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偷雞不成(1)
()“你們在這裏打撈多久了?”這麼拙劣的演技,芷萱實在無意再看下去。
飛快的瞄一眼春枝,夏枝眼中閃過一抹不解,她不是應該藉機大鬧一場,跑到大少爺那裏去哭訴,說大少奶奶不肯把鶯兒給她,甚至不惜殺掉那丫頭嗎?
“沒……有一會兒了……”
“辛苦你們了,繼續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芷萱口裏隨意打着哈哈,雙眼順勢看向春枝。
這丫頭倒定力還不錯,見她看過來,一聲不吭的轉身向正房走去。
如芷萱所想,大少奶奶正端坐在正房裏,嚴整以待的等候她的到來,身旁的几案上,不僅擺放好了糕點水果,還有一幅沒完成的刺繡。
“萱兒見過嫂嫂——”
“哎呀,妹妹啊,你怎麼才來——”
大少奶奶迎上前來,親熱的挽住她的手臂,還不忘悄悄瞥向一旁的春枝。
不等春枝做出反應,芷萱已先她一步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嫂嫂啊,你這裏可真是少見的華美,堪比皇宮娘娘們居住的宮殿啊!”她誇張的表達着自己的驚羨之情。
大少奶奶笑得有些不自然了:“莫非妹妹此次前來,就是為了來我房裏欣賞美景?”
“嫂嫂說的哪裏話,自打妹妹回到寧府,一貫謹記身份,深居簡出,只是今兒個經老祖母一提醒,才恍然發覺冷落了嫂嫂——”芷萱歉然一笑:“萱兒出嫁時,嫂嫂還未過門兒,如今姑嫂同居寧府屋檐下,又怎可形同陌生人一樣呢?”
“是呀,是呀,妹妹果然貼心,難怪你那大哥提起你來,總是讚不絕口!”大少奶奶口中應付着,不知不覺就又扯到了寧修良的身上。
芷萱面不改色,心頭卻不由腹誹,別說誇讚自家妹子了,寧修良連話都懶得和呂紫瑄說呢!他那分明是心裏有鬼,只怕是多說多錯,索性就來個隻字不提,不僅是他,整個寧府似乎都被下了噤口令,不然的話,她也不會嫁過來整整一年了,卻對寧氏兄妹的畸戀聞所未聞。
不過,從某一方面來看,這寧修良和寧芷瑄也是一對小可憐兒,當初名不正言不順也就罷了,如今好不容易名正言順了,她不想辦法好好消除倆人之間的問題,卻來和自己較什麼勁兒?
“想這揚州城裏,誰人不知,呂府四小姐雖說出身商賈之家,卻是品貌端莊、知書達理,比起一般官宦人家的女兒來不僅毫不遜色,尚有過人之處,我們寧家,能娶到嫂嫂這樣好的女子做媳婦,也都是別家羨慕不來的,你又何苦拿我這個小姑子取笑呢!”
芷萱這一番話,雖說有謬讚的嫌疑,卻是認認真真的告訴她,好好把握機會,跟你的心上人雙宿雙飛,可別再把我這個不相干的人扯進去了!
只可惜,她的一番好意,並未起到想要的效果。
大少奶奶眼中一閃,目光竟又沉了幾分,剛要開口說話,卻見一名小丫頭進來通報。
“稟大少奶奶,夫人到了!”
倆人聽聞,忙雙雙起身迎接。
看得出,寧夫人來得匆忙,她身邊的四個大丫鬟想必是隨着轎子走來的,都還有些氣息不勻的樣子。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眾人剛一落座,寧夫人就沉聲開口了。
見芷萱和大少奶奶神情各異的面面相窺,大丫鬟月荷站出來說:“不是說,有人在錦園吵鬧不休嗎?”
她話音一落,幾雙眼睛便都不約而同的落到了芷萱的身上。
唯有大少奶奶和春枝兩個,悄悄對視一眼,額角忽而冒出一絲冷汗。
然而,芷萱卻只是視而不見的端起茶杯啜飲,好似無事人一樣。
“秋枝,你來說,是怎麼回事?”
大少奶奶一聽寧夫人點名要秋枝來說,心頭暗叫一聲不好,情急之下,險些打翻了手邊的茶盅。
按照幾人事前商量好的,故意露出諸多破綻,讓寧二小姐以為他們謀害了鶯兒,以她的性子,自然會又哭又鬧,甚至找大少爺過來為她做主,只要掐準時間,再請寧夫人過來,見到這一幕,她鐵定不會有好果子吃,說不準禁足、禁訪,十天半月的連大少爺的面也見不上,只要再從中做些文章,不信扯不斷倆人之間的牽絆。
可唯一的失算之處在於,這主意是春枝出的,這一招,對於原來的寧二小姐來說,效果自不必說,但她並不知道,如今的寧芷瑄,早非當初的寧二小姐了,她這樣的下三濫招數,只能被她當做笑話來看待。
其實這一點失誤,也怪不得春枝,只是那大少奶奶,以己度人,自以為萬無一失,卻一不小心將自己算計進去了。
“事情是這樣的……”
按計劃,枝一早就離開了錦園,在外頭捱到時間差不多了,就直奔懷瑾園去上報寧夫人,哪裏知道這其中的變故,見上頭讓自己說話,便憋足了勁兒,打算添油加醋的好好在表現一把。
哪知,剛開了個頭,就被春枝給攪了。
“回夫人,事情是這樣的,二小姐今兒個和大少奶奶一見如故,方才路過的時候就順道兒進來坐了坐,剛和大少奶奶聊了不大會兒呢!”
寧夫人聽了,不免一臉狐疑,就這點兒事兒,怎麼還急匆匆的讓丫頭來懷瑾園?
但寧夫人畢竟是當家主母,儘管心中對梅香生的那丫頭極為厭惡,但大體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唔,如此甚好,萱兒也別成日裏把自己關在房裏,在自家府中走走,還是對身子有好處的……”她說著,隨手端起几案上綉了一半兒的鴛鴦戲水圖:“這是誰繡的?”
大少奶奶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恭敬的起身說:“回母親,是我繡的。”
寧夫人聽了,眼中閃過一抹不快:“上回老夫人壽辰,我要你綉一副萬壽圖,你可是推掉了的——”
“我……”大少奶奶急了,她那時候還在樂府,哪裏知道這個。
芷萱默不作聲的假裝低頭飲茶,心中卻不免一樂,她本不會刺繡,當時只得冒着不賢的名頭,推說娘親死得早,無人教授,企圖矇混過關,沒想卻叫大少奶奶這個正經八百的大家閨秀着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