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婀娜小娘
洛鋼回到家，衝進落英院，毫無疑問又被擋在了門外。他也不在意，只站着偷瞅了好幾眼，拉着小丫頭問了好多遍，知道是前幾日着了涼，也就放下了心，叮囑了好多遍這才走。
出了落英院，洛鋼抬腳就往善妙堂走去。剛走進去，就看到一地的瓜子殼，一身穿大紅衣緞、五十來歲的老太太盤腿坐在正中，手上戴着兩金大戒指晃人眼，也不知道說了什麼開心事情，正咧嘴大笑，邊上陪着一身穿綠綢緞、三十歲模樣中年婦女也笑着，見到洛鋼一進來就瞅地上的瓜子皮，坐在正中的老太太面上一滯，將手裏的瓜子往身後藏了藏，麵皮一抖，笑着說：”今兒你怎麼來的早啊？”
邊上那身穿綠綢緞的中年婦女也站起身，乾笑起來。
“三弟妹也在呢？”洛鋼看都沒看，說的直接，“我和娘有些事情要談，三弟妹如果有要事的話……”
“哦，我正好要走，我們家小五子還等我吃午飯呢！娘，我先走了啊！”洛家老太太連客氣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洛家三嫂逃一般的出了門。
“老大，你怎麼這麼對你三弟妹？好歹是你三弟媳，進來就板着一張臉！”洛家老太太有些心虛。
“娘，你兒子現在好歹也是伯爺了，你能不能注意點身份？”洛鋼說。
洛家老太太一看見自己兒子皺着兩條弄粗的劍眉，就有些心虛，低聲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身份！身份！就知道你的身份！你做了伯爺，就是做了宰相，那也是我兒子！剛才你三弟妹說現在京城裏面都知道我們家大姑娘馬上要攀上禮宣侯世子，說以前都不拿正眼瞅我們的幾家老皇親都開始放出風聲要請我去賞花了，我聽着開心，就……”
“娘，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情。”洛鋼無奈的搖頭，他出身不好，幼年父親早亡，是老母拉扯長大，可他母親的性子他最清楚。
他麵皮綳得緊緊的，說道：“霽兒不能嫁給鳳清那混賬小子！”
“什麼？”洛家老太太驚的跳了起來，“現在全京城都知道了，你說不嫁就不嫁了？”
“娘，渺兒求見。”門外走來一婀娜多姿的婦人，三十多歲模樣，一堆菱花鳳凰耳墜晃的人眼花，柳葉彎眉襯的容顏俏麗，很是標緻。她轉過頭，向洛鋼緩緩行禮，從懷中掏出一絹子就要給洛鋼擦汗。
洛鋼微皺眉，頭一偏，讓開她的好意，那女子也不介意，轉身笑摟着洛家老太太，說：”娘，昨兒從庄園裏送來新鮮的茄子，沒成想老爺也在，我這就去做老爺最愛吃的肉末茄丁。”說到這裏，她眉眼俱笑，抿嘴說，”去年冬日裏還有煙熏的獐子肉，下酒最好！老爺，稍等片刻！”
“不用，我不在這裏吃，小姚你就不要瞎忙了。”洛鋼說的淡淡，沒成想，這一席話說的姚渺兒眼圈一紅，朝洛家老太太投去了求助的眼光。
邊上的洛家老太太連忙護着道：“老大，怎麼還小姚小姚的？渺兒是你手下嗎？她可是你二娘，是為你生了一對龍鳳胎的女人！這麼多年了，你的心也該軟了吧！”
“娘，說這些做什麼？”洛鋼皺着眉頭，轉身側目，說的強硬，“霽兒的婚事我會處理，你不要操心了！”
“這不成！”洛家老太太直接就拉住了洛鋼，仰起頭，倔強的繃著臉說，“我們家所有的親戚朋友都知道你女兒要攀上禮宣侯家了，鳳清又是你親自看中的，怎麼現在就不成了呢？你今日不說清楚，我就……我就……”說到這裏，洛家老太太愈發發了狠，指着院牆裏的石頭墩子就嚷，“我就一頭撞死拉倒！”
“娘，霽兒也是你親孫女，不單單是我女兒。”洛鋼的臉“刷”的一下子就落下來，毫不客氣的盯在洛家老太太面上，“況且，娶妻娶賢，我家霽兒德才兼備，我洛鋼蒙受皇恩，履立戰功，禮宣侯雖世代承襲侯位，卻只是文職，要說高攀，哼，我看未必。”
“老爺，這姑娘家的名聲可是很金貴的。你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反悔，將來你讓霽兒還怎麼嫁人啊！”小娘姚渺兒朝洛家老太太使了個眼色，洛家老太太頓時明白過來，連忙也說，“是啊，是啊，姑娘家最要緊的就是名聲，你不為家裏考慮，也要為你女兒考慮！好人家就那麼幾家！你可別犯渾啊！”
“是啊，老爺，況且女兒家的婚姻大事，你總要問問姐姐意見！”姚渺兒見洛鋼面色微動，說道。
“問她做什麼，病病歪歪的沒一天好的，也不知道你稀罕什麼？我這個做婆婆的，沒有喝過一天媳婦茶，要不是有渺兒，我早隨了你爹去了！真是冤孽，娶了這麼一個喪門星！”說到大夫人宋曦，洛家老太太就一肚子火氣。
“祖母，老遠就聽到你在說話了，是為什麼事情這麼生氣呢？”從圓門走廊里，洛霽緩緩走出來，身後跟着婢女阿珍。
“還不是為了你的婚事！”洛家老太太一看到這個孫女，就氣不打一處來，和她那個病秧子母親長的是一模一樣，真是討厭。
“霽兒，之前為父想將你許配給禮宣侯世子鳳清，可這鳳清在外面竟然先有了外室，是爹一時沒有問清楚，讓你……”洛剛見了女兒，心裏愧疚。
“這有什麼啊？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就你女兒那麼金貴？沒出息的男人迫不得已才娶一個糟糠妻，就是娶了，還時不時鑽春花館尋個樂子，現在大家都知道了這樁婚事，想要反悔也難了。霽兒，你娘成天病着，也沒空教你，祖母告訴你，女兒家最注重的就是名聲，就算是鳳清有錯在先，你這次婚事黃了，你今後再想嫁人，也沒人敢娶你了，你自己想想清楚吧。”洛家老太太搶白着說。
“原本涉及到女兒的事情，又是婚事，霽兒本不該多嘴。剛才聽祖母的話，着實受教。不過，霽兒曾記得，祖父在世時只有祖母一人，祖母說起時的驕傲讓孫女羨慕至今呢。不知道祖母是否再為霽兒說說祖父的事情。”
“那是自然，你祖父對我那個叫好，自從娶了我，就說再沒有看過第二個女人一眼……”洛家老太太這輩子最得意的就是嫁了個好夫婿，一聽這話茬，就滔滔不絕要開始，卻被邊上的姚渺兒輕輕拉了一把，朝她微微搖了搖頭，洛家老太太一楞，剛開始沒明白，可轉念一想，頓時氣漲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