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9 生日快樂
“老爺，少爺回來了。”
鄭筱楓走了進來，父子倆面面相覷，兩個人都出奇地冷靜。
“你們聊吧，我把你房間收拾一下。”蕭颯對鄭筱楓說道，接着看了一眼葉凌，兩個人便都上樓去了。
鄭筱楓走了過來，坐到了沙發上，眼睛忍不住看向了火爐，望得出神。
“筱楓。”鄭懷仁把鄭筱楓的思緒叫了回來，語氣十分柔和地說道，“後天是你的生日了。”
鄭筱楓沉默了一會兒，道：“我知道。”
“成人禮的事，我跟你說了吧？”
“說了。”鄭筱楓回答。
“後天，穿一身漂亮的衣服，打扮得帥氣點，得有你老爹當年的風範。”
“我不想去。”鄭筱楓忽然間說道。
鄭懷仁怔了一下，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為什麼？”
鄭筱楓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雙手捏在一起，組織了好久地語言，說道：“爸，停手吧。”
鄭懷仁沒露出什麼表情，他緩緩地直起了身子，然後靠在了沙發靠背上。
“聽語氣，你已經知道很多了。”
“沒錯。”鄭筱楓沒有否認，他現在想好好地和自己的父親談一談。
“爸，你聽我一回好嗎？那本書不是什麼寶貝，而是燙手的山芋，交出去吧，給警察，還是給那殺手，給誰都行。懷璧其罪的道理，你肯定比我更清楚吧？”
鄭筱楓說完，他清楚地看到了父親的喉結動了一下，他明白，這是猶豫的表現，或許他的話，父親並不是一點也聽不進去。
鄭懷仁陷入了沉思，鄭筱楓不知道他究竟在思考些什麼，他也不知道，對於本就已經家纏萬貫的父親來講，那本書到底還能有怎樣的價值。
許久，鄭懷仁張開了他那沙啞的喉嚨，一字一頓地說道：“後天，就後天，過了後天，我什麼都聽你的。”
鄭懷仁的話讓鄭筱楓呆住了，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父親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父親這是什麼意思？算是答應我了？可是就在剛剛，他還不是這個態度啊？他還把啞叔……而且，後天，為什麼是後天？這個時間點有什麼意義？”
鄭筱楓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鄭懷仁很少見地嘆了口氣，道：“筱楓，相信我，我說到做到，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鄭筱楓冷笑了一聲，道：“果然，這才像你。”
頓了一頓，鄭筱楓又問：“什麼條件？”
鄭懷仁道：“很簡單，後天的成人禮，你必須到場，除此之外，什麼也不需要你做。”
“就這些？”鄭筱楓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就這些。”鄭懷仁確鑿地說道。
鄭筱楓不明白父親的意思，不知所措了好一會兒。“為什麼？你這是……這是為什麼？”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只要回答答應，還是不答應。”鄭懷仁說，“不過是場生日宴而已，至於你這麼糾結？”
鄭筱楓語塞了，他想拒絕，但又找不到什麼拒絕的理由，想了一會兒，還是說道：“好吧，我答應，我也希望你能夠說到做到。”
“父子之間，這樣的信任還是能有的吧？”鄭懷仁問道。
鄭筱楓猶豫了一下，而後點了點頭。
鄭懷仁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道：“好了，一切都將要過去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裏吧，我會讓保鏢們嚴密排查的，你回去安心睡吧。”
鄭筱楓呆坐着，一時間無動於衷，鄭懷仁苦笑了一聲，又說了一聲：“回去吧。”鄭筱楓想說些什麼，可最終還是站起了身，轉身往樓梯的方向走去了。
他原本準備了好多勸說的話，可沒想到一句也沒有用上，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結束了，鄭筱楓心想，或許父親……真的也回心轉意了……這是再好不過的結局。
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鄭筱楓又回頭看了看他父親，鄭懷仁微笑着看着他，示意讓他安心。
鄭筱楓只好默默上了樓，父親已經把話說成這樣了，他也不好再糾纏下去了，一切就都只能等到後天再說了。
推開卧室的門，只見蕭颯正在忙着，衣櫃已經被他打掃乾淨了，鄭筱楓沒有親眼看到那裏面的慘狀。
“老爺怎麼說？”蕭颯問。
鄭筱楓道：“他說過了後天什麼都聽我的。”
蕭颯又問：“那你會讓老爺怎麼辦？”
“當然是讓他主動跟警方合作了。”
這時窗外傳來了好多人說話的聲音，鄭筱楓探頭一看，是家裏的保鏢正在加緊巡邏。不過他們巡邏的重點都是靠近別墅的大門口，看來鄭懷仁的命令是讓他們嚴加防範，不要讓任何人跑進來，顯然以鄭懷仁的視角，他不可能猜到兇手還隱藏在家裏。
不過這樣也好，兇手想要從大門溜走也不大可能了。
蕭颯道：“差不多了，這回真該歇着了，天都快亮了，我跟你睡一屋，葉凌去陪筱語了，加上暗中還有飛鷹隊的人，肯定沒問題。甚至要說，咱們還盼着那個殺手主動跑出來呢。”
鄭筱楓點了點頭，忽然間十分莊重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躺到床上去了。
蕭颯怔了一下，隨即微微一笑，也躺下了。
一夜無事，鄭筱楓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八點多鐘了。鄭筱楓下到一樓，看到薛姨正在廚房裏準備早餐。
鄭筱楓往屋外的停車場望了望，父親的車不在，看來是出門了，他便問薛姨：“薛姨，我爸幹什麼去了？”
薛姨一回頭，這才發覺鄭筱楓的存在，一笑說道：“這不是您快過生日了嗎，老爺一大早就出去給您操辦生日宴了。”
“為了我么？”鄭筱楓暗自想道。
“哎，對了，以前老爺出門，不都是老啞那傢伙去送嗎？怎麼好像好幾天都沒見過他了？”薛姨忽然間問道。
“出差了吧。”鄭筱楓說。
“哦。”薛姨沒再說什麼，繼續埋頭去做手裏的活。很快早餐上桌了，鄭筱楓簡單地吃了兩口便躺到了沙發上。火爐里的火已經熄滅了，裏面的灰也已經被下人收走，倒到外面去了。鄭筱楓盯着那火爐，一言不發。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鄭筱楓不知道自己有什麼事情可做，於是就一直癱倒在沙發上。直到下午的時候，鄭筱語放學回來了，一進屋就找哥哥陪她，鄭筱楓這才從沙發上清醒過來。
再晚些的時候，鄭懷仁也回來了，一家人很罕見地安靜地吃完了晚飯。鄭筱楓回到屋子裏，又躺回了床上，一天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度過去了。
後天，這個期限之前，鄭筱楓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心思來。
那個殺手沒有再搞事，卻也沒露出什麼馬腳。飛鷹隊也同樣，鄭筱楓一度懷疑自己家裏其實根本就沒有那麼多人，他們藏得實在都太好了。
直到第二天的時候，工藤俊主動像幽靈一樣地冒了出來，鄭筱楓這才確定他們的確都隱藏在周圍，只不過自己還沒這個本事發現。工藤俊告訴鄭筱楓，他用熱成像儀探測過了，沒什麼發現，看來那殺手連這也防範到了，找什麼東西屏蔽了自己的體溫。
除此之外，再沒有任何事發生了。
終於，兩天後，鄭筱楓迎來了自己正式的十八歲的生日。
“哥，生日快樂！”
鄭筱楓剛張開眼，就看到鄭筱語趴在自己床邊，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鄭筱楓笑了，摸了摸鄭筱語的頭髮，說：“謝謝妹妹。”
“嘻嘻。”鄭筱語很開心的樣子，“這是我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快看看。”
說著，鄭筱語拿出了一個十分精緻的小盒子，鄭筱楓接了過來，端詳了一下。
“哥，快打開看看！”
鄭筱楓很聽話地打開了盒子，裏面原來是一款手錶。
忽然間，鄭筱楓錯愕了一下，腦海里浮現出一些記憶來。那手錶是黑色的，看大小、款式，不由得讓他聯想到了另外一件東西。
一枚指北針。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至少……一定過得比我好吧……”鄭筱楓心想道。
“怎麼樣哥？喜歡嗎？”鄭筱語滿懷期待地問道。
鄭筱楓回過神來，隨即把手錶戴到了手腕上，笑道：“當然喜歡，妹妹送的東西我肯定喜歡。”
鄭筱語笑得更開心了，這時葉凌敲開門走了進來，對鄭筱楓道：“我們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