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戒備森嚴
小德子在下面不停催促，慕沉香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逃不過，深呼吸幾次，盡量穩定情緒，對巧英道：
“巧英，為我換衣服吧，我要走了。”
“主子……”，巧英不舍，甚至忍不住抽泣起來。
“哭什麼，我就一定會死嗎？我走以後，你們趕快去找我義父，他定能幫到你們，他不能，你們也不能怪他。”
“嗯，奴婢們知道了。”幾人點頭，
巧英去拿出幾件衣服，一件是梨花白的馬面裙，一件是杏花色的大袖衫，一件是正紅的帶白色披帛流仙裙，是一個月前她被封為寶林之時被放在封賞的東西里的。
那一件紅色的是皇后陳鳳顏最喜歡的顏色，也是自己最喜歡的顏色，但害怕僭越之罪，慕沉香一直沒有穿。現在，三件衣服擺在自己眼前，她沒有任何猶豫，直接選了那一件紅色的。
巧英身為尚衣局的宮女，對後宮之中各個妃子穿衣的習慣有所了解，看到她選的這一件，不由為難：
“主子……，這一件衣服你還是再考慮考慮要不要穿吧！”
“不用考慮了，就這一件吧。”慕沉香決絕無比。
“好，主子，請。”
巧英將她帶至梳妝枱前，為她抹上胭脂，畫好眉，穿戴整齊，待梳妝完畢，一身紅色的慕沉香展現在李英琪等人面前，讓人不得不為她驚嘆一聲。
“妹妹也是不差的，可惜，缺了一點胭脂，缺了一身好衣裝，如金石蒙塵了。”看到她一身淡抹紅妝，李英琪不得不感嘆，如果是她，不一定能駕馭得了這一身紅色。
看到鏡子中今生最美的自己，慕沉香不由生出一股憐香惜玉之情，對鏡嘆息。
為何自己是女人？為何只能孤芳自賞？淪落到這宮中，莫非真是紅顏薄命？如果再有來世，她寧願做一個男兒，馳騁疆場。
“記住，我一走出芳華榭，你們就全部跟隨姐姐逃出去，知道嗎？”
“嗯，”幾人點頭。
一切已經準備妥當，慕沉香自己打開大門，緩步走下樓去，即便小德子見過如百花爭艷般的後宮，但不經意看見慕沉香時，還是不忍多看一眼。她只抹了一點淡妝，難掩國色天香，一身紅衣更是驚艷，只是，有些凄涼了。
為何會凄涼？小德子不知道，只是感到有些惋惜，為慕沉香感到惋惜。
“沉寶林準備好了？那咱們就上路了？”
“嗯，勞煩公公領路。”慕沉香伸出左手。
小德子很熟抬右手去接住，讓她的手搭在自己的右手手臂上。
除了那幾個小太監，宮外還有兩排整齊站立的宮女在等着她們，慕沉香沒有看到，進來的李英琪也沒有說。
當慕沉香離開之後，李英即刻帶着雀兒，巧英幾人想要離開，但那些宮娥隨即阻攔到：
“所有芳華榭之人不可離開，李才人若想離開，還請自行離去吧。”
“你們不是禁衛軍，恐怕還攔不住我。”李英琪冷眼看向這些擋路的宮娥。
“這是皇后的命令，還請李才人不要為難我們，如果李才人想要驚動禁衛軍，那麼，他們已經來了。”
隨着那宮女的話音落下，禁衛軍踩着整齊步伐自看不見的角落裏走出，將整個芳華榭包圍住，只是一隻鳥飛過，也被禁衛軍亂箭射殺了。
“這！”看到此情此景，李英琪眉頭深鎖，心裏疑惑着。
“看來，事情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到底發生了什麼？”
知道今日不可能將這四個宮女帶出去了，李英琪一時半會兒沒有注意，看到幾個明明已經很害怕，還在故意裝作鎮靜的侍女，李英琪無奈，退一步，退入芳華榭中，將大門關閉了。
門外的宮女與禁衛軍看她很自覺的進入，沒有闖出芳華榭的意思，也不再停留，輕輕退下，隱藏在其他角落裏。
“怎麼辦？禁衛軍將路封鎖了，我們出不去。”巧英幾人擔心不已。
李英琪看看四人，冷哼一聲：
“怎麼辦？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一切如常，從現在起，我就是你們的主子，你們不要慌亂，不要再想着逃出去。”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幾人焦急問道。
李英琪閉眼思索着，片刻后才回到：
“或許，皇上只是想要將不喜歡的嬪妃殺掉，以免礙眼吧，你們的主子是不是他討厭的那個，還說不定呢。”
“啊？”幾人又是一陣疑惑。
“啊什麼！快去，照我說的做。”李英琪輕聲怒吼。
“可是，沒有菜……”幾人小心翼翼回道，生怕她生氣。
李英琪深呼吸一下，止住憤怒，道：“你們芳華榭心可真大，被人下毒了，竟然還敢吃宮裏的飯菜！”
她只是說幾句，並沒有責怪幾人，自己去開了門，對外面的宮娥喊到：
“去，給我拿些柴米油鹽醬醋茶來，我餓了。”
門前幾個宮娥沒有絲毫拒絕，二話不說照辦去了，待李英琪將大門關了之後，一個主事的宮娥命令到：
“去稟報皇上，芳華榭中一切依舊，宮娥們沒有跑出芳華榭。”
身旁的宮娥沒有任何話語，領命之後也快速離去了。
當關門上門之後，李英琪沒有立刻走開，而是靜靜聽她們說了什麼。
“果然，可是，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一個月了，為何現在才開始動手？還要牽連幾個無辜的妃子陪葬？”
她心裏猜測，卻始終想不通為什麼會發生這一切。
慕沉香隨着小德子離去，一路上只有他們這一行人，諾大的皇宮裏竟然顯得很冷清！慕沉香不喜歡熱鬧，但是如此的冷清，卻是另外一種景象了。
今日自己如此大膽，竟然敢讓小德子攙扶了，若是死了，也算是死了，古有李太白勒令力士脫衣鞋，今有自己強令小德子攙扶，也算是值了。
慕沉香如此想到，臉上泛起莫名得意的笑意。
這條路好似很漫長，走了半天也走不完，小德子沒有作聲，安安靜靜的攙扶着她，慕沉香突然疑惑到：
“德公公，今日這路上是怎麼了？竟然一個路過的宮娥也沒有？”
“嗯！也是啊，為什麼什麼人也沒有呢？”小德子故意跟着她訝異道。
小德子也不知道李江心想要做什麼，只是遵照他的命令而已，他一個做奴才的，也不敢做出什麼越矩的事情。就在他來為慕沉香傳旨之前，整個後宮之中除了皇后的寢宮，所有妃子的寢宮都已經被重兵包圍，堪比有人叛亂了。
然而，禁衛軍始終只是將各個妃子的寢宮包圍，其他一切照舊，並沒有什麼變化，即便小德子跟着李江心久了，也看不出他想做什麼。
見這個小德子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而是打了個馬虎眼，慕沉香不再多問。她知道，自己還是太年輕了，是不可能在這個已經進宮幾十年的公公口中問出什麼的。
就在慕沉香準備閉口不言之時，小德子突然又回答道：
“小主，以後這些問題，你去問李才人，她都知道，對了，她在樓上對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我拜託她照顧我那幾個侍女，把我所有的積蓄都給了她。”慕沉香不假思索回到。
“她沒有告訴你其他的嗎？”
“有，不過，都是些廢話，不值一提，懶得提了。”慕沉香有些唉聲嘆氣的。
兩人一路前行，走出了景陽宮，進入御花園中，依舊沒有任何人，又經過正陽宮，路上還是沒有遇到什麼人，慕沉香又忍不住問道：
“德公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何一路走來都沒有遇到什麼人呢？”
“沒有人？你看那是什麼？”小德子指着前方几個人。
他們在擦洗地上，地上有些紅色，不知是宮牆上的漆還是什麼，他們擦洗了很久又轉到其他地方去擦洗了。
“那是！血？”慕沉香指着地上的紅色水泊。
“不知道，好像是吧。”小德子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
那紅色水泊還有些腥味，在天光下實在是太過耀眼，慕沉香不想去看，將目光轉向御花園中的花。春天已經到了，御花園中的百花已經盛開，但是，她卻感覺不到任何春意，反而是悲哀。這爭奇鬥豔的百花不僅讓她感受不到春意，甚至還帶着噁心，令她作惡。
小德子卻喜道：“沉寶林，你看。這園中百花已經盛開，如果是你，你願意做其中哪一朵？”
慕沉香看着這些花，實在是沒有心情，厭惡道：
“這些花太過嬌弱，我若是花，寧願做那雪中紅梅，傲雪凌霜，不畏嚴寒，獨自開放，不與百花爭春。”
“哈哈哈，可惜了，皇帝心中已經有了一朵紅梅，你不是他的那一朵。”小德子惋惜道。
正當慕沉香想要回話時，突然聽見一道凄厲的慘叫，是一個女人發出的聲音。
“皇上饒命啊，臣妾做錯了什麼？臣妾做錯了什麼？”
慕沉香想要上前查看是誰，卻被小德子拉住，不讓她去，勸到：
“小主不要去看了，聽這聲音，應該是馮昭容的。”
之間禁衛軍將那馮昭容強行拉到外面，拉扯着她的頭髮，隨即一刀砍向她的脖子。隨即，血濺七尺，人頭落地，一顆帶着一副美麗臉龐的頭顱滾落在慕沉香身前不遠處，雙眼久久閉不上，凝望着慕沉香。
那個不知名的馮昭容，就這樣在慕沉香面前被斬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