬別耽誤……不對！”緩緩蘇醒的廖宇念頭剛起，便當即心頭一跳察覺不對，自己似乎並非還在浴缸中，身下傳來的是溫暖且略有彈性的觸感。
而隨着他情緒的波動，身體肌肉本能地一僵，廖宇自知再繼續裝睡毫無意義，遂乾脆地緩緩睜眼，試圖分辨當前的處境。
“這！”待到廖宇認清了所處的環境，他當即臉色一變，神情凝重地從地面緩緩起身。
出現在廖宇眼前的是一個完全封閉的房間，房內無任何傢具與門窗，四面僅有顏色深淺不一的粉色牆壁，如此怪異的顏色讓廖宇本能地產生了抵觸。當他凝視牆壁時，他甚至能明顯感受到胃內的翻滾。
“你們想要什麼？”
廖宇沉聲問道，眼下的一切已經超出了惡作劇的範疇。在重視人權的二十二世紀，擅闖私人空間並強行擄走公民已經屬於嚴重違法行為。廖宇覺得對方既然冒了如此風險，想必不會是無的放矢。
只可惜房間內一片死寂，對方似乎並不想在自己蘇醒后就跟自己溝通。
不知為何，廖宇的直覺始終在隱約提醒着自己，眼前的一切似乎與自己近來時常夢到的詭秘夢境有關，縱然從表面上看，昏暗無垠的夢境與眼下明亮封閉的房間實在相差甚遠。
廖宇緩緩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雙手的姿勢從起初的抱胸轉為垂到身體兩側，藉此暗中用手指查看自身雙臂和胸口是否有傷口。
回想剛剛蘇醒的感覺，廖宇愈發覺得自己並非是自然醒來，更像是有東西直接刺激他的大腦，使得他大腦發出特定的神經信號，強迫他醒過來。所以他懷疑自身被人植入了晶片，用以控制自己。
然而片刻后廖宇並未找出身上有任何傷口，他沉思數秒后很快做出決斷，邁步朝牆邊走去，或許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藉助投影技術弄出的特效，對方想藉此擾亂他的心神。如今的特效早已到達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以至於就此專門推出了特定的法案以限制特效技術的運用。
廖宇湊近凝視着怪異的粉色牆壁，從上到下緩緩打量着這個渾然一體的房間，甚至蹲下觀察了一番地面。不論是牆壁與天花板的交界處，還是與地面的接縫處，廖宇都未能發現有任何拼接的痕迹。
廖宇一點點站起身來，眼見至今對方仍舊沒有給出回應，他咬咬牙，決定冒險嘗試觸摸這個令他極為不適的牆壁。
在他手掌按上牆壁的那一刻，掌中傳來的是堅韌且厚重的觸感，甚至廖宇還從中隱約感覺到了一絲熾熱。隨着他指尖緩緩劃過小半個牆面，他並未從略有起伏的牆面上找到實驗室尚在研發的類膚通氣孔，或是任何暗門開啟的縫隙。
“建築一體成型，材料自發光，且能進行氣體交換，房內也無任何進出通道……”
廖宇在心底列出了眼前所能得到的信息，在他的認知範圍內，現階段只怕沒有科技能做到眼前房間的封閉程度。甚至他內心有個不切實際的想法，這面牆，甚至這個房間……好像是活的。
他閉眼開始回憶這段時間的經歷，試圖從中尋找些端倪。
正當此時，許久沒有動靜的房間終於有了回應。房間正中憑空開始有火焰出現，凌空搖曳的火焰組成了一段奇怪而又令人不寒而慄的話：
“恭喜你被選入了寒塘，這裏是實現夢想和慾望的地方，是肉體與靈魂交織和分離的地方。只有在空間與時間交錯的冒險中，生靈才能認識到真正的自己。任何你所求的，都將是你未來的報酬。你是否選擇接受進入？”
隨着字跡一個個地顯現，廖宇的心情如同過山車一般起伏不定。廖宇第一時間向字跡顯示的位置上下方看去，沒有任何投影設備，也沒有任何的點火裝置。
“為什麼是我。”
然而與之前一樣，廖宇仍舊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
等了半晌后，廖宇眼看再無其餘動靜，索性邁開步子，圍着這幾行文字仔仔細細走了數圈，甚至還稍微湊近了一點觀察，用扇聞的方式聞了聞氣味。
“沒有可燃物的痕迹，也沒有任何燃燒氣味，連溫度也沒有變化，這是……幻象？”
廖宇遲疑着將手靠近了點，試圖更近距離地感受下火焰的溫度。然而讓他心頭一跳的事情發生了，形成文字的火焰陡然分出絲絲細線纏繞上了他的手指，並頃刻間包裹住了他的整個左手。
廖宇還沒有來得及吃驚這樣逼真的幻象是怎麼做到的，更讓他毛骨悚然的事情隨之而來。包裹在火焰裏面的左手開始一點點地露出了皮膚下的血管和經絡，廖宇彷彿隔着一個橘紅色的X光在觀察着自己的右手。
廖宇控制着不由自主僵硬的身體，一點點地將自己的左手抽了回來。在他抽回自己左手的同時，那些火焰在一陣扭動中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他抬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再次平靜下來的火焰文字，然後才仔細端詳起自己的左手。然而無論他怎麼看，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似乎不存在一般。
而此刻正當他注視着這行火焰文字時，眼前驀地又浮現出一行列表。廖宇猛地一驚，下意識伸手想要揮走這些文字，這才發覺這影像是直接投在自己視網膜上的。
“亡靈魔法，武道練體，基因改造，星戰核動力巡航艦，阿波菲斯之劍……”
廖宇一一掃過這些字眼，內心將信將疑。在廖宇一愣神之際，那些文字又彷彿從未出現過般漸漸隱去了。
看着火焰文字最下方血紅色的勾，廖宇心底一沉。
“無法拒絕么。”
“若不願接受，只需在心中默念三次拒絕的念頭，你對應的所有記憶將會被消除，你將會被送回原有的世界。”
廖宇剛剛提起這個念頭，腦海中突然湧出一段信息。
“消除記憶……以當前技術理論為參考，這應該會對大腦有所損傷吧。”
廖宇一邊如此想着一邊心中卻已是默念了兩次拒絕，然而正當他準備默念第三次時，他腦海中卻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剛剛浮現的列表，其中“器官修復藥劑”、“基因改良工程”等字眼異常突兀佔據了他意識的正中位置。
在片刻死寂的沉默后，廖宇手指點向了火焰文字。
隨着指尖的觸碰，廖宇再次失去了意識。
當廖宇恢復意識之時，他已經躺在一間破舊的旅館房間裏。
廖宇吃力地從床上坐起，伸手揉捏着額頭和胸口，兩個地方傳來了截然不同的感覺。頭部噁心的眩暈感加上胸口充斥着的熾熱，讓他感覺彷彿剛從虛擬艙中走下胸腔就立刻被人塞入了火爐。
“胸口被塞入了什麼，在剛才的房間裏動的手術？”廖宇還未來得及仔細感受下身體的變化，就被牆上的老舊掛鐘給吸引了。
“這麼老的掛鐘，恐怕在當今社會已經快絕跡了。”
廖宇向四周打量了一下這個小的可憐的房間，牆壁和被褥都積攢了厚厚的一層灰，發黃潮濕的被單顯示出這個旅店的主人明顯不是很在乎客人的入住體驗。牆面上胡亂附着的痕迹讓廖宇看了有些發嘔，腦海里止不住地浮現起那些客人是如何將這些液體潑灑在牆上的場景，一低頭還發現地面上還有着不少該房間的原住民在忙碌地爬行着。
雖然已經接受了寒塘高於自身世界科技的現實，但是轉眼間被傳送到了一個陌生甚至可能不在地球上的世界，廖宇仍舊被震驚得難以言語。
突然間，他心底響起了一個冷漠機械的聲音。
“時間：2004年。”
“地點：米國紐約。”
“任務背景：米國歷任總統被一個偏執的公民用黑魔法復活了，被黑魔法放大心中惡念的他們發誓要毀掉這個他們一手建立起來的國家。如今民眾的信仰已經開始混亂，傷亡人數在直線上升，而鋼鐵俠托尼斯塔克和米國隊長羅傑斯等超級英雄卻無法出面阻攔。為了減少人員傷亡，請提早解決殭屍總統的災難。”
“任務：請在七天內驅除富蘭克林羅斯福、西奧多羅斯福、杜魯門、甘迺迪、霍華德塔夫脫、林肯、里根、hua盛頓八位總統當中至少四位總統的死靈魔法，失敗結果抹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