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北天血赤
翌日一早，郭誼便來到了節度使府面見劉稹。
劉稹正好收到陽城石壘的密報：“牧公來的正好，你看看，蔣泉這個混賬東西還是不願意出兵！”
郭誼接過密報粗略的看了一遍：“莫不是蔣泉真的有貳心？”
“肯定是！”，劉稹拍案而起：“這個老賊一定想降了朝廷！”
“啊？那，那現在該怎麼辦？”，郭誼故作驚訝狀。
劉稹想了想：“這樣，我馬上派人去前線將蔣泉撤職，他若是不從，必是有貳心！可當即斬之！”
“可，可是蔣泉此人素愛士卒，他原來的部曲未必會聽從您派去的將領的調遣，搞不好，會激起兵變！”，郭誼故意嚇唬劉稹。
劉稹果然上當，眉頭馬上就皺了起來：“牧公說的有理，這可怎麼辦？”
郭誼順勢上前進言道：“蔣泉有一個義子拓海耶博多，將軍可還記得？”
劉稹馬上就在腦海中搜索起來：“拓海耶博多？就是那個‘疾先登’？”
“正是，此人跟隨蔣泉多年，深得蔣泉的信任，也深得蔣泉部曲的信任，如果此人能夠······”
劉稹望向郭誼：“牧公的意思是······”
“如果我能將其爭取過來的話······”
時至下午，劉稹派出的斥候快馬趕到了陽城石壘。
這一次，斥候沒有去找蔣泉，而是直接面見拓海耶博多，並將劉稹的親筆信遞交給他。
拓海耶博多在看了劉稹的親筆信之後，焦急的大呼道：“不可能！這根本不可能！我義父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斥候按照劉稹的吩咐，反詰道：“劉將軍讓小人問將軍，若是蔣將軍沒有貳心，為何不進兵？蔣將軍到底在等什麼？”
“你別在說了！”，拓海耶博多轉過身去。
斥候又言道：“劉將軍還讓小人問將軍，想不想拜封都知兵馬使？”
“什麼意思？”
斥候勾起嘴角：“劉將軍已然說的很清楚了，將軍一定明白”
拓海耶博多徹底亂了，那些蔣泉避戰不出的片段一幕幕在他的腦海中回放。
劉稹再看了一遍劉稹的來信，支持蔣泉的底氣終於被一點點的消磨掉。
“我義父他真的······”
斥候沒有回答，而是轉身退了出去。
拓海耶博多慢慢閉上雙眼，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衝著帳外大喊道：“來人！”
很快，拓海耶博多帶着十幾名兵馬使，連帶軍司馬等人來到了中軍大帳之外。
然而拓海耶博多卻並沒有帶着這些人闖進中軍大帳之中，而是讓他們在帳外等着，自己獨自一人進了帳內。
蔣泉正在看地圖，見拓海耶博多進來了，倒了一杯茶遞給他。
但拓海耶博多卻並沒有伸手去接，他緊盯着蔣泉：“義父，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準備投降劉沔？”
聞言，蔣泉大怒，狠狠的打了拓海耶博多一個巴掌：“你說什麼？！”
拓海耶博多將口中的血水吐在地上：“義父，你為何不出擊劉沔？”
蔣泉將茶杯摔在地上，從未有過的衝著拓海耶博多大喊道：“我已經告訴你了，劉沔此人難知如陰，不可輕易出擊！需要靜待時機！靜待時機！！”
“那時機到了嗎？！”
“沒有！再等等，再等等！”
“等着投降的好日子嗎？！”，拓海耶博多大聲喊叫起來，帳外的一眾將領聞言紛紛沖了進帳內，拔出刀來將蔣泉圍了起來。
“你這是幹什麼？！”，蔣泉環視衝進來的眾將問道。
“義父，您太讓我失望了！”，拓海耶博多抿着嘴唇，眼中含着熱淚。
“這，這是劉稹的意思嗎？”
托海耶博多沒有正面回答蔣泉的問題，而是平靜的說道：“義父，請您交出兵權”
蔣泉上前兩步，抓住拓海耶博多的是右手：“博多，你千萬不能聽信劉稹的讒言！萬萬不能出擊劉沔啊！現在局勢不明，你······”
“義父！請您交出兵權！”，拓海耶博多將蔣泉的手甩開。
“博多！”
“給我拿下蔣泉！”
眾將聽令，一擁而上將蔣泉按倒在地上。
蔣泉一邊掙扎，一邊大喊道：“博多，你不能衝動，博多！！”
拓海耶博多走到蔣倩的坐席之前，掏出劉稹的密信舉起來：“奉劉將軍令，蔣泉畏敵不前，疑有異心，奪其兵權，暫押其人於營中，待此戰結束，交與劉將軍處置！”
“博多！博多！！”，蔣泉還想要阻止拓海耶博多。
但拓海耶博多卻一揮手：“將蔣泉帶下去看管！沒有我的將令，任何人不得與之見面！”
“是！”
“博多，你會後悔的！你會後悔的······”
另外一邊，譚澤露與劉沔等人正緊鑼密鼓的進行着戰前謀划。
“正卿實在是高！只用了些許的糧食便讓全營的將士士氣高漲，置生死於不顧。我從軍數十年，還未見過這樣的場面”，劉沔興奮的對譚澤露言道。
譚澤露點點頭：“這只是必勝條件之一”
“之一？正卿難道還有其他的妙策？”
譚澤露沒有接劉沔的話，環視眾人道：“我們明日與賊軍決戰”
“明日？”，劉沔愣了一下，旋即向譚澤露請道：“請正卿允我為先鋒，我定大破賊軍，親手砍下蔣泉的人頭！”
石雄也向譚澤露請道：“請正卿允下官為先鋒，我定不負所托！”
“石將軍，你在興安山已然立下不世之功，這次的功勞就讓給我吧”
但譚澤露對兩人的請求卻都不同意：“我們不出擊”
“不出擊？”，劉沔與石雄異口同聲的說道：“正卿是要以守為攻？可是我們現在士氣高漲，正是進攻的好機會啊！”
譚澤露搖頭道：“不，我們也不防守，我們撤退，退到汾水西岸”
“撤退？！為什麼要撤退？正卿到底要幹什麼？”
“請兩位將軍放心，譚某必定不會讓兩位失望”
“可是······”，劉沔欲言又止。
石雄見此情況，忙為譚澤露解圍：“劉將軍，下官以為，正卿所做，必有所思，斷然不會胡來。正卿之前的數條妙計您也看到了，哪像是隨口說來的？”
劉沔的心寬解了：“也是，是我見識淺短了，一切但憑正卿安排！”
譚澤露坐下來，拿出算籌擺弄了一會兒對石雄與劉沔言道：“明日午時一刻，大軍務必要在汾水南岸集結完畢，隨時準備渡河！輜重、營寨等全部焚毀！明白嗎？”
劉沔試探性的問道：“那渡河用的船呢？船要不要了？”
“一併焚毀”
“啊？沒船怎麼渡河？游過去？”
譚澤露胸有成竹的收起算籌：“將軍莫急，到時候自見分曉！還有，渡河之後，馬上佔據汾水西的舊營寨，並在營寨內壘九層高台，點燭燃火，備香紙三牲”
“正卿，您究竟要幹什麼？”
“我已經說過了，到時候將軍自然見分曉！”
黃昏時分，身在素山的契苾拓接到了兩封密信。
他在將兩封密信皆翻閱之後，心裏馬上就犯了難。
正在此時，一名牙兵闖進了軍帳之中，大叫道：“將，將軍，不，不好了！您快出去看看！外面，外面······”
契苾拓沒好氣的喊道：“外面怎麼了？”
“您，您還是出去看看吧！”
契苾拓一臉疑惑的跟着牙兵走出軍帳之外，順着牙兵手指的方向朝北方望去，竟見北方的天空血紅一片，如染血漬！
與此同時，北方飛起了大群的鳥雀，驚叫着向南方飛去。就連地上的螞蟻排着整齊的隊伍向南方奔逃，不知為何！
守衛寨牆的軍士還看見成群的野豬與野鹿驚叫着從深林里竄出來，胡亂跑向寨牆，一頭接一頭的撞死在寨牆上，一時間血腥漫天！屍體堆砌！
這位久經沙場的突厥將軍被眼前的驚嚇的連連後退，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突然，他像是想起什麼一樣，重新翻閱還拿在手中的密信，只見其中一封密信上寫着：北天血赤，鳥雀驚厥而南飛，豚鹿驚慌而自戕······
（PS：今日第三更！實在不好意思，晚了一會會兒，不過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