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心甘情願
不知道為什麼，陳莞心中竟然被什麼東西猛地戳了一下，酸酸的，甚至有些難受，陳莞將頭偏過來：“你這樣真是太傻了，我都懷疑，你這十九年來是怎麼在皇宮中生活下來的，你還是自私一點好，真的，不然，你只會是最被欺負的那一個。”陳莞想到了自己前世的經理，只是秦袂和自己不一樣，秦袂到底是太子金尊，別人對他至少是客氣的。
“那我要是被欺負了，你會幫着我嗎？”
“會。”陳莞點點頭。
秦袂嘿嘿一笑：“那我就繼續被欺負好了。”
陳莞突然笑了，伸手輕輕敲了一下秦袂的腦門：“傻不傻。”
秦袂笑呵呵地摸了摸頭，一邊傻笑一邊道：“莞莞，我說出來你別不信，你剛才彈我腦門的這一下，我覺得特別熟悉，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你也喜歡這樣干，可是過了多久了呢，我也不記得了，應該，大抵，可能是上輩子的是吧。”
“恩？”陳莞略微一愣，卻是想到之前在密室里，那個清醒得像是天下間最大的謀士的秦袂曾經對自己說過，他自己就是有一種熟悉感，就像是被人設定了好了一樣，天生就是為了保護她。
陳莞思忖，看着秦袂的眼神更是複雜了。
陳莞隨同東宮和聖駕回宮時，已經是深夜了，寢殿依舊是她離開時那般整潔，因為這次陳莞查清事實真相有功，秦胤也破例讓陳莞的乳娘尤媽媽以及丫鬟香林入宮陪侍，落兒還是被留在了安平侯府里，和之前一樣，外頭必須還有人繼續看着，雖然陳嫣然如今不在府中，通過這件事後，陳維新對陳莞的忌憚也會增加，可防人之心不可無。
褥子軟軟的，陳莞四仰八叉地躺在軟綿綿的錦繡雲面褥子上，才躺下瀟洒了沒多久，香林便是謹慎地替陳莞端了一盞茉莉綠茶進來，綠茶的香氣清新襲人，香林手腳麻利地替陳莞斟茶倒水，繼而才是小聲地說了一句：“二姑娘，蘭姨娘問，事情的進度如何了，說梁忠候那邊應該也待不了多少時間了。”
陳莞的腦子突然飛快地轉了起來，突然又想到自己在陸家遇到了晉王秦易的事情，這個事情，似乎變得愈發精彩了。
“香林。”原本疲憊到極致的陳莞突然來了精神，“給我準備一套便裝，明日我要偷偷出宮一趟。”
夜裏，當值的宮女一直坐在陳莞外頭的台階上，偶爾有宮道上唱報時辰的太監路過，吆喝着很長的強調，陳莞晚上沐浴后換了一身睡衣，這睡衣還是她自己吩咐香林替自己用一件長裙給改的，弔帶的小睡裙，地下還綉着荷葉邊，陳莞一直喜歡穿這樣的睡裙，如今有條件了，自然是要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舒服一點。
外頭有風掃過，陳莞在暖和的鵝毛絨被子裏拱了拱，換了個姿勢，她正在做一個美夢，夢裏有爸爸媽媽，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除了陳莞的父母一個是真正的軍事家，一個是真正的心理學家外，陳莞的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也都是了不得人物。
突然，陳莞似乎夢到什麼不好的東西，她眉頭一皺，似要睜眼，將醒未醒之際，陳莞忽而感覺到，這屋子裏，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
雖然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可陳莞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強硬地壓住了眼睛，讓她睜不開雙眼，腦海里卻反反覆復地出現一個男人大概的輪廓，像是從逆光的方向闊步而來，雖然看不清臉的模樣，但勉強能辨別，他穿着21世紀才有的皮衣，他的步子很大，瀟洒得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
可下一瞬間，畫面卻飛快地切換到了一片紅色，是很濃烈的大紅色，天上，地上，周圍都是這種紅，陳莞在這強力的紅色中感覺很不舒服，冥冥之中只看到之前那個男人拚死地搖晃自己的身體。
“莞莞，莞莞，你醒過來！”
耳邊反反覆復都是一句這樣的莞莞你醒過來，莞莞你醒過來，猶如魔障一般困擾着陳莞，突然一下，像是溺水者呼吸到了第一口空氣，陳莞猛地睜開眼，夜空裏，是一片漆黑，只有外頭微微閃爍的星光勉強能照亮窗前的那一片，陳莞十分富有小資情調地在窗前養了一片含羞草，此時的他們都早已沉沉睡去，偶爾隨風搖曳。
這一切，都在告訴陳莞，之前的經歷都是一場夢罷了，陳莞正準備起身喝口茶水，卻突然看到，原本投映在地上的書架的影子似乎有些奇怪。
陳莞心頭一顫，她的書架明明只有三層，可影子，卻有四層那麼高。
冷汗漸漸滲透出來，她之前的感覺是對的，屋子裏還有別人，而且，那讓就藏在書架上。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陳莞似乎都可以嗅到一股充滿警惕和殺氣的氣息，這人的呼吸十分奇怪，陳莞竟然一丁點都聽不到，香芷縱然身手再快，可這人竟然能躲過東宮這麼多耳目和前院香芷的阻攔，徑直進入自己的房間，看來武功非同一般。
陳莞一直注視着倒影在地上的投影，突然一下，這影子消失了，幾乎就在同一個瞬間，一個冰涼有力的大手束住了陳莞纖細的脖子，像是隨意都可以把陳莞的脖子捏斷似的，陳莞看不清來人，只能憑藉自己的感覺察覺出這人年紀應該不小了，而且氣功出眾，輕功一流，像這樣的一等一的高手，在世間簡直猶如稀世珍寶，倒是會費力潛伏下來對陳莞動手。
“你是誰？”陳莞壓低了聲音，可對方似乎根本就沒聽到似的，只是捏着陳莞脖子的力度更加大了，陳莞感覺到對方的眼神，他的眼神像是一道凝聚了所有星光的光束，將陳莞看了個透徹。
雖然陳莞手無縛雞之力，可也不會束手待斃，就在這人衝上來捏住陳莞的脖子的時候，陳莞早就已經……
“什麼東西？”這人終於說了一句話，不過幾句話的事情，他原本好端端的手背居然開始起一個又一個小瘤子，看起來晶瑩剔透的，裏頭似乎還飽含了膿水。
“毒藥。”陳莞笑了，她笑得是那樣的胸有成竹，此時，她和對方是平等的，彼此都有談資。
“就在你來之前，我已經在這床的周圍灑滿了我特製的毒藥，若是十二個時辰內沒有解藥，你的全身就會起這種小點，最後，他們會一個個的破掉，而你，也會死得慘不忍睹。”
對方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得像一台放了多年的老鋼琴。
“你呢？你就不怕死嗎？”
“我就算死，我要拖着你一起。”陳莞的態度很是坦然，“反正，我不會虧的。”
陳莞心裏有底，她曾經私下裏和丫鬟們都約好，若是她半夜遇到不測，來不及發信號的時候，會將自己床頭邊的梨花熏香打開，若是外頭值夜的宮女聞到屋子裏傳來香氣，就立刻去找香芷和香林。
此刻，香芷應該已經在趕來的路上。
果不其然，沒過三課，外頭已經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來人雖然一直隱藏在黑暗裏，臉上還戴着遮住面容的黑巾，可陳莞還是察覺到，這來人有一絲的緊張了，看來，他的目的不是殺了自己，不然，他也應該早就動手了才是。
“我的人來了，你的呢？”陳莞語氣似乎有些挑釁，她毫不畏懼地看着此人的眼睛，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你永遠不要去挑逗一個情緒很不穩定的正猶豫要不要傷害你的人，可是對於眼前這個人，他神色沉穩，眼神堅定，他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砰的一下，香芷突然把門撞開了，可屋子裏空蕩蕩的，除了在床上撫着脖子大聲喘氣的陳莞，窗戶那頭只留下了四處飄舞的帷幔。
香林也是立刻從耳房趕了過來，身上還只穿着一件單薄的單衣，見着陳莞安然無事，便是立刻上前，替陳莞倒了一盞茶水。
“二姑娘這是怎麼了？沒事吧？是不是受到了驚嚇？”
“沒事。”陳莞擺擺手道，“能嚇到我的人，還沒出生呢。”陳莞話音剛落，原本在四處巡查的香芷便是發現了一些異常。
“太傅，您看。”香芷從窗口發現了一根旁人可能根本都注意不到的一根白髮，準確的說，是一根半白半黑的白髮，質地又粗又硬，看起來應當是男人的頭髮，看來陳莞猜得沒錯，這來人，年紀不小，可惜，在這個朝代沒有DNA技術，不然早就知道這是誰了，不過，這也不妨礙陳莞找出這個神秘來客。
“那人中了我的五毒丸，雖然我威脅他說十二個時辰就會全身潰爛，但他回去沒多久，一運氣應該就能發現，根本沒那麼嚴重，不過要解我五毒丸的毒，必須要一味藥材，就是靈芝角，這靈芝角平日裏太醫院用的都不多，幾乎一年才用的上一次，香林，你給我盯上太醫院，看看最近哪個宮的人來領着靈芝角，另外香芷，你繼續在這寢殿搜查，我就不信，這人可以在宮裏頭這樣來去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