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面 2
話說柳雲歸二人離了金州城，來到了康城衛府。衛家的人盛情接待后，他們便向那位僥倖撿回一命的修士詢問了一些問題。
“你們在山上遇到了些什麼，怎麼會有人丟了性命，是被人攻擊的嗎？”柳雲歸問。
“不是，”那人搖頭，臉上無光：“說來慚愧，我們剛進山，還沒來得及仔細探查，那聲音就傳出來了，我們沒有任何防備，直接就中了招。”
“那是種什麼樣的聲音？”老顧問。
“我也說不清，聽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心神都被人奪了去，之後我就暈了，時間太短了。”那人回道。
柳雲歸與老顧相視一眼，心情都有些沉重，竊靈上境的修士未照面就死了暈了，這對手怕是不好對付。他們並沒有懷疑眼前這個人，因為另一人的屍體已經被仔細檢查了，的確死的蹊蹺，沒有受傷和中毒的痕迹，像是直接就將抹去了靈魂。
他們又向衛家家主詢問了關於荒山以前的事，可衛家家主也不知道那裏以前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他也是從別人手上接過來的，統治時間也只有二十年。
無奈之下，他們只得放棄詢問，又不可能再去戶籍司調查，只好問了方位，從衛府告辭，自行前往荒山打探。
本以為尋找荒山會花費一些時間，哪知老顧輕輕鬆鬆就帶着他找到了地方。
“顧大哥以前來過此地？”柳雲歸覺得奇怪，老顧對這一帶太熟了，閉着眼都能走路的那種。
“何止是來過，”老顧嘆了口氣：“這裏原本就是我顧家的地盤，我顧家突逢巨變后，家族一夕間就沒了，這裏也就落入了衛家手裏。”
“哦？還有這等往事。”柳雲歸初來乍到，不太了解：“那顧大哥豈不是很傷心？”
“那倒沒有，當年他們要把家族交到我手上，被我拒絕了。”老顧淡淡道。
“為何？”
“我天生就不是那塊料，強扭也沒意思，哪有現在這般過得滋潤，一人吃飽全家不愁。”老顧看得很開。
柳雲歸挺佩服這種人的，不是誰都可以輕易放下手中的權利。
他們來到荒山腳下，果然有一隊戒律司的人馬守在荒山周圍。
見到來者，有人立即去稟報頭兒，讓他們先在原地等候。
說來也巧，守在這裏的這隊捕役，柳雲歸正好認識，他之前就是跟他們一起辦事的，有不少熟人。
“我剛才還想着，來這查案的人千萬不要是你。結果你就出現在我面前了，可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一道語氣不善的聲音傳來，柳雲歸循聲望去，見到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那人一身官衣打扮，正是這幫捕役的頭領，也就是之前柳雲歸的上司，唐捕頭。
這唐捕頭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捕頭，但在金州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性格剽悍，辦案雷厲風行，素有“老虎唐”的稱號。
老虎唐在二人面前停下，極不樂意的行了個禮。
“唐大哥近來可好？”柳雲歸問。
“托柳大人的福，我很好，也就是被罵了個狗血噴頭。”老虎唐滿懷怨氣的說著，把“大人”兩個字咬的很重，十分不服氣。曾經的下屬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上司，這種感覺，一般人難以體會。不過，一想到自己還有把柄在這小子手上，他只能憤憤的忍着，不敢真的得罪了。
柳雲歸輕笑一聲，沒有再說。
“你們駐守在這，可曾發現過什麼異常？”老顧聽着他們的談話，聽出了一些端倪，猜到了一些事。他連忙出聲詢問，把打探消息的任務攬到自己身上，不想讓柳雲歸難堪。
“有是有，但畢竟沒敢上山，只能偶爾聽到幾聲吼叫。”老虎唐很不情願的答道。
“可曾見到什麼可疑的人或物，要從山上下來？”老顧又問。
“不曾見到。”
“那這山上到底會是什麼呢？”老顧沉思起來。
“你們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老虎唐慫恿着。
“柳兄，你怎麼說？”老顧問。
“來了不如就先去看看，也好過夜長夢多，實在不行咱就退出來，注意點就是。”柳雲歸道。
“好，都聽你的。”老顧點頭。
“你們真要現在上山？”老虎唐愣住了，他剛才也就是說說，哪想到這小子真這麼大膽。
“今日明日沒什麼區別，沒必要再等。”柳雲歸道。
老虎唐儘管不喜歡他，但也不是那種大奸大惡之人，心底還是有一點點佩服他的：“那你們千萬小心，上山後若出什麼事，立即發信號，我們在山下接應。”
柳雲歸道了聲謝，與老顧一同上山去了。老虎唐也立即去準備，要山下的兄弟多注意一點。
等到路上只剩下柳雲歸和老顧兩個人後，老顧饒有興趣找他搭了話：“剛才那位就是你以前的上司？”
柳雲歸明白他的意思，略有些尷尬：“是的。”
“聽聞你與他在案情上起了爭執，竟越過了他直接上報司掌大人，是不是真的？”老顧起了八卦之心。
柳雲歸更尷尬了，解釋道：“形勢所逼，我不得不那樣做。”
老顧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有膽魄，我就不敢那樣做，和我胃口。”
柳雲歸苦笑一聲，並不覺得那是一件值得誇耀的事情。一想到近來司里關於他不好的傳言，他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他也知道，自己這以下犯上的名聲怕是要陪着他一輩子了，到哪都不會被上司待見。
兩人繞着荒山一點點往上爬，不放過山上任何一個地方。
這荒山之所以叫荒山是有道理的，山上的樹木不多，稀稀朗朗好長距離才有一棵。山上大多都是裸露在外的岩石，呈現一種紅色，有些地方的山體像被炸開一樣，可能是地震導致的山體開裂。
山路並不難走，好多地方都有天然的石階，也有些人造出來的小路，歪歪扭扭，在半路上斷開。山間沒什麼樹葉和雜草，活物也見不到一隻，就連鳥都不願意在此地停留，實在寂寥。
兩人仔細排查，不知不覺就已經行到了半山腰。到目前為止，他們並沒有找到什麼異獸或是高人，也沒聽到那裏有什麼吼叫聲，反倒是天色漸漸黑了。
“看樣子，咱今晚要在這山裡歇了。”老顧看着黯淡下來的天空，氣餒道。
時值冬季，天黑的早，這才剛過酉時，光線已經昏暗了。
柳雲歸只好點點頭，決定明日再查，今兒先歇下再說。
他們找了個山溝，尋了個石洞，又去撿了些柴火，生火吃了些東西。
夜晚，正休息間，柳雲歸突然被一聲吼叫給驚醒了。那吼叫聲宛如猛獸，又好似惡鬼，像是在宣洩自己的怒火與不甘一樣，回蕩在荒山的各個角落。
老顧也被這吼聲吵醒，兩個各自掏出一個照明珠，都看到了對方那凝重的表情。
“來了。”
“怎麼辦？過去看看？”
“嗯，難得有動靜，要是不抓住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多久。”柳雲歸道。
兩人做了決定，都沒來得及收拾東西，拿了刀劍就走。
吼聲是從山頂下的某處傳來的，一陣一陣的，每次嘶吼都會帶來山體的輕微震動，一些碎石全部脫落。
“衛家這裏的地震不會是這吼聲引起的吧？”老顧驚問。
“不會，它還沒那麼大能耐，應該只是巧合。甚至於，它可能依舊被困，無法出來，不然的話，不可能一直待在這。”柳雲歸猜測道。
老顧覺得有理，靜靜地聽着吼聲，尋找着確切地址。
“奇怪，這吼聲雖然霸道，威力卻不至於讓修士死亡，之前那兩人遇到的難道不是這個聲音？”柳雲歸越走心裏越不安，總覺得有地方不對勁。
“會不會是距離遠近的原因，要是離得近了，說不定吼聲就有危險了。”老顧推測道。
“有可能，我們還是要小心靠近，不能急。”柳雲歸謹慎道：“一旦哪裏不舒服，立即停下。”
老顧自然也是這般想的，兩人走幾步就停一下，覺得無礙再繼續前行。他們的速度很慢，但也逐漸接近山頂，離那吼聲所在越來越近。
這時，吼聲突然停了，荒山再次陷入了死寂之中。
“沒了。”老顧遺憾道。
“無妨，大致就在這一片了，沒了響聲我們還容易找些，不用擔心有什麼危險。”柳雲歸併不覺得可惜。
眼下一片漆黑，想搜尋畢竟有些麻煩，還有可能遺漏掉關鍵的地方。於是，他們便在周圍找了個地方睡下，準備等天明再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