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色迷離

因為空中列車晚點的關係，到達總部莊園的時間也晚了半天。一行五人匆匆忙忙來到總部外園大門遞交請帖。此時已經臨近午夜，賓客早已四散離去，僅剩皇帝家族核心成員在大堂里喝茶聊天，金蓮婆婆坐在大堂首位緩緩品着茶水，臉上帶有一絲陰霾。干孫女琉璃靜靜站在她的身側，小心伺候着，為婆婆斟茶倒水。

“郭奉孝這小子也太不把您老人家當回事了，您七十大壽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拋之腦後，找他小崽子來賀壽。而且到現在晚宴都結束了，連個鬼影都沒見到，這真是對您的大不敬啊。”說話之人體態肥胖，名叫郭茂，坐鎮黃帝大陸南方的福源城，是黃帝大陸數一數二的富饒之地，從他的體型來看，便可知曉此人管理期間撈到不少油水把自己養的白白胖胖。“二弟，說話留點餘地，什麼小子，崽子的，那是你親弟弟和親外甥。遲到固然該罰，他們缺了禮數，但是我們不能缺。”說話的之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看模樣是個標準的粗狂漢子，可是說起話來，滴水不漏，此人正是金蓮婆婆的長子郭長一，他的兒子郭盛立於他的身後，雙目炯炯有神紋絲不動。下手邊一個婦人向一個教書先生裝扮的男人使了一個眼色，那男人驀然低頭視而不見，婦人看到眉頭緊鎖怒目相視，轉過臉來立馬換成了春風一般的笑臉，“哥哥們說的都是，但是難免三哥事務繁忙，軒兒侄子年少貪玩路上耽誤些時辰，情有可原。”“妹子，大哥自不必說坐鎮總部，為婆婆大壽鞍前馬後忙裏忙外的，你這離着最遠的東方彩雲城都是第一個趕到，凡事怕用心啊，再看那小子。。。”正說著管家王婆敲門而入，躬身稟告：“老太太，您的孫子郭逸軒以至大堂院門外，您看是否叫他進來。”“叫他進來！”

話一說完郭逸軒推開房門跨步而入，跪地而拜“祝金蓮婆婆，山清水秀春常在，人壽年豐福無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祝您七十大壽，壽辰快樂！”金蓮婆婆眉開眼笑，“起來起來，小軒子都長這麼大了，亭亭玉立，玉樹臨風，不錯不錯！”郭逸軒抿嘴一笑抬起頭，站起身，看了一眼站在婆婆身後的琉璃，她頓時臉紅心跳，羞澀的低下了頭。郭逸軒開心的跑上前去握住婆婆的手，撒嬌的說到，“婆婆您的身體這麼硬朗，氣色這麼紅潤，我看您能活到一百歲。父親母親可挂念您了。。。”“下去，沒大沒小成何體統。”就在這時一聲嚴厲的呵斥從郭長一的嘴裏傳出。“感情我們這些叔伯長輩在你眼裏都是擺設。”郭茂也不陰不陽的附和道。郭逸軒這才起身作揖“見過各位叔伯姑姑嬸嬸”“哎吆，我說大廳里怎麼這麼熱鬧，原來是郭逸軒來了。”只見一位千嬌百媚的婦人推門而入徑直走到郭茂身邊的空椅上坐下。邊走邊說到“三哥和嫂子心可真大，大老遠的讓你獨自出門，也不怕路上出了啥么蛾子，斷了老三家僅存的香火！”說罷風情萬種的掩嘴而笑。“嫂子怎麼說話呢，婆婆七十大壽大喜之日，說這喪氣話。郭逸軒這不是平安來了么，再說皇帝大陸近年來拖婆婆洪福齊天，庇佑子孫，百姓安居樂業，豐盈足食，何來你那些所謂的么蛾子。”教書先生打扮的男子終於按捺不住，插嘴說道。此時郭茂一拍桌子，咄咄逼人道“你這旁系外姓，站着東方地界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誰給了你三分膽子？有啥資格對我老婆品頭論足，指手畫腳？”“我李岩自從入主黃帝家族，幾十年以來兢兢業業，廢寢忘食，把東方彩雲城管轄之地治理的井井有條。到了現在你還把我當外人，倒是你郭茂搜刮民膏，中飽私囊，南方百姓民聲哀悼，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你才是最沒有資格指手畫腳的人！還有你那老婆王氏，管教不嚴我正要跟你理論理論呢！”坐在他身邊名叫郭芙的婦人，張大嘴巴，震驚的看着他丈夫李岩反常表現，半晌沒回過神來。“老二，當著晚輩的面成何體統，你們的事情私下解決，老三這北方當家作主的不來參加大壽也就罷了，指使兒子來還遲到，這個事情郭逸軒你如果解釋不清楚，別怪我家法伺候。”郭逸軒站起身來，向大伯拱手說道，“大伯，不是我在路上貪玩耽誤了行程，而是空中列車在途中突髮狀況，維修維護耽誤了半天時間。”“胡扯，空中列車從建立至今運行良好，從未出過狀況，你貪玩也就罷了，還編織理由妄圖矇混過關，罪加一等。來人啊。。。”“大哥不妥吧。”郭芙打斷了郭長一的話，連忙起身把郭逸軒拉到身邊護着，“金蓮婆婆大壽，此等喜慶的時候跟個小孩子過不去，多煞風景。”郭逸軒起身掙開郭芙的手大聲說道：“我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何必欺上瞞下，您這是看我不順眼故意刁難，妄加之罪何患無辭，給我整些莫須有的罪名，您要怎麼家法伺候我都接着，隨您便。等我回家以後告訴我父親，讓他找你理論。”

“夠了！”金蓮婆婆手持黃帝神器龍頭拐杖重擊地面，震耳欲聾的聲響與璀璨耀眼的光芒久久環繞整個大堂，堂內眾人頓時鴉雀無聲。“老婆子我今天累了，回去休息了，王婆帶小軒子住下，琉璃扶我回屋，你們要吵，等我回屋你們再吵。”見識了神器的威懾力，眾人哪還有心思繼續爭吵下去，紛紛低頭默不作聲只是眾人的神色被郭逸軒一一看在眼裏，記在心中。老大郭長一依然淡定從容，但是眼神中貪婪的光芒一閃而過，老二郭茂喘着粗氣安撫着自己的胸脯低聲喃喃道“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他的老婆王氏風情萬種的看了李岩一眼，而李岩姑父閉目養神不言不語。姑姑郭芙，沒有察覺到王氏那耐人尋味的眼神，低着頭為了這表面看似繁榮與和睦的大家族嘆息不已。郭逸軒打量眾人神色的同時，殊不知郭盛也在默默的打量着他。

茂密蔥蘢的竹子沿着鵝卵石鋪成的小路錯落有致的站成倆排，形態各異的花木盆景，讓人賞心悅目。假山上的石頭奇形怪狀，好似仙人指路，好似猴子觀海，好似仙鶴振翅高飛惟妙惟肖。一輪明月掛在當空，灑下點點光輝，照應着萬物生長，一片欣欣向榮。郭逸軒深夜無心睡眠，獨自一人在庭院裏散步，心想着剛才發生的事情，感到一絲絲憋屈和鬱悶。“金蓮婆婆年事已高，黃帝家族尚未確定接掌整個帝國的繼承人，那郭長一對這個位置心儀已久，而他的父親又是最有利的競爭者，所以今天擺明了給他臉色看。想到這裏，郭逸軒怒火中燒，隔空大罵道：“要不是看你是個長輩，我真想上去扇你個大耳瓜子。”

不知不覺間郭逸軒走到人工湖邊，遙遙望見湖心亭里端坐一人，正是金蓮婆婆的干孫女琉璃。只見她一襲白衣素雅脫塵，坐於月光之中，抬頭望天，雙眼迷離，猶如月下仙子一般美妙動人。郭逸軒如痴如醉，不由自主的走到湖心亭的石攔下，屈膝而坐，就這樣靜靜的欣賞着一副絕美的畫卷。“這麼晚了還不休息，跑來這裏打擾我清修，郭逸軒，你可知罪？”甜美溫柔的聲音從琉璃的嘴裏輕輕響起。“從小到大這麼多年，我還不知道你也有創世者的資質，不知者無罪”郭逸軒說道“我不是創世者，我是一種特立獨行的存在，婆婆收養我是因為她看出我的體質異於常人，雙瞳具有凈化人心的能力。所有的術在我的雙眸之下都會失去作用。三年前我的天賦覺醒，自那以後我每天晚上都會來湖心亭中清修。”郭逸軒先是露出驚訝的深情，又漸漸恢復平靜。“這麼重要的秘密，你竟然告訴我這個外人。讓婆婆知道了。。。”“你算是外人么？”琉璃打斷了郭逸軒的話語“婆婆收的干孫女看似風光，可是從小到大，我只能看着別人的臉色沒有尊嚴的活着。他們不把我當人看，甚至連丫鬟雜役都不如。對我呼來喚去，非打即罵。而我只能忍着。”琉璃越說越激動，雙眼通紅淚流滿面“那你為什麼不跟婆婆說啊？”“婆婆？她整日忙於帝國事務，哪有時間聽我訴苦。何況我真的跟她說了，她會相信我么？一直持續到三年以前我的能力凸顯，情況才略有好轉，但是我心裏清楚，他們對我只有利用，當沒有價值的時候就會想垃圾一樣把我丟棄。而你郭逸軒，從小到大隻有你把我當人看，只有你真心對我好。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的，還記得我們八歲那年郭盛欺負我，你跟他廝打成一片么？”“我記得”郭逸軒道，“還記得十歲那年打雷下雨的夜裏我不敢睡覺，是你拉着我的手哄我入睡的么”“我也記得”郭逸軒道“那你還記得十四歲那年我們在紅麥田的杉樹下，拉鉤鉤的誓言么？如果你還記得請帶我走吧，娶我回家！”

聽到這裏，郭逸軒頓時大腦一片空白，楞在了原地。等緩過神來，心中如同開了鍋的沸水，七上八下左右為難，他支支吾吾的說到：“這。。。這。。。太突然了，雖。。。雖然我很喜歡你，但。。。但婚姻大事，豈能兒戲。我一定要回去稟告父母，然後才能光明正大的迎娶你。”“如果你的父母看我身份低微，不同意呢？”琉璃咄咄逼人的問道。“這個我，我不知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你也早點回去睡覺。”郭逸軒低下了頭，不敢再看琉璃的眼睛，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湖邊走去。眼看快要到湖岸盡頭，身後突然傳來了琉璃撕心裂肺的哭喊“婆婆要把我許配給郭盛，我們下個月就要成親！”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郭逸軒愣在了原地，轉過身來剛要說話，眼前銀光一閃，一枚銀針插在了郭逸軒的胸膛之上。郭逸軒看了一眼銀針，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意識開始逐漸模糊，隱隱約約之中看到琉璃白色的身影，從湖心亭里向他跑來，他閉上了雙眼，進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