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調虎離山
阿勝在南熙城生活多年，早已對南熙城了如指掌。見這四人確是往知府衙門方向而去，當下不快不慢，悄悄跟着。只見前面四人動作輕捷，身形如風，顯是武功不弱，心裏面不覺暗暗戒懼。尋思：這四人以師兄弟相稱，不知是何來歷，一個門派竟然花費偌大心思，前來打探魏庄帝的珍寶下落，其志必不在小。聽四人剛才的言語，他們尚有一個姓郝的長老在這南熙城裏，這更不可忽視。
五人一前一後，不多時來到知府衙門。那文士打扮的二師哥手一擺，四個人忽地散開，向四處走去。阿勝略一猶豫，緊跟着那二師哥，只見他向府衙東邊圍牆走了一段，倏然拔起，越過了圍牆。
阿勝緊跑兩步，提氣一躍，雙手搭上牆頭，伸頭一望，只見前面一個身影捷如狸貓，正藉著牆角樹影向前疾進。阿勝一個翻身，輕輕巧巧落在地上。他凝神諦聽，周圍一片蟲鳴，應該並無其他人。前幾日他一躍入衙門院子，就受到數人圍攻，雖然僥倖逃脫，但身受重傷，目前還未完全復原。眼前雖然悄無人聲，他兀自不敢大意，閃身躲到牆角，也掏出一塊黑巾來，將頭臉包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左右望了望，遠遠的跟着二師哥向前摸去。
走不多遠，忽然左邊院子裏響起一陣刀劍的撞擊聲，跟着有人呼喊捉賊。阿勝一驚，迅速躥到房頂，伏在一條屋脊上，四下張望。只見左邊院子裏，有一群人圍着兩個人在狠斗。隨着打鬥呼喝聲傳來，知府衙門裏不少房間亮起燈光，一些衙役捕快拿着水火棍或戒刀鐵尺衝出房來，向左邊院子衝去。
阿勝打量了一下周圍地形，心中稍安。
而左邊院子裏，已是亮如白晝。只見院子中一群頭戴襆頭帽，身穿着鑲紅滾邊的黑制服的是衙差，他們手裏或拿刀劍，或拿鐵尺棍棒。
另一邊是兩個人，一人身形瘦高，手裏拿着鋼刺，另一人矮壯，拿着一對銀色八角瓜錘。兩人的臉上都矇著黑巾，對着包圍他們的一群衙役捕快毫不慌亂，守護嚴密，不時還猛然反擊，擊退衙差的圍攻。
衙差們齊聲發喊，一涌而上，手中武器只管向兩人身上亂打。兩個蒙面人一聲低喝，不退反進，手中大刀鐵鎚揮出，只聽得乒乒乓乓一陣亂響，衙差們東倒西歪，手足武器不聽使喚，全都失去準頭，徑向自己人身上招呼。一名衙役手中水火棒“呯”的一聲，正中旁邊弟兄的肩頭，那人一聲痛呼，手中的鐵尺把握不住，咣啷跌落，砸在旁邊衙役的腳背上。腳背受傷的老兄痛徹心扉，急忙拋下手中大刀，捧起傷腳邊跳邊叫。幸好他拋刀時尚記得同事之誼，沒有將刀子插到他人身上。只不過他的獨腳跳出其不意，竟將往日一齊喝酒逛窯子的一個弟兄撞了一個趔趄，讓他“勇敢地“衝上去獨自面對兩個蒙面人。
使八角瓜錘的壯漢一聲獰笑，手中鐵鎚一擺，照着“沖”上來衙差頭上就是一錘，那衙差腦袋開花，身子一晃倒在地上。眾衙差心膽一寒，齊齊後退了幾步。
兩個蒙面人一齊上前，向院牆方向走去。衙差雖然退後，卻不敢散開，依然圍着兩個蒙面人，發聲吶喊，手中的武器亂砍亂劈，氣勢倒也不弱。隨着衙差們的喊聲，又有好幾個衙差湧來，加入包圍圈，頓時里裡外外的將兩個蒙面人圍了好幾層。
阿勝略感奇怪，覺得這兩個蒙面人行有餘力，按理說他們要衝出包圍，躍過院牆逃走，是輕而易舉之事。衙差人數雖多，卻無一人有能力留下他們。但他們卻不逃走，反而與衙役纏鬥，殊不可解。
正在這時，又有一個蒙面人從別院衝來，口中哇哇大叫，向被圍的兩個同夥跑去。在他身後追出四個灰衣人。蒙面人邊跑邊揮劍向身後擊去，只聽得叮叮璫璫亂響，寒星四散，劍身閃出一溜火光，跟着只聽得那群衙差中有五、六個人“哎喲”“媽的”亂叫，更有人大叫“兄弟們，注意暗器。”
原來後面追着的四個人，邊追邊發暗器，希望可以阻滯打傷前面的蒙面人。只是那蒙面人卻非弱手，邊跑邊用劍格飛暗器，被擊飛的袖箭、飛鏢等暗器，有不少被撥向圍成包圍圈的衙差。猝不及防之下，有幾個衙差被暗器打傷。
那蒙面人跑向兩個同夥，三人一會合，大喝一聲，那使八角瓜錘的壯漢掄起雙錘，向衙差們衝去，顯然他們想突圍而出。只見兩道銀光圍着壯漢身體上下翻飛，左右盤旋。眾衙差慌忙退後，但已被他砸翻了數人。另外兩人趁機緊跑兩步，縱身躍起，就想跳上院牆。
灰衣人早有防備，當中兩人手臂一揚，兩道白光向牆頭射去，看情形是飛刀或飛鏢之類的暗器，去勢勁急。
阿勝見這情形，不覺暗暗佩服。這兩個灰衣人實為高手，這暗器的發射時機恰到好處，只要蒙面人一站上牆頭，就等於自動湊上白光，再也難以閃避。卻只見兩個蒙面人伸腿向牆上一蹬，將上升的身形轉為平飛，再一個斤斗，落在地上。
“好”，阿勝捂着嘴，差點叫出聲來。這兩人閃避得極為巧妙，令人大為嘆服。
三個灰衣人身形閃進，各自接戰一名蒙面人。另一名灰衣人則站在外圍不動，注視着場中情形。
灰衣人加入戰團，形勢頓時改觀。衙差一方不再空有聲勢，他們以灰衣人為主，衙差們或吶喊助威，或武器虛擊。個別膽大的衙差不時抽冷空子劈出一刀，或砸上一棒。三個蒙面人既要全神貫注應付三個灰衣人，還要不時應付衙差們的冷不防的襲擊。雖然衙差們的殺傷力不強，但出乎意料的一刀一棒，常常會令到蒙面人一陣手忙腳亂。蒙面人被牽引了部分心神，對三個灰衣人的攻擊，就不敢全力以赴，總要留出部分精力防備偷襲。此消彼長之下，蒙面人雖未露敗像，但已處下風。眾衙差見狀，不禁大喜。
站在外圍的灰衣人眼見形勢對己方有利，放下心來，揚聲喝道：“放下兵器投降，可饒不死。”眾衙差跟着大聲喝道：“快快投降”，“要命的放下兵器”，“大人開恩饒你狗命，識相的快快跪下，否則亂刀砍死”。
只聽得三名蒙面人一聲狂笑，相互靠攏，使雙錘的壯漢突前半步，另兩個蒙面人一使刀，一使劍，掩在後面，時而掩護雙錘向前突擊，時而互換攻守，以雙錘吸引敵人，刀劍突施偷襲。霎時間，形勢突變，蒙面人連傷數人，立時又佔據了上風。
衙差一見敵人兇猛，也不敢過份進逼。三名灰衣人大怒，各挺刀劍上前，欲割開敵人的陣型。只是三名蒙面人互為攻守，頗有神出鬼沒之機。
一名灰衣人長劍一指，向使雙錘的蒙面壯漢身上刺去。蒙面壯漢一聲斷喝，右錘向來劍砸去，跟着身軀一轉，左錘卻向他胸口撞來。灰衣人眼見敵人錘大力沉，急忙閃向左邊。誰知卻見左邊無聲無息的一道劍光襲來。總算他臨敵經驗豐富，手腕一翻，手中的青鋼劍向來劍格去，不及招式用老，心中一動，借力向後一躍，只見一道鋼刺帶着寒光從耳邊閃過，不覺出了一身冷汗。原來是敵人先是以雙錘誘敵，繼而以鋼劍埋伏突襲，最後竟然還有一柄鋼刺作連環殺着，不由得暗叫僥倖。
灰衣人見敵人陣法厲害，收起了輕視之心，圍着蒙面人游斗，不再貪功冒進，只求纏住對方，憑着己方人多勢眾，意圖拖垮對手。
阿勝眼見雙方斗得熱鬧，猛然醒起，四個蒙面人來知府衙門，只有三個出現在這裏與眾衙差纏鬥，有一個卻是到現在都不現身，究竟是何道理？
心裏靈光一閃，頓時心中雪亮：調虎離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