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圖道爾夫婦

第94章 圖道爾夫婦

格雷格被當眾處死後,法衛士兵不得不承認呂訥是他們唯一的領導者,不再對任何將領抱有崇拜。但解決了這個問題后,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士兵們的士氣十分低落。大軍向後連退二十里,無法再看到聖主城的影子,也無法作戰。

暗藏在法衛人之中的聖主姦細將格雷格已死的情況告知都城內的古登公爵,古登不相信呂訥會處死自己最得力的將軍:“這是個陷阱,現在格雷格或許已經在這間房間裏準備取下我的首級了。”

聖主士兵聞言一嚇,拿長矛對着房間各處東戳戳西戳戳,都沒有公爵所說的敵人。

聖主和龍衛的聯軍在敵人缺失重要將領的情況下不敢前進,給了法衛人喘息的機會。法衛軍在眾目睽睽之下攫取攻城所需的石料,補給輸送也無人阻撓,等格雷格的效應過去,他們就能捲土重來,在聖主城前開戰。

另一方面,由方汀率領的軍隊也一直在失敗中撤退,聖主軍連續收回了不少莊園,但他們大多已經變為廢墟,需要長時間的修復才能變回原樣。

賽克羅站在空無一人的焦黑高塔上,遠眺法衛人的大營。方汀不通曉領兵作戰,佈下的營地被賽克羅一覽無餘,法衛人只剩下大約四千兵力,需知他們來時整支大軍塞滿了整個峽谷。

聖主軍有足有近萬名士兵,他們個個士氣高漲,最近又剛奪回莊園,恨不得一股腦衝出去將敵人殺絕。

對於方汀公爵,賽克羅的印象僅僅停留在一名奧術大師上。他年年都會來聖主,陛下有請絕不會拒絕或遲到,教過庫寧和拉爾法術。這樣的人為何會叛變,賽克羅實在不解,他相信,只要有機會和方汀說上幾句話,這場無意義的戰爭就可以結束。

臨近夜晚,貝瑞德還是這麼有精神,在花壇前練習劍術。這位王子戰功卓越,甚至連米倫殺敵的數量都無法和他相比。賽克羅欣賞起他的弟弟來,說不定國王之位除了呂訥,本來就有更好的人選。

貝瑞德從來都不知道什麼是疲憊,他不像他的兩位哥哥和弟弟們需要無時無刻思考各種事情,他的腦子裏只有練劍罷了。他想像面前正有一位與他對峙的決鬥者,是他的劍術導師,也可能是格雷格·肯特,這不重要。他向前跨步、刺擊,正中對手的心臟,所以他扭動手腕,以厘米為單位顫動劍身,劃開對手的衣物和心膛,企圖把心臟整顆剜出來。

正練習間,一名巡邏守衛縱馬跑回莊園內,向貝瑞德王子通報:“殿下,莊園外有人求見。”

貝瑞德皺了一下眉頭:“賽克羅殿下在上面,你去找他。”說著又專心練劍了。

士兵扁了扁嘴,不得不從馬上下來,進入堡壘廢墟尋找賽克羅。賽克羅問他是何人,士兵看了看四周:“是莉莎·圖道爾。”

賽克羅眼前一亮,趕緊跟着士兵下樓。他和貝瑞德擦肩而過,這件事貝瑞德更早知道,但士兵還是來向賽克羅通報,令他有些不解。但賽克羅沒有責怪貝瑞德,比起這種事,圖道爾夫人前來才最為緊急。

莉莎·圖道爾獨自前來,沒有帶任何護衛,穿一件深藍色的長裙。自從圖道爾移居法衛,她就慢慢忘記了自己是個聖主人的事實,口音也變味了。她見到賽克羅,草草行了一禮,急忙向前走了幾步:“我來了,讓我見布蘭特。”

“如您所願,圖道爾夫人。”賽克羅向士兵吩咐一句,後者前去莊園內帶圖道爾過來。“您很快就會見到他了,但我想我們之間還有一些事沒有談妥。”

“您想我來聖主。”

“您原本就是聖主人,圖道爾將軍也是一樣的。”賽克羅道,“您難道就不想見見自己的父親,里傑德伯爵嗎。”

莉莎不認為她的父親會在這裏,伯爵年事已高,不再適合上陣殺敵。“我父親是陛下的舊友,你們不能拿他怎麼樣——”

正說話間,士兵帶着兩個男人回來了,一位就是莉莎日思夜想的圖道爾,他看上去還很精神,鬍子也刮過,顯然不是他自己乾的,這死鬼根本就沒有這個習慣。

圖道爾穿一身普通的白色襯衣,不再和行軍時那樣盔甲不離身。夫人想到了那段和平的歲月,圖道爾獨自一人坐在花園裏,對着肚子上多出來的肉輕輕嘆氣。

莉莎本想跳上去給丈夫一個擁抱,但看到站在他旁邊的就是父親里傑德伯爵后只好強壓住激動的心情:“父親,你怎麼在這裏?”

“聖主啊,我的女兒!”里傑德伸出顫抖的雙手撫摸莉莎的臉蛋,覺得它因長時間的戰爭摧殘而變得粗糙不堪。“我終於見到你了……”

賽克羅事先警告過他,千萬不能說“只要你肯回來就不用再打仗”這樣的話,但看老爺子如此傷心,恐怕已經把承諾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所以趕緊接口道:“夫人,自從開戰以後,伯爵大人就非常想念您。我們本就是同胞,現在偽王作亂,受傷害的正是我們聖主人。”

“您的丈夫恕我不能歸還於你。”賽克羅擋在兩人中間,“將他還給法衛軍只會讓更多忠心於王國的士兵死去,但兩位都可以為王國效力。我保證,只要你們肯回心轉意,必然是我軍的先鋒。”

圖道爾夫婦被請到一間房間內考慮這件事,在得出結論之前,他們不被允許離開守衛的視線。房間已經被火仔仔細細地烘烤過一遍,天花板和地面上都是斑駁的焦塊。里傑德伯爵在門外看着失落的莉莎,但很快就被賽克羅帶走。

“莉莎。”圖道爾見外面沒人了,才和妻子坦白道,“我為誰賣命都無所謂,我想要站在能上場戰鬥的一方。國王近衛只不過是王宮的保安,根本沒有機會贏取功名,是所有英雄的墳墓。”

“親愛的,想想馬奎斯,他現在不正在戰鬥嗎。”莉莎道。

“當年呂訥告訴我,如果我不去法衛,他就不會開戰。”圖道爾抿着嘴唇緊閉雙眼,猶如陷入那段平靜的噩夢之中。“原諒我,莉莎,我不想看到我一點點老去,身上全是贅肉……”

夫人眼含淚水,靠上前抱住無助的丈夫:“我能理解,布蘭特。無論你做出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賽克羅躲在牆邊聽完了夫妻倆的對話,認為圖道爾已經確定會留在聖主這一方了,便安心離開主堡。他在門口看到貝瑞德還在練劍,今夜月光明亮,視野清晰,賽克羅分明看到一個奇怪的黑影正在和貝瑞德對劍,根本沒有人的樣子,而貝瑞德完全沉浸在劍術的奧秘中,根本沒有發現端倪。

賽克羅大駭,邁開步子一邊大喊:“貝瑞德,躲開!”

貝瑞德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轉過頭來疑惑地看着哥哥。那黑影終於露出猙獰的面目,黑色的手臂抓住貝瑞德,貝瑞德瞳孔一縮,感覺自己的手腕被劍刃切斷了一樣劇痛難忍,慘叫着跪倒在地。

在賽克羅感到之前,賽克羅才跑到貝瑞德身邊一劍斬開黑影,別切斷的部分自行化為霧氣消失。年輕的王子臉色像看到鬼一樣難看,指着慢慢化為人形的黑影:“格雷格·肯特!你不是被呂訥處死了嗎!”

格雷格面帶笑意,還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主堡腳下傳來巨大的爆炸,金色的閃光組成十字架的形狀,短暫的延遲之後將小門的鐵柵欄完全炸斷。而且即使如此劇烈的爆炸,也沒有一個士兵陣亡,他們驚駭地看着自己完整的身體,剛才爆炸的衝擊力就在他們耳邊留下破空的爆裂聲。

賽克羅回頭看去,一名身着修道袍的修女健步走向洞開的主堡小門,為了戰鬥方便,一身長袍已經被剪成了短裙,非常不雅地向世人展示一位修女的膝蓋。士兵們想要阻止她繼續前進,修女會賞他們一個十字形的閃光,等暫時失明回復,她早就鑽進門洞裏了。

“是以琳……”賽克羅憤怒地向格雷格怒吼,“你對修女做了什麼?”

格雷格聳聳肩:“修女是來替天行道的,我沒有強迫她。”說完便從原地消失,這隻不過是格雷格的虛影罷了。

貝瑞德滿頭冷汗,身體向火爐一樣滾燙手腕上還殘留着些許黑魔法的能量。黑色的小火苗正在向上擴散,經過的肌膚都變成燒傷后的模樣。賽克羅背起自己的弟弟,進入主堡內四處尋找神父,只有聖術才救得了被黑魔法傷害的人。

馬奎斯·米倫感知到危險,從崗哨上離開,往閃光連連的主堡奔去。以琳初見到米倫將軍,便立刻有了“他是同類”的想法,米倫也沒有立刻攻擊她,只是疑惑地擋在她的面前。

修女的目標是圖道爾夫婦,不能作無謂的戰鬥。她想要繞開米倫,但米倫塊頭很大,把樓道完全堵住。以琳試着向他放出聖術,米倫下意識地出手還擊,一拳將以琳掄進了牆裏。

米倫以為自己已經得手,不料突然痛苦地跪在地上,全身燃起了可怕的白色火焰,他能感到自己的關節正在融化。如同神靈一般堅不可摧的米倫將軍竟然在一個小修女面前跪地求饒,這場面擊碎了所有聖主士兵的自信心,而以琳只是衣物破損罷了,若無其事地從凹進去的牆坑了跳出來。

她拍了拍米倫的肩膀,輕巧地繞過他接近圖道爾所在的房間。她一間一間地開門查看,但沒有人感動她,生怕像將軍一樣受到聖主的懲罰。直到最後一間時,門內向以琳刺來一把長劍,在她鼻尖堪堪停下。“以琳修女?”

“晚安,圖道爾將軍。”以琳張望室內,看到圖道爾夫人也在一旁。“我是來帶你離開的。”

圖道爾和妻子面面相覷,他們剛剛決定留下來,呂訥就派人來救。“格雷格呢,他也在這裏嗎。”

“他在外面等着我們。”以琳回頭看了一眼,“快點,士兵們衝過來了。”

圖道爾猶豫了片刻,把心一橫,和修女說了實話:“以琳!我們這樣回去,呂訥一定不會再重用我們。我是說——”

“你不想回去了?”以琳睜着亮晶晶的大眼睛,圖道爾無法對她撒謊,認命似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什麼?”圖道爾疑惑地看着以琳慢慢後退。

“既然您這麼說了,我不會改變您的決定。”以琳退到合適的地帶,抬腳用力踩了兩下地面,一個黑色的魔法陣立刻展開,升騰的黑霧將她籠罩。等士兵追上來的時候,修女已經消失不見,留下一地類似動物肝臟的混合物。

圖道爾沒想到能這樣打發走修女,無法理解她這麼費勁周折進來是為了什麼。如果她在強硬一點,或許圖道爾就會改變主意,但她現在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隊士兵和將軍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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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國悲歌——偽王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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