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妾生庶女
()大概因為是被活活壓死的,蘇醒的過程要比上次穿越難受多了,眾目睽睽之下,紫瑄只感到喉頭一緊,猛地翻身趴到床沿上,“撲哧”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來。
圍在床榻邊上的丫頭婆子們本來還哀哀的乾嚎着,猛地見這情形,都嚇了一大跳,好歹有主子在邊上,都還有所顧忌,只是長大了嘴巴死死的用手捂着,只有剛打帘子進來的小丫頭嚇得失聲尖叫起來。
“詐屍啦!”
沉寂了足足有數十秒,才有上了歲數的婆子反應過來,見紫瑄吐血之後再沒有動靜,這才慌忙上去狠狠擰了那小丫頭一把,推出門去。
只是,守在床榻邊上的人就遭了秧,紫瑄雙眼緊閉的那麼一噴,把淤積在喉嚨里的血水一滴不漏的灑在了他臉上,然而,他卻毫無知覺一般,任由那血腥的臟污沿着臉頰哩哩啦啦的落到衣衫上,直到婆子把小丫頭推出去之後,才一改臉上的哀痛,驚喜道:“萱兒又活過來了!”
“快,快去請太醫!”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嗓子裏都帶了幾分顫音,雙手更是緊緊抓住她的手指不放。
吐出那口污血后,紫瑄頓時覺得呼吸順暢了不少,除了雙眼還沉沉的睜不開外,所有的感官都恢復了正常。
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那個近在咫尺的男聲應該是自己熟識的人,只是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究竟是誰來。
“大少爺,梅姨娘來了!”
“她來做什麼!人斷氣的時候怎麼不見過來,給我攆了出去!”那男聲突然咆哮起來。
他這一生氣不打緊,卻驚得紫瑄渾身一震,他這樣說話的語氣她太熟悉了,那個十天半月才能見上一面的寧修良,也就是呂紫瑄的正牌老公,每每與自己說話,三言兩語間就會暴跳如雷,正是這個調調。
早聽說在這寧府中,除了打小一起長大的二小姐寧芷萱,他對誰都吊著一副冷冰冰的棺材臉,以前還覺得下人們嚼舌根有些言過其實,如今看來果真不假。
紫瑄本身是地地道道的南方人,說話“紫、芷”不分實屬正常,加上剛醒來的時候神思恍惚,還真沒往多了去想,這會兒早已回過味兒來,事實證明,這回陰曹地府有關部門的故障確實是維修好了。
想到這裏,她不由暗喜,多虧了黑無常心急,只把孟婆湯往她嘴裏一灌就推着倆人上路了,讓她有機可趁,剛才的那一口污血,早將含在口中的汁水吐了個一乾二淨,只是可憐了真正的寧芷萱,她恐怕就沒有自己這麼聰明了。
“萱兒,我的萱兒……”一個中年婦女的哭聲哀哀的傳來,聽起來倒像是隔了東西隱隱約約傳過來,很不清晰。
“不是說讓攆走的嗎?怎麼還在屋外嚎喪!”
寧修良一瞪眼,嚇得丫頭婆子們渾身一顫。
“大少爺,萱兒是婢妾的親生骨肉,婢妾怎麼會不疼,只是……”話說到這裏,梅姨娘再次慟哭。
寧修良也知道,梅姨娘雖未能為寧府生得男丁,平素卻是最疼萱兒的,十數年來省吃儉用下來的錢財,全都搭在了她的身上。他之所以動氣,還不是因為萱兒出嫁的事,她竟然不敢為了親生骨肉的終身幸福向老爺求情,而如今,眼看着萱兒懸樑自盡,她卻因夫人一句氣話當真窩在屋裏不來看望,有個這樣怯懦的母親,連他都替萱兒齒寒。
“修……讓梅姨娘進來!”
只感到手心裏動了動,寧修良慌忙回頭查看,見寧芷瑄睜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看自己,好似少了幾分原有的哀怨,趕緊出聲糾正:“你總是叫我修良哥哥的。”
紫瑄萱心頭急速竄起一股惡寒,顧忌到目前的身份,不得不強擠出一個微笑來:“修良哥哥,讓她進來!”
寧修良見她對自己笑,馬上將滿腦的不快都拋到了一邊:“梅姨娘,你進來!”
那梅姨娘早已在外等候多時,加上長時間的痛哭,走起路來連腿都打顫了,口中卻還嘶啞的喚着:“萱兒,娘的萱兒……沒事了就好,沒事了就好!”見她醒來,不住的打量了幾遍,剛要咧嘴一笑,卻又滾落下一串淚花子來。
紫瑄見了,也免不了有些心酸,見她畏懼的看了寧修良兩眼,心知定然有什麼體己的話要跟自己說,剛要開口,就見鶯兒的身影在門外一閃,像是想要進來又不敢的樣子。
“修良哥哥,我有些乏了,你也回去歇着!”她沒敢說讓寧修良去錦園看大少奶奶,一來是擔心一個不小心引起懷疑,另一方面,鶯兒過來尋人,定是寧芷瑄也已經醒過來了,想起之前她對自己的態度,心頭還憋着氣。
“可是,萱兒……”寧修良情急,握住她手指的力度難免加大。
“修良哥哥放心,萱兒既是活過來,定然不會再輕易尋死,萱兒就在府中,哥哥若是關心萱兒,明日再來探望也未嘗不可,這裏有梅姨娘伺候着,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紫瑄說著,不着痕迹的掙脫他的手掌。
見她說得不無道理,寧修良無從反駁,雖然心裏對她醒來之後的細微變化有所察覺,卻也是電光一閃,很快就被寧芷瑄死而復生的喜悅感替代了。
“好,哥哥依你就是,你好生歇着,我明日再來!”
他說著,伸出手來,似乎想要摸摸她的髮絲,卻被她一扭頭躲過去了。
“哥哥——”
聽着她嬌嗔般的聲音,寧修良怔了怔,這才依依不捨的轉身離去。
看着寧修良落寞的背影,紫萱忽然覺得有些異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本能的躲開他的撫慰,大概是潛意識裏認為寧芷瑄已經是個十四歲的少女,不應該再和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如此親近了!
“萱兒,有些話,為娘的一直想對你說,可……”梅姨娘見她的目光一直追着寧修良出了房門,猶豫再三,終於忍不住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