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衰極轉盛
很快，劉稹的催戰令便傳到了陽城石壘。
蔣泉面對於這紙不容置疑的命令，不禁大怒：“劉稹懂個什麼？豎子也！”
一旁的拓海耶博多還未明白髮生了什麼：“怎麼了義父？”
蔣泉將催戰令遞給拓海耶博多：“劉稹這個豎子要我們當即出擊，不得再延誤”
拓海耶博多粗略的看了看催戰令：“那就出擊！義父，真的不能再等了！劉稹已然斷絕對我們的糧草供應，再這樣下去，大軍，大軍將無力支撐！”
蔣泉不說話，背起雙手凝望着懸挂在坐席后的地圖。
拓海耶博多兩步上前，有些急躁的質問道：“義父，您究竟在等什麼？如今劉沔與契苾拓有隙，我軍又有大勝之勢，士氣正旺，正是決戰的大好機會啊！”
拓海耶博多又舉起手中的催戰令：“義父，您真的像劉稹說的那樣打算，打算俯首系頸，向劉沔投降嗎？”
“放肆！”，蔣泉聞言，大聲呵斥道。
拓海耶博多硬着頭皮再言道：“義父！真的不能再等了！我們要斷糧了！”
“等等，再等等，不要着急，容我再思慮”
正在此時，被拓海耶博多召集來的諸兵馬使，及都押衙，軍司馬等皆進帳來，跪地向蔣泉請道：“將軍！不能再等了！下官願做先鋒，出戰賊軍，助將軍立下不世戰功！”
“你們這是幹什麼？”
眾將回答道：“將軍，如今已是箭在弦上，您不能再等了！擊破賊軍，就在今日！”
“是啊將軍，不能再等了！一旦軍中斷糧的消息傳出去，必定會影響軍心，大軍一旦慌亂，我們再想出擊，便是痴人說夢了”
“將軍！請您早下決斷啊！不能再等了！”
“將軍！”
眾將吵的蔣泉心煩意亂，但蔣泉畢竟是老將，心中那絲謹慎依舊存在，故而他並沒有感情用事，閉眼思慮良久，依舊回絕了眾將所請：“軍中斷糧之事務必保密，再等等，切勿急躁”
“將軍！”
“不要再說了！這是將令！”
另外一邊，劉沔正陪着譚澤露一道巡視營寨。
此時正是飯點，眾軍士以伙為單位，正圍在一起吃飯。
但軍士們似乎沒有什麼胃口，頹然坐在地上，端着飯碗望着火篝火，不知再想些什麼。
劉沔覺得奇怪，便走近一夥軍士身邊，詢問伙長道：“怎麼回事？為何做此姿態？”
軍士們見劉沔一眾前來，皆起身迎接：“見過將軍”
劉沔拜了拜手示意他們不必多禮：“回答本將軍的問題，為何做此姿態？”
不料伙長竟反問劉沔道：“將軍，我們什麼時候與賊軍開戰？”
“開戰？”，伙長此言問的劉沔一愣，竟不知該怎麼回答。
譚澤露走上前來問伙長：“為何如此着急開戰？”
聞言，伙長與軍士們突然跪在了地上：“我們參軍只為了活着，活着吃一口飽飯。如今劉將軍不但給我們飽飯吃，還允許我們喝酒，這對於我們來說是莫大的恩賜啊！盛世太平也不過如此”
“我們雖然是不識片字的粗人，但知好歹、識恩怨，劉將軍這麼對我們，我們不能不報答他！”
“可我們又身無長物，唯有賤命一條可以贈與劉將軍作為回報！現在賊軍在前，正是劉將軍建立功業的大好時機，我們願意捨棄自己的性命為劉將軍建立功業！以報答他的恩典！”
眾軍士聞言皆隨聲附和：“是啊將軍！我們願意將性命交給您！請您下令出兵吧！”
“這，這······”，這一番話說的劉沔不知所以，但心中卻升起了一陣暖情。
在周圍吃飯的軍士們見此狀況，紛紛扔下飯碗，圍攏過來，跪在劉沔的周圍，齊聲高呼道：“將軍！請出兵賊軍！我願為將軍賣命！以此報答將軍！！”
伙長已然是淚流滿面，長跪在劉沔面前，大聲喊道：“請將軍出兵！請將軍出兵啊！！”
伙長的呼喊久久不散，混着大風裹挾着旌旗獵獵，士氣飛揚。
再看劉沔，已然熱淚盈眶。
他領兵這麼多年，從未見過軍士主動請死，又無見過如此激昂之士氣。
兵法云：向死者，必生！
與此同時，在潞州刺史府，郭誼正在伏案奮筆疾書。他握筆的手顫抖不止，額頭上掛着豆大的汗水，整個人緊張到了極點。
“牧公，您喚我何事？”，這時，魏出谷急匆匆走了進來。
郭誼被魏出谷下了一跳，整個身子一顫，筆鋒在紙上畫了一道墨痕，郭誼便直接將這張紙扔進炭盆中。
而後起身將門關上，拉着魏出谷坐在他的身邊。
“牧公，到底怎麼了？”
郭誼湊到魏出谷近前，輕聲言道：“我打算向劉沔乞降”
“什麼？！這麼快？牧公昨日不是還說要再等等看嗎？”，魏出谷有些驚訝。
郭誼直搖頭：“不能再等了，不能再等了，蔣泉要敗，朝廷必勝！我現在不乞降，就機會了！到時候連命都保不住！”
“可是，可是蔣將軍他······”
“哎呀！別可是了！聽我的沒有錯！”，郭誼抓着魏出谷的肩膀：“我叫你過來，就是想和你商量，怎麼樣才能取下劉稹的首級”
“啊？！取下，取下劉······”
郭誼急忙掩住魏出谷的嘴：“你小點聲！”
郭誼走到門口向外面看了看，確定沒有隔牆之耳後，又回到魏出谷的身邊：“我總不能空着手向劉沔投降吧！”
魏出谷的心臟跳的很快，整個人被郭誼的一番話語嚇的不輕，半晌之後才稍稍穩定下心神：“牧公，您真的要向劉沔乞降？”
“對”
魏出谷轉了轉眼珠子：“現在潞州城內仍舊有軍士三萬餘，但這些人都只聽從劉稹的命令，您能調動的，唯刺史府數百府兵而已，要想憑這幾百人取下劉稹的首級幾乎不可能”
“依我看，您應當······”，魏出谷對郭誼耳語了一陣。
郭誼聞言眉頭緊蹙：“僅憑一紙書信，劉沔他會相信嗎？”
魏出谷想了想：“您應該派出您的男兒子親自前去送信，以此表達您乞降的誠意，劉沔應該會採信”
郭誼點點頭，將案幾粗暴的拉拽過來，拿起筆遞給魏出谷：“我現在六神無主，不能提筆，你幫我寫這封乞降書給劉沔”
魏出谷接過筆，稍加思索便洋洋洒洒將乞降書寫好，吹乾墨跡之後塞進信封中遞給郭誼：“牧公，既然您想要投降劉沔，那麼在劉沔還未兵臨城下的時候，一定要泰然處之，千萬不要被劉稹看出了破綻！”
“我知道，我知道······”
（PS：第二更！晚上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