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伴君如伴虎

有人在慕沉香飯菜里下毒的事已經過去了許久，杜明禮與小白幾人也早已知道這些事，着實為她捏了一把汗。

雖然事情過去了許久，但慕沉香一直沒有放下心來，小白於宮裏捉了幾隻老鼠給她送去，每次吃飯時總是讓老鼠先吃了，如果沒事，自己再吃。

如此幾日都是提心弔膽的，金玲也累了，慕沉香更是疲倦不堪。

這一日，慕沉香於金玲於芳華榭二樓選觀整個御花園，別看芳華榭有些偏僻，也比較幽靜，當慕沉香站在二樓時，景陽宮一方御花園的都盡收眼底。然而，即便這御花園中的景物是天上仙境，連續看半個月，是個人都會厭煩的。

身旁只有金玲一人，慕沉香所有的心裏話也只敢和金玲說。因此，有什麼煩惱，苦悶的，她也只能與金玲說。

她自顧自在說著，金玲心裏卻也有些心事，不敢跟她說，想來想去，金玲決定還是說了吧：

“主子，聽說……，”

她的聲音很小，慕沉香好像沒有聽見，望着窗外，還在自顧自說著：

“金玲，你一家被流放，但是，還是羨慕你們，至少你與家人心心念念思念着，而我，恐怕除了東山，沒人會想我……”

片刻后，慕沉香發現金玲沒有說話，有些靜了，回頭看向她：“鈴姐姐，怎麼了？”

見她終於回應，金玲小心看看身旁，查看沒有其他人，這才輕聲道：

“沉香，我聽說陛下近幾日不知為何龍顏大怒，已經處決了很多妃子，其中有一個竟是嬪妃，我擔心……。”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擔心什麼，慕沉香其實是知道的，她在擔心自己，畢竟現在兩人的命運幾乎是連在一起的，除非她換了一個比自己更好的主子跟着。

這幾日，李江心已經殺了八個妃子，大都去年與她一起入宮的秀女，她們有的已經被封為婕妤了，而自己還是知道寶林。不過，慕沉香也要感謝自己的身份，既沒有與那些去爭寵，也讓自己衣食無憂，一時間，好像已經忘了自己是為何會入宮來的。

對於李江心突然暴怒殺人一事，她猜想的卻是這幾日剛剛過完春節，開春了，然而卻突來了一場倒春寒，讓連續享受了連續幾日明媚陽光的人不禁惱火。作為一個皇帝，李江心每日要處理許多政事和奏章，自然會很憤怒。

而她也擔心，但是，她死不足惜，這幾個跟着她侍女會怎樣？看金玲焦急的樣子就知道了，被處死的妃子們的侍女，要麼被流放，要麼被處死陪葬了。

慕沉香是這樣想的，事實上，伴君如伴虎，這是所有人的覺悟，作為一個君王，你永遠不要試圖去猜想他的心思。即使你能猜出他的心思，也是他故意展露給你的，無意之間展露的，才是真正的心思。

看金玲擔憂的樣子，慕沉香安慰道：

“放心吧，過幾天就好了，也就這幾日而已。”

她嘴上說的輕而易舉，金玲卻感覺是在說遺言，更加擔憂了，正在這時外面卻傳來陣陣聲音，巧英跑上來稟報：

“稟主子，皇上身邊的德公公前來傳旨。”

“德公公？有什麼事？”兩人疑惑。

“奴婢不知道，主子下去看一看吧，好像，按情形看來，今晚該是您侍寢了。”

巧英只是一個丫鬟，很多事情還得慕沉香親自去看才能知曉，就連按日子算來今日是慕沉香侍寢，也是她早已隨意說的。

“嗯，知道了，與我一同出去迎接德公公吧。”

幾人下了樓，小德子也剛剛到了芳華榭門口，慕沉香帶着四人迎接：

“妾身見過德公公。”

小德子身旁帶着四個太監，低着頭跟在他身後，小德子沒有多餘話語，直接講聖旨打開，念道：

“恰逢春日，天候濕冷，朕偶感風寒，特命沉寶林陪侍。”

“陪侍？”慕沉香疑惑不解。

小德子解釋道：“所謂陪侍，也就是隨身服侍，雖不是侍寢，但也可以與陛下單獨相處，沉寶林應該懂了吧？”

一旁的金玲卻突然害怕起來，那幾個被殺掉的妃子就是在陪侍的時候不知怎的惹怒了皇上而被拖出去斬首的。

想到此處，跪在她身後的金玲悄悄拉了一下慕沉香的衣角。

慕沉香對此毫無波動，起身，謝到：

“多謝公公，公公辛苦，只是，沉香不認識路，公公請稍歇息，我準備些茶點，換一身乾淨衣服。”

“這？沉寶林還不認識路嗎？”小德子鄙夷道。

“好吧，雜家也累了，就在這芳華榭歇片刻，也好為沉寶林帶路。”

慕沉香說是去換衣服，也不知是不是真正去換衣服去了，留小德子於一樓靜坐，小梅奉命，去領了些銀兩賞賜給他，道：

“德公公一路辛苦，這是主子的一點意思，還望笑納。”

小德子見多了許多向自己阿諛奉承的妃子，早已習以為常了，接下來銀兩，不屑道：

“雖是小小意思，也夠意思了，難為沉寶林了，俸祿本就不多，還拿出這麼多銀兩，也難為她了。”

慕沉香是帶着巧英與金玲上了樓的，一進房間，金玲立刻將慕沉香帶到一個角落裏，擔憂道：

“怎麼辦，怎麼辦，為何會是你？這皇上是怎麼了？為何會啥這麼多人？”

突然降臨的聖旨令慕沉香心慌不已，然而，這幾個奴婢更是心慌，慕沉香一死，她們要麼是陪葬，要麼是被流放，主僕之間，一焚俱焚，一榮俱榮。

慕沉香知道這些，只能鎮靜道：

“別急，我不一定會有事，你們要穩住，還有，我去了以後，你們立刻去找義父，讓他給你們安排後路，他在宮裏呆的久了，或許會有辦法。”

巧英也知道有這回事，靜靜守候在一旁，默默等候。

這時，芳華榭門外又傳來一個聲音：

“是有些難為了，她的銀兩，才被我搜颳了一遍的。”

這聲音帶着笑意，只是聽着就知道是誰。

小德子正疑惑，是誰竟然敢這樣無禮，屋外那人又傳來她的聲音：

“沉香妹妹，姐姐我又來了，這一次，有件大事要告訴你呀。”

“是誰？”慕沉香聽到這聲音，輕輕打開窗戶查看。

“原來是李才人！”

只見李英琪慢慢自門外走來，反正大門是開着的，她比慕沉香高一階，不用特意稟報他一聲。

李英琪走進芳華榭，看到高坐在正中的小德子，先是一驚，沒有想到會有人在場，立刻上前行禮：

“妾身見過德公公。”

小德子也是一驚，沒有想到她竟然會來這裏？

李英琪已經請了安，他扯着嗓子道：

“李才人免禮，真是沒想到，這妃子與妃子之間還有些有真情實意的。”

“艾！怎麼可能沒有？只是別人不信而已。”她笑笑，而後問一旁的小梅與雀兒道：

“你家主子呢？”

兩人回到：“稟才人，我家主子在樓上呢。”

“也好，我也上去與她說說話。”

李英琪毫無在意兩人的目光，逕自上了樓，那架勢，彷彿她與慕沉香真是什麼至交好友。

聽到腳步聲，慕沉香知道是她來了，門是反鎖着的，慕沉香親自去開了門。

“姐姐，你怎麼這時候來？這可不是什麼好時候啊。”

“咦？這怎麼不是好時候啊？”李英琪疑惑。

想到樓下坐着的小德子，她忽然明白過來，原來是要去侍寢或是陪侍去了，壞笑着道：

“嘻嘻，又要和皇上做羞羞的事了，沒事，雖然沒有感情，但日久生情，早晚會有情意的。”

“呃……姐姐，你……說的什麼話啊？”慕沉香滿臉黑線，哭喪着臉，笑不出來。

李英琪壞笑着，看着慕沉香哭笑不得臉，她臉上掛着笑意，但是她也是早已聽說那些事情的，安慰道：

“沒事，剛剛開春，又剛剛過完年，人總會有些煩躁不安，好好陪陪皇上，像我陪你一樣，讓他龍顏大悅。”

“姐姐說的輕巧，可是，金玲她們怎麼辦？會不會被遷怒？”慕沉香恐慌不已。

看她焦急又恐慌的樣子，李英琪不由怒到：

“你還有心情關心她們？小傻瓜，先想想你自己該如何是好行嗎？”

“姐姐？”慕沉香突然鎮靜了，雙眼望着她。

“我是真的害怕，沒人能不怕死的。”

看她如此，李英琪只能嘆氣：“我知道，所以，我此次前來，就是要幫你的。”

“姐姐會怎麼幫我？”

李英琪伸出手，平攤在她身前。

“……呃……”

“反正你都要去陪侍了，你的錢也用不上了，給我，我不僅會幫你找個風水好的地方，更會幫你照顧這幾個侍女。”

慕沉香還處在感動之中，她突然伸出手來，令慕沉香猝不及防，但仔細想一想，她說的好像是對的，忙對巧英道：

“去取我所有積蓄來給姐姐。”

“啊？”巧英雖然疑惑。仍然跑去照辦了。

李英琪抱着慕沉香裝銀兩首飾的精緻木盒子，開心不已，拍着胸脯向她保證到：

“其實，姐姐也不是貪圖你這點銀兩，這樣吧，你先去，如果你能活着回來，姐姐原封不動還給你，可好？”

“這？若是能回來，慕沉香一切聽姐姐的。”

對於這個人，慕沉香忽然願意付出一切信任，她雖然愛財，但一切只是她的所扮演給其他人看的，這個人與其他嬪妃不一樣。

待兩人將一切事宜交代好，樓下的小德子也催促道：

“沉寶林，可換好衣服了？咱們該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