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帝王之愛
馮昭容的頭顱就滾在慕沉香身前,血水流淌了一地,自她脖子上一直到慕沉香身前。
這血液鮮紅,鮮艷奪目,更刺眼。
慕沉香不由被嚇退兩步,她很想去幫她,讓她屍首得以兩全,可惜,她不能,她雙腳顫慄,已經有些站不穩了。
左手顫抖着,無力的探出去,想要觸及到她,然而,馮昭容的眼神一直盯着她,始終沒有閉上眼。
“怎麼會!為什麼?皇上為什麼要這麼做?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慕沉香幾乎要哭出來。
小德子始終沒有說話,只是搖搖頭,對慕沉香道:
“沉寶林,你不要再管她了,你自己也是泥菩薩過江了。”
慕沉香怕死,但這世上有比死更可怕的,那就是人的心,她總算見識到了。人心才是世間最毒的,無論男女。
血腥一慕之後,禁衛軍將這個昭容的屍體拖走,連同她的頭顱也撿起來帶走了。太監們很快提水過來將這裏沖洗了,他們沖洗得很快,這裏只留下水的痕迹,沒有留下血的顏色,甚至一點味道也沒有。
“沉寶林,我們走吧。”小德子冷漠催促道。
“好,公公,我們走吧。”慕沉香沒有拒絕。
她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就這樣走過馮昭容頭顱滾過的地方,走過她血液流淌過的地方。一步步踐踏着,慕沉香感覺自己有罪,她感覺她在踩踏着她們的屍體,即使她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會和她們一樣了。
李江心正在交泰宮中處理政務,那裏原本是正一品夫人的寢宮,只是,他沒有封夫人,所以那裏成了他處理政務的地方。
很快,小德子就帶着慕沉香到了交泰宮門口,站在交泰宮門口台階上抬頭便可以看到交泰宮的金色牌匾。
雖然今天沒有太陽,天色也是陰沉沉的,但是如果抬頭直視牌匾,那塊牌匾依舊很刺眼。
慕沉香本來想直接走進交泰宮中,但小德子突然攔住她,輕聲道:
“沉寶林,告訴你一件事,皇上近日感染風寒,身體很虛弱。”
“皇上感染了風寒?”
慕沉香一時疑惑,這和她所想的是一樣的,李江心確實是生病了,然而,自己生病了,就要隨意殺人嗎?
慕沉香想不通,但是,想不通她也要去,她若是能不去,她也不會去的,就在準備進入交泰宮中時,小德子又突然叫住她:
“艾!怎麼就想這樣進去!看來你是真的什麼也不懂啊。”
“怎麼了?不是讓我去陪侍嗎?我不用進去嗎?”
“看來沉寶林是真的不懂,罷了,看在你給了我些好處的份上,勉為其難的幫你一把。”小德子搖搖頭,似是為她的不幸搖頭。
隨即,幾個宮娥端着一盤茶點上前,交給她,小德子道:
“端着這個茶點去,說是你親手做的。”
“可是,這不是我親手做的呀?”慕沉香直白道。
“哎呀!”小德子無奈的拍拍自己的額頭,解釋道:
“你以為真像那些戲文所寫的那樣,妃子可以隨意做東西獻給皇上?天真,一切都是事先準備好的,你拿去,照着我說的做。”
慕沉香臉上寫着不明白,但是她心裏明白了,一切只是一場戲。自己端着一盤茶點進去,去演一場戲,演得好了,就可以得到寵信,演不好,就要像她們一樣被拖出去斬首了。
她忽然想起那一日那個太監所說的,皇帝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有人注意着,一旦哪裏出了問題,全部連坐。如今仔細回想,那太監說的是真的,就連這一盤茶點也是事先準備好的,她不由心痛李江心,那一夜,他也是如此對自己說的
“但是,這一切戲碼,皇上知道嗎?”她心裏疑惑着。
小德子看她還沒有動,於是催促道:“快去吧,照我說的做。”
她雙手無神的接過那一盤茶點,像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慢慢走向交泰宮中。
大門之前一片天光,大門之後一片黑暗,看不見任何人影。
待走進了之後,怪了兩個房間才走到內堂之中,那裏,李江心一身厚重棉袍,仍然擋不住風寒,一個原本身強體壯的人,一個人坐在那裏處理奏摺。
這屋子很寬大,也正因為它很寬大,讓牆邊靠着的書架,桌子也顯得孤寂。整個房間裏也顯得非常冷清。
李江心坐在書架前的案上寫着,批閱着,時不時傳來幾聲咳嗽。他故意捏緊了拳頭輕輕捂住嘴,想要阻止自己不要咳嗽,但是仍然止不住咳嗽。
慕沉香看得清楚,他一雙劍眉之下那一雙桃花眼有些紅腫,嘴皮也泛白了,看來病得不輕。
慕沉香抬腳走進去,他卻突然發現了慕沉香的到來,抬手阻止到:
“香兒不要過來,朕感染了風寒,會染給你的。”
這一動,背上披着的棉袍掉落在地,感受到冷風,他的身體開始顫抖不已,想要去撿起那一件棉袍,突然又咳劇烈嗽起來。
慕沉香不由心疼,這就是皇帝,一個被人欺騙着的皇帝,他知道所有人都在騙他,但是。他還是給予他們賞賜,給予他們笑意,陪着他們演戲,讓所有人都能得到他們想要的好處,達成他們的志向。
慕沉香快速跑過去,將那一盤茶點放在案桌上,離奏摺很遠,為他撿起棉袍披上。
李江心卻怒道:“不是讓你不要過來了嗎?朕的話你也敢不聽?”
他用盡了自己的力氣來發怒,慕沉香知道他在發怒,還是不由心疼。哪怕她對這個人沒有絲毫男女情義,但好歹也是熟人,看他這樣拚命,還是心疼。
“好了,離開吧,朕讓你來,只是想你了,現在,你可以離開了,快離開吧,否則,等你也感染了風寒就來不及了。”李江心抑制住咳嗽,輕聲命令到。
慕沉香沒有離去,只是默默走到她身後,替他揉揉肩,如果他要殺了自己,那就這樣等待着吧,她不想逃。
當她的手放在他肩上輕輕揉捏着時,李江心不知為何突然感到很累,不由閉上眼,享受着片刻的舒適。就在片刻之後,他彷彿恢復了一些力氣,將手放在她手上,示意她不要再揉捏了。
他的手有些冰冷,接觸到慕沉香的一刻,她險些打個哆嗦,停止了動作。他拉着她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突然用力,讓她坐在自己懷中,像抱個孩子似的抱着她。
“朕的手很冷,是嗎?”
“嗯”,慕沉香點頭,又責怪道:
“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去休息休息?你以為你是皇帝,就真的是龍體,百毒不侵?還有,宮中御醫又是做什麼吃的?都是庸醫嗎?”
她的怒意使得李江心先是一怔,而後笑笑,將自己的臉貼近了她的臉,帶着喘息聲輕聲道:
“那你呢,你又不怕也感染風寒嗎?要知道,朕的身子骨可是你的百倍,你若是感染風寒,恐怕不一定能有命活着。”
他忽然將臉湊過來,慕沉香一時慌了神,更羞怯不已,她沒有想過李江心會這樣。怎麼辦?自己對他只有對一個大哥般的仰慕與感謝,沒有愛意。
“怎麼了?怎麼不說話了?怕了?”李江心壞笑着,不僅臉貼得更近了,整個人也將她抱得更緊了。
慕沉香只要一說話,或者她一說話,兩人都能感受到對方的鼻息。
慕沉香無奈,一時羞怯,只能身處十指,隔着在兩人唇間,將他慢慢推遠一些。
“喲呵!害羞了?”李江心笑笑,更不肯放過她了。
“沒有,江心大哥……。”慕沉香意識到自己好像叫錯了,急忙閉口。
“你叫我什麼?”李江心白眼看着她,嚴肅道:
“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該叫我什麼?不要叫錯了哦。”
“夫……夫君。”
慕沉香有些難以啟齒,忽然想起,那一夜自己是如何做到的?那樣羞恥的事情,竟然是她作的?現在她為何回憶不起來了?
她喚了一聲夫君,李江心很滿意的點點頭,但始終沒有鬆開她。
“夫……夫君,我……。”
有些問題,慕沉香不敢問出口,但李江心卻忽然嚴肅道:
“香兒,不要說話,朕來給你說一個故事,你聽了之後,不要告訴別人,可好?”
“嗯”,慕沉香在他懷裏乖巧的點頭。
李江心懷中抱着她,整理思緒,鎮靜心神,讓自己不再咳嗽,這才慢慢說起故事來。
“那是五年之前,那時,朕還沒有繼承皇位,那時候,在朕心裏,一直愛着一個人……”
在他心裏,竟然會真心愛着一個人?慕沉香一時間不敢相信!他是帝王,不應該是冷漠無情的嗎?
李江心不管她如何,繼續講述着自己曾經的故事:
“那時,朕雖然心裏心心念念的都是她,但是,她心裏沒有朕。繞是如此,每當想起她時,便是朕最歡樂的時候。”說到這裏,李江心忽然變得冷酷起來。
慕沉香感受到他的變化,一時緊張起來,他要開始了嗎?說完這個故事,自己也該與其他人一樣了嗎?慕沉香害怕,凝望着他,示意道:
“夫……夫君,不要再說了。”
李江心拍拍她的後背,嚴肅道:
“別打擾朕的思緒,讓我好好想想,時間太長了,我有些記不起來了,但我還記得,她對朕的影響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