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偷雞不成（2）
()“你也太膽大妄為了！”
伴着一聲怒喝，寧修良臉色陰沉的走了進來。
“孩兒見過母親！”這個時候，他倒沒有忘記先向寧夫人問好,儼然一副名門貴公子形象。
跟在他身後，慢慢踱進來的，卻是芷萱以為早已打道回府的小叔子樂頌，他的出現，顯然是不合時宜的，更何況他還帶着一副似笑非笑的奇怪表情。
“晚輩樂頌見過太師夫人！”
儘管他彬彬有禮，措辭謙卑，卻仍然沒能抹去寧夫人眉心的那縷不自在。
“原來是樂丞相府的世子，快快請坐！”
樂頌施了一禮，依言坐下，寧修良卻兀自立在堂前，薄唇緊抿。
“修兒，你此時前來見我，有何事？”
芷萱心中好笑，這裏明明是大少爺居住的錦園，他來，自然是回家歇息，寧夫人這一問倒是顯得古怪。
再一看，寧修良欠了欠身，眉宇間似有一股戾氣隱隱穿梭，只是礙於當前情況，才沒有發作出來而已，再一聯想他先前的難得的恭敬，不難看出，在樂頌這個外人面前，至少他還是要顧及一點兒寧府臉面的。
“母親此次前來，可是為了鶯兒那丫頭？”
誰也沒有想到，先前幾個女人兜了半天圈兒的問題，到了他這裏，直接就清晰明了的點了出來。
“鶯兒怎麼啦？”
看起來，有樂頌在場，寧夫人並不想提起這個敏感的話題。
“這一切，都要問呂氏！”寧修良眉毛一揚，滿腔的怒意顯露無疑。
“寧夫人，是這樣的——”按理說，樂頌這個外人本不該插話的，可他卻輕咳一聲，搶過話頭說：“方才我和寧兄打算從偏門出去，抄近路去北街的花市瞧瞧，走到一處偏僻的地方，忽聞女子呼喊聲隱約傳來，怪我不懂事，非得過去看個究竟，沒想那房裏關着的，卻是寧兄園子裏的鶯兒姑娘……”
“哦？竟有這等事？”寧夫人聽了，掃一眼默不吭聲的大少奶奶，沉聲問：“此時鶯兒那丫頭在哪裏？”
“回夫人，奴婢在這裏——”隨着一聲應答，鶯兒從門外緩緩走進來。
眾人一聽，一個個目光像探射燈似的，紛紛向她投過去。
芷萱跟她們不同，先前雖然談笑自如，心裏卻一直擔心鶯兒真有個三長兩短，如今看來，至少目所能及之處並無任何外傷，行動也同往常一般靈活自如，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
“還不跪下！”
這次開口的，卻是沉默良久的大少奶奶。
“我才前腳一走，你後腳就跑到北面的棄園裏去，幹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芷萱藉著用絹帕擦拭唇角的時候，偷偷的抿嘴一樂，大少奶奶這招先下手為強，若是用在鳶兒身上，那可是保准嚇得她一哆嗦，連替自己辯解都忘記了，只是她這以己度人的錯誤一犯再犯，怕是很快就要自食其果了罷。
“你這話什麼意思？”寧修良本意就是要拿她興師問罪，沒想她到自個兒撞上來了：“是我和樂世子在北園找到她的，你莫非想說，本少爺和那小丫鬟不清不白？”
他這話可不得了，別說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兒，就算寧修良真的看中了鶯兒，想要提攜她做個通房、姨娘什麼的，作為正妻，她不去積極促成這事兒，以保夫家多多開枝散葉，早日兒孫滿堂，反而還要打壓限制，那可是犯了七出中的“妒”，可以被夫家直接休掉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急切之中，大少奶奶竟然語塞了。
“你究竟安的什麼心，還是讓我來替你！”寧修良狠狠瞪她一眼，面向寧夫人道：“也是湊巧，本是我要鶯兒去拿些桃花糕來，誰知她卻一去不返，她走後，我和樂世子談及北街花市，忽然性起，決議前往，后在北園見到鶯兒，想起桃花糕一事，問起來，才知她被冬枝騙去反鎖在屋內。”
“鶯兒，可是你告訴大少爺，是冬枝將你鎖在北園？”寧修良的說辭，似乎讓寧夫人想到了什麼，但她卻明顯有所偏袒。
“回夫人，正是。”
“冬枝在哪裏？”
“奴婢這就去找她來——”春枝聽了，轉身就要出去。
“不用了！”寧修良冷哼一聲：“母親不查查，冬枝為何要將鶯兒鎖在北園？”
見寧夫人臉色不好看，一旁的嬤嬤趕緊出來打圓場：“大少爺莫急，夫人找冬枝來一問，不就知道了，依我看，說不定就是丫頭們鬧著玩兒……”
“胡嬤嬤，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了？”
就算她是寧夫人的奶媽，這寧大少爺脾氣上來了，也照樣不給面子。
芷萱不懂聲色的將一切都看在眼底，心裏卻不贊成寧修良的做法，依他這樣的性子，也就是遇到大少奶奶，要是換了她做對手，恐怕早就氣得倆眼一閉，嗝屁了。
她腦中念頭一轉，收回目光，又開始專心致志的對付手中的那杯清茶。
然而，一種被人窺探的感覺，立刻爬了上來。
她藉著啜飲茶汁兒的空隙，悄悄的掀了眼皮張望，很快就捕捉到樂頌不懷好意的眼光。
見被她發現了，他不僅不收回目光，反而狹促的沖她眨了一下眼睛。
芷萱頓時愣住了，他也太——明目張胆了！
這邊胡嬤嬤被寧修良一喝斥，老臉頓時青一陣白一陣的，卻顧忌對方身份不敢再多言。
“帶進來！”
他不過略微側過頭吐出三個字，立刻有一名小廝扭着秋枝走進來。
大少奶奶一見這情形，知道寧修良這是要來真格的了，急得都快把手中的絹帕擰出水兒來了，然而，一直立在她身後的春枝卻裝作不經意的按住她的左肩，不讓她有任何不恰當的異動。
“夫人，這純粹是個誤會，請夫人給奴婢做主啊！”冬枝還算伶俐，一見情況不對，立即雙腿一軟，跪在了鶯兒身邊。
“可是你把鶯兒反鎖在北園的？”寧夫人說這話的時候，尾音拖得很長，意在叫她好好考慮清楚。
“回夫人，是奴婢鎖的。”
大少奶奶在春枝的支撐下，本還苦苦的堅持着，這會兒見她一股腦兒的承認下來，心頭咯噔一下，氣得直罵，不該輕易聽信了春枝的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