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可遇不可求之人
楚小萌這人最是坐不住，心裏頭有一件事放心不下，思來想去還是想去探探消息，看看到底傳成什麼樣子了。
雁王爺那邊來了人，估摸着她的活肯定是幹不了了，那麼她現在的時間便是空閑的。楚小萌心裏頭一估量，決定潛出府去試探軍情。
原是想同程公公那邊說一聲的，但想到若是和程公公說起，沒準還會抓着她問昨晚的事，具體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楚小萌都還沒有屢清楚呢，還是先不和程公公說吧。
要出雁王府其實也挺簡單的，雁王府雖然各種規矩管的嚴，但是每個人又都是相對自由的，登記一下出府的原因和時間，守衛便能通融放人，況且這還是楚小萌第一次來登記出府，比她想像中要順利得多了。
出楚府自然不能穿府內丫鬟的衣裳，可是楚小萌自己也沒什麼衣服，楚阡阡的衣服又太大家閨秀了，她穿着只覺得隆重了些，便拿了丹青的幾件粗布短衣往身上一裹，帶了幾兩銀子便匆匆出門了。
京城白天都有鬧市，尤其是上午的時候最是熱鬧，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楚小萌出了王府便混入其中，逛了幾個小攤鋪，沒忍住還是買了一些小玩意，她想着出來一趟不容易，要是空着手回去似乎有些虧了。
小攤鋪的老闆都是尋常百姓，與人說話的時候更能感受到他們的淳樸，似乎是難見長得像楚小萌這樣端莊貴氣的人，見着楚小萌沒忍住誇了幾句，楚小萌便趁機多聊上幾句。
“嬸嬸，您的小攤鋪在這兒是不是幹了挺久的呀？我瞧着這些小玩意都十分喜人，可都是您親手做的？”楚小萌拿着一個小孩玩的撥浪鼓搖得起勁，臉上的笑容純真可愛，妥妥的乖乖美少女的形象。
攤鋪的主人是個中年婦女，皮膚有些黝黑，應該是常年在太陽底下晾曬導致，五官長得尋常，是本土大梁人的標誌，笑起來的時候兩腮到眼角之間起了一些皺紋，卻更顯得和藹可親。
“是啊，我這小攤在這兒一干就是十幾年，家裏頭有這門手藝丟了就白費了，雖然這條路上受的攤費是越來越貴了，可是咱們小攤一直在這兒，若是貿然搬離，常客們可不就找不着了么？姑娘，我瞧着你面生，你這是第一次來吧？”女人說著挽起了袖子，將攤鋪上被人挑得有些亂了的物品一一規整。
楚小萌笑着回答：“是啊，這是第一次來。嬸嬸，既然你在這兒這麼久，那可否告訴我，你有沒有聽過最近的傳言？別誤會呀，我就是聽人說了起了興趣，卻不知來龍去脈，只聽了個頭和尾，心中疑惑難解。”
那女人聽楚小萌提起，臉上立即變得神采奕奕，楚小萌一瞧便知道自己找對了人，像這種常年在這裏售賣的攤販，認識的人肯定也不少，街坊鄰里的閑暇時愛說些閑話，這點楚小萌是絕對能理解的，就比如她也很喜歡聽八卦。
“喲！姑娘你還真找對了人，我這沒啥錢財，但是聽到的消息卻不少，上到王孫貴族，下到商戶人家，能傳的出來的話全都過了耳朵。就是不知姑娘想問的是？”女人來了興趣，不知是不是終於逮到一個聊八卦的人，總之臉上的神情讓楚小萌都不知不覺的跟着激動。
“就......他們都在說的......我聽得也不太清晰，好像是在說雁王爺和......”接下來的話楚小萌也是沒打算說的，拋磚引玉這事她懂，只是沒想到那女人沒等她說完就立即捂上了她的嘴巴，臉色焦急地瞅了瞅四周，發現沒有什麼異常這才肯放手。
拉着楚小萌到身邊來，挨着楚小萌的耳根，壓低了聲音，嚴肅地說道：“姑娘，以後在這種場合切莫公開議論朝廷重臣，何況還是雁王爺。你是不知雁王爺身邊的程公公早就派了眼線，若是讓人聽了去，難免惹禍上身。我雖是聽到不少，但也不敢公開議論。”
楚小萌心裏一驚，雖是知道程公公有多護着雁王爺，也多少聽說了程公公的能力，但是真沒想到他做得這麼細，連這些閑言碎語都不捨得讓人說。
“嬸嬸，我可不是什麼眼線，只是聽路上都在議論，心裏疑惑想知道個明白，也好斷了對雁王爺的念想。”楚小萌想來想去還是決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誰讓這京城中對雁王爺抱着幻想的姑娘不少，若真如傳言那樣，最傷心的可不就是這些姑娘嘛。
楚小萌還以為會從女人的臉上看到什麼嘲笑她的表情，卻見她一臉表示理解的表情，又聽她嘆了口氣，拍了拍楚小萌的肩膀說道：“唉！真是痴情的姑娘唉！京城上像你這樣的姑娘不少，雁王爺確實優秀，在一干男子之中脫穎而出，年少有為，長相更是出眾，別說是姑娘家見了想嫁，就是像我們這樣嫁了人家的回到年輕時候也想嫁啊。只是，到底是朝中權貴，婚姻本就做不了主，便是有個喜歡的姑娘也只得藏着掖着，旁人瞧着覺得有趣能解一時話饞，嚼嚼舌根也就過去了。我瞧着卻心疼，堂堂王爺，又是統領三軍的將軍，喜歡一個人都不得公之於眾，實在讓人心疼。“
楚小萌見着女人臉上的神情，便知道她必然是聽過的，更是存了要刨根問底的心。“嬸嬸，你說雁王爺喜歡一個人都要藏着掖着可是在說昨晚的事？”楚小萌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說，懵懵懂懂的就想到用昨晚的事作為指代。
女人點點頭，瞧着楚小萌那一臉求知若渴的模樣，莫名地同情這位姑娘的用情至深，想着若是讓她早點死心了也好，免得耽誤了終身大事。
“唉！可不就是昨晚的事么！昨晚設在城中的酒宴雁王爺也去了，據說還是帶了一個姑娘去的。這麼些年，這還是雁王爺第一次帶着姑娘去，聽在場的人說了，他們瞧見的時候心裏頭也吃驚。原以為只是雁王爺身邊的婢女，可卻見雁王爺對那婢女特殊的對待，說什麼同席坐，還讓人不得怠慢了那位姑娘，宴會上更是有說有笑，總而言之雁王爺對那姑娘是百般呵護。”女人一邊說著，眼前彷彿呈現出了場景，竟說得有聲有色，時而愁容，時而欣慰，臉上的神情複雜得楚小萌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去形容。
“聽說那姑娘還懷了雁王爺的孩子，現在在那雁王府中還是個下人，只是可惜雁王爺早就與那楚家大小姐有了婚姻，婚事做不得主，便是要納妾也得等楚家大小姐過了門才行。雁王爺如此重情重義之人，怕是在有誰想入雁王爺的眼中也難了。姑娘，放棄吧，雁王爺是可遇而不可求之人，雖是個好人選卻未必是姑娘的良人。像姑娘這樣長得標誌又有靈氣的人，不缺人喜歡，尋個喜歡自己的人，往後的日子也會好過一些。”
楚小萌聽了之後滿面愁容，心裏頭的擔心躍然紙上，後面的話她也沒怎麼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這事對雁王爺會不會有影響。想到昨晚程公公臉上的擔憂，顯然事情不會像她想像中那麼簡單，她想着怎麼著也不能是自己連累了雁王爺，她若是能做點什麼也好啊。
“姑娘......姑娘？”女人的聲音在她耳邊迴響，不知道是她喚了多少遍楚小萌才回過神來，怔怔地點頭，那女人鬆了一口氣，末了又似乎嘆了一口氣，拍拍楚小萌的肩膀安慰道：“唉！都會過去的。”
楚小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雁王府的，她的大腦中一直在想着這事會給雁王爺帶來什麼影響，走回雁王府全靠肢體記憶。目光遊離，整個人走在路上還在游神，連到了雁王府了抬頭看牌匾才知道。
雁王府的大門開了，守衛褪向兩邊，楚小萌站在正對面，看着從府內陸陸續續走出的幾個人，雁王爺走在最前面，身後跟着方才就見過的幾個書生，還有幾個下人陪同，就連程公公也在其中。
她就這麼站在大門口，她能瞧得見他們，他們自然也能瞧得見自己，她最先注意到的便是雁王爺，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莫名地想要逃離，但到底腳上還是站住了沒有移開半步，大概是因為雁王爺的目光在她身上放了一會兒便移開了，又和那幾位書生說了什麼。
程公公卻在瞧見楚小萌的第一眼就立即走上前，將她帶到了一邊去，瞧着幾位書生坐上轎子之後這才把目光放在楚小萌的身上。
“小萌丫頭，你這是去哪兒了？需要什麼東西讓人去買就成了，怎麼還親自出府了呢？”程公公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小萌聽了竟然莫名的想哭，喉嚨哽咽着，好像有什麼東西堵在那裏，不上不下的十分難受。
楚小萌張張口，沒說出個什麼來，臉上的神情就讓程公公一眼便瞧出了到底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