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無事不登三寶殿
“辛老闆，”老張率先攔在了看起來不懷好意的辛大川，“商場就是這樣，辛老闆何必動怒？”
辛大川心裏頭氣沒地方撒，無奈老張看着沒什麼能耐，可這一攔，竟然是將膀大腰圓的辛大川攔得動都動不得，辛大川只能隔空對陳莞喊話：“小姑娘，商場可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好混的，既然你如今出了山，咱們日後再有機會，再來過。”
陳莞看都沒看辛大川一眼，徑直轉身離開，走到垂花門處，秦易已經在那裏等着她了，秦易今日的表現和陳莞宛如最佳搭檔，默契十足，這一點，陳莞還是相當欣慰的。
“我月底離京，希望，陳二姑娘答應我的事情，能夠辦妥。”
“你放心，”陳莞點點頭，“不出三天，你我都必定能拿到大家想要的東西，對了，之前你替我查的事情，可是查清楚了嗎？”
秦易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些為難，有些尷尬：“一葦大師德高望重，大順和周邊附屬國給他立的衣冠冢不計其數，你讓我去查哪個是他真正的墓穴，我需要時間。”
“哦，”陳莞點點頭，兩人的交集甚少，一時間，竟然找不到聊天的話題，“那我……”陳莞已經準備道別，秦袂卻突然開口問道：“過幾日，太后準備的宴席，你會出席嗎？”
“會啊，”陳莞點點頭，勉強歡笑道，“不是說，是給我的表彰大會嗎，我當然要出席接受表揚了，你說是不是，哈哈。”
秦易點點頭，也沒說什麼其他的，然而，沒過幾日，官府就公佈了江南七州新任的布糧司的司長，竟然，是由秦易兼任，辛大川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氣得幾乎快斷氣。
真真是好大一場局啊，秦易必定是早就知道自己會就任布糧司的司長，呵呵，然後還來參加招標，這無論他開價多少錢，這出的錢，終究還是會回到自己的口袋，而如今，辛大川這六百萬兩白花花的銀子，等於又是白白送進了秦易的口袋。
難怪他在招標會上會敲鼓了，還連同陳莞一起抬高價格，這價格越高，對他是越有好處。
除了這件事，近日還有一件事苦苦糾纏着辛大川，那些江南田產的佃戶，也不知道怎地都知道辛大川以後會壓價買糧的消息，一個個都開始鬧事了，雖然辛大川知道，這挑事的人必定和陸家有關，可無憑無據，自己所做的也是遊走在道德的邊界，辛大川看着前幾日陳莞送來的一封信。
信裏頭似乎早就預示到了辛大川如今前有狼後有虎的處境，提出了一個相對保險，損失也較小的解決辦法，之前辛大川還是那麼的不屑，可如今，似乎也不得不考慮一下了。
皇宮，東宮，陳莞今日是難得的清閑，太后召了秦袂去陪侍，這東宮裏也沒有人每天嘰嘰歪歪地跟在她的後頭，這感覺，還真是……
陳莞放下手中的書本，看了看外面的日頭，已經快中午了，太后應該會留秦袂用午膳吧，這偏殿偶爾會有人走動，深秋已經沒有什麼蟲鳴了，倒是顯得這院子寂靜得可怕。
陳莞有些煩躁，自己竟然，怎麼，有點想念秦袂了呢？倒是有些希望秦袂這時候能突然蹦出來，在自己耳邊聒噪就好了。
不知道為何，陳莞一邊這樣想着，一邊連桌上新鮮還冒着熱氣的白糖糕都沒心思吃了。
“二姑娘，您再挑，這白糖糕都得給您挑成渣了。”香林正巧進來奉茶，看到陳莞挑着一個銀筷子，若有所思地戳着高腳瓷盤裏的白糖糕，原本好好的糕點化成了末，陳莞尷尬地擱下筷子，揚了揚頭。
“咳咳，那個，辛家來消息了？他們對於我的條件，考慮得怎麼樣了？”
香林低聲道：“奴婢來正是要彙報這件事，辛老闆最後還是同意了二姑娘的要求，只是說，這協議太過重要，不能只和錢掌柜簽，要親自和二姑娘見面簽。”
“答應了還這麼多要求。”陳莞怎麼會不知道，辛大川和她見面還是想給自己留有一份餘地，可陳莞既然都出了這麼大手筆了，怎麼會任他擺佈，“錢三是我這四間鋪子的大掌柜，他去簽字，足以，還有，讓錢三硬氣點，若是辛大川又說出什麼沒有見到我就不能簽，那就別簽了，我們陸家不差江南七州的生意，既然答應了讓我們陸家以三百萬買下這江南七州的官營權，就別和我再扯那些沒用的，現在是我在幫他。”
“可是錢掌柜說，辛大川還是咬着江南那幾塊田產不肯放。”
“不肯放？”陳莞冷哼了一聲，這辛大川也是夠倔強的，以辛家的實力，根本拿不出六百萬的銀兩來交十五天之後就要一併交齊的官營權購買錢款，莫說陳莞現在趁火打劫，如果陳莞不用三百萬買下，辛家隨時可能會破產。
多年的基業毀於一旦，辛大川心裏頭自己懂得思量，再說，那幾塊田產本來就是辛大川用卑鄙手段奪過去的，連銀兩都還沒給那些佃戶付，自己再拿回來，情理之中。
“讓錢三帶着那些佃戶明日一起和辛大川談判，我看他放不放。”陳莞話語剛落，外頭便是傳來太監通報的聲音，說是陳采女求見。
陳采女，好生生疏的名諱，不過陳莞知道，這是陳嫣然，不過短短几日，陳莞沒有理會這宮裏頭的鬥爭，這宮裏頭便也是發聲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原本一同都在儲秀宮裏學習規矩的貴女們。
例如劉千千，已經被定了罪，被遣送回尚書府，若不是靜嬪和尚書大人從中周旋，劉千千的下場，只怕是更加慘烈。
而陳嫣然，自從她在安平侯府替皇上當下了余預知的那一刀，便是格外受到恩寵，已經早早地從儲秀宮裏出來，入住福臨宮的偏殿，被封為采女，雖然品級不高，可此時余氏正處在風口浪尖上，陳嫣然不受牽連還受封賞，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福臨宮的主位是趙寶林，上次和陳莞在御花園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對陳莞是十二萬分的不屑，可陳莞被封為太傅后，趙寶林又是頻頻遞送帖子過來，看着脾氣是個捧高踩低的角色，陳嫣然未必在她那裏過得舒坦。
“讓她進來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陳莞也是許久沒見到自己這位“好姐姐”了。
未見其人，便聞其聲，陳嫣然帶着鈴鐺般脆響的笑聲進了屋子，或許是因為已為人婦，陳嫣然看起來風姿綽約，眉眼間多了一股子風情韻味，雖然還是穿着一襲粉嫩的茜色宮裝，可頭上已經有些蘭姨娘打扮的影子，珠光寶翠，奪目不已。
陳嫣然這次來，也並非空手而來，身後的宮女還捧着兩匹上好的杭州絲綢，光鮮亮麗，不過陳莞在宮中時日已多，只是瞅了一眼，便是知道，這雖然放在民間，是上等的佳品，可在宮裏頭，在皇上賞賜的東西里，也不過是中等偏下的東西。
“妹妹好生忙碌，我約見了幾次，都未曾能會面，這一次，可是讓我碰了個正巧。”陳嫣然巧笑嫣然的樣子正是應了她的名字，這樣笑容溫柔璀璨的女子，換了誰，都會忍不住憐惜疼愛。
“余氏新亡，余家覆滅，大姐姐又受了驚嚇，我原本還想着，要休養好一陣，卻沒想到，大姐姐這塊就神采奕奕了，這樣的恢復能力，陳莞簡直是望其項背啊。”陳莞看着陳嫣然春光滿面的樣子，心裏倒也是佩服，陳嫣然內心要有多強大，才敢在這風口浪尖的時候，裝作若無其事。
你母親害死了我的母親，你的家人害死了我的家人，如今，我讓余氏罪有應得，讓余家的罪行昭告天下，也算是你來我往了。
“日子總歸是要過的，”陳嫣然長舒了一口氣道，“沒想到，之前我們姐妹倆在宮外頭斗得水深火熱的，如今，卻是同處一個屋檐之下，三妹妹也快嫁去江南了，我聽說，三妹妹能找到這門好親事，還是二妹妹你撮合的？”
陳莞命香林端上了一壺好茶，香林進進出出的時候，縱然陳嫣然再淡定，也是忍不住用一種惡毒的眼神盯着香林，這個丫鬟之前明明被自己和母親吃得死死的，如今卻還是替陳莞賣命，陳莞她到底有什麼本事，讓所有人都替她着想。
“別這樣說，”陳莞一邊任由着香林在旁邊奉茶，香林煮茶的功夫很是老道，都是跟着陳莞身邊學出來的，先是泡了一道水，過掉茶上的灰塵，再新煮一壺無根水，這樣泡出來的第二道茶才是真正的清新怡人，入口回醇，“我是東宮的人，大姐姐是皇上的人，怎麼會是同一個屋檐下呢？”
陳莞品了半口茶，繼續道：“至於三妹妹的婚事，那是蘭姨娘自己有本事，和我無關，我也是父親告訴了我三妹妹要嫁給梁忠候，才知道這個好消息的。”
“呵呵，”陳嫣然乾笑了兩聲，“既然妹妹這樣謙虛，我也不繞圈子了，我這次來，是有一件好事要和妹妹聯手，妹妹可知道，與我同屆貴女中有一個叫李扶弱的人？三日之後，就要隨朱虛侯去封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