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有難
翌日，寅時，陽城石壘吹響了號角，軍士們紛紛從麥草窩中爬出來，穿衣造反，披甲執槊，準備出發。
辰時，陽城石壘內十萬將士已然集結完畢，整裝待發。
中軍大帳內，拓海耶博多指着地圖上的劉沔大營對眾將言道：“我們集中九萬人直接從東、南兩個方向進行猛烈攻擊，留出北門讓劉沔逃亡”
“梅沁遠將軍，你率一萬騎兵在劉沔大營和素山之間徘徊，一來可以阻擋契苾拓的救援，二來，倘若劉沔出營寨向北逃竄，這一萬騎兵可以馬上迎擊，將劉沔軍徹底擊潰！”
“是！”
“諸位！”，拓海耶博多突然一拍手：“此戰關係生死存亡！我們只能取勝，不能失敗！明白嗎？！”
“明白！”
“好，出發！”
眾將聞言，皆出帳外，各自下去準備，但梅沁遠卻留了下來，欲言又止。
拓海耶博多覺得奇怪：“怎麼了梅將軍？”
“將軍，昨日天北有異象，下官恐出兵不利，我們暫緩出兵？以避天忌？”
拓海耶博多斷然拒絕：“不行！時不我待！不能在等了！我不是說了嗎？昨日的異象，乃是劉沔兵敗的預兆！請勿復言！下去準備吧！”
梅沁遠慢慢攥緊拳頭，轉身出了大帳。
辰時三刻，拓海耶博多大軍開始有次序的向西進軍，兵鋒直指劉沔大營。
而此時，另外一邊的劉沔大營也不平靜。
都押衙王奔奉劉沔的將令正在營內巡視，一邊走一邊大聲呼喊道：“劉將軍有令！眾軍焚燒營帳、糧草輜重等！披甲執銳以團為單位出營寨向沁水邊集結！劉將軍有令！眾軍焚燒······”
一名校尉小跑湊到王奔的身邊，不解的問道：“將軍，現在士氣正旺，正是破賊的大好時機，劉將軍何故撤退？”
這已經是王奔第九次被質問，他顯得很不耐煩：“為將者當聽軍令，哪裏來這麼多廢話？！”
“可是將軍······”
“執行將令！敢有異議者，以通敵罪立斬之！”
巳時一刻，劉沔的大營已然四處起火，濃煙翻滾，四萬餘將士皆集結在沁水岸，行伍中議論紛紛，喧鬧不止。
“怎麼，怎麼跑了啊！”
“對啊！為什麼要跑啊！雖然我們人少，但是也不至於······”
“哎，你說，是不是劉將軍怕了？”
“啊？不會吧！”
這些風言被劉沔聽在耳中，劉沔越想越是氣憤。
反倒是譚澤露一臉的鎮定，一直抬着右手遮擋額頭，向北方張望，不知道在看什麼。
“正卿，您到底要幹什麼啊？現在將士們頗有微詞，於我們不利啊！您，您這，這是不是，撤······退”，劉沔試探着問道。
譚澤露放下右手，轉頭來看着劉沔：“怎麼？劉將軍不相信譚某？”
“不，不是，正卿你誤會了。我對正卿沒有一點異議，只是，只是將士們······”
一旁的石雄聞言，策馬走到隊伍前，卯足了力氣大喝道：“再敢有私下議論者，斬！！”
這一聲洪若驚雷，驚的將士們心裏直顫，紛紛閉上了嘴，不敢再言。
未幾，有斥候急匆匆跑過來，衝著劉沔稟報道：“啟稟將軍，賊將拓海耶博多率大軍壓來，距我軍不足十里！”
劉沔頓時大驚，急忙向譚澤露言道：“正卿！拓海耶博多來了！”
但譚澤露好似沒有聽到劉沔的話一般，居然不予理會，凝望着北方。
劉沔一咬牙，轉身對斥候說道：“再探！”
“是！”
與此同時，被軟禁在陽城石壘內的蔣泉正在自弈。
雖然他表面上看着平靜，但內心卻十分的慌亂，棋盤上黑白雙方陣線混亂，毫無章法，似初弈者一般。
蔣泉每落下一枚棋子，便要在心裏告誡自己：“是我太謹慎了，拓海耶博多主動出擊是好事，一定能大破賊軍！凱旋！”
不多時，一名軍士端着茶水進了軍帳：“將軍，您要的茶水”
蔣泉趁機問軍士道：“拓海耶將軍如何排兵佈陣？”
軍士回答道：“拓海耶將軍派梅沁遠將軍率一萬騎兵停駐在素山與劉沔大營中間，以為奇兵，自己親率九萬兵馬自東、南兩個方向攻擊劉沔大營”
蔣泉點點頭：“不錯，不錯”
蔣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剛要喝一口，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放下茶杯又問軍士：“將士們的士氣如何？”
軍士笑着回答道：“士氣衝天，誓要破賊而還！”
“營寨內留了多少兵馬駐守？”
“三千”
“三千夠了，夠了，博多這小子，沒白跟着我”
軍士準備退出去了，但走了兩步卻又迴轉來：“將軍，您吃不吃鹿肉？早上剛烹煮的”
蔣泉一愣：“鹿肉？哪裏來的鹿肉？軍中有規定，不許私自外出狩獵，你們怎敢違抗軍令？！難道不怕殺頭嗎？！”，說到這裏，蔣泉皺起眉頭：“是拓海耶將軍讓你們去的？”
軍士急忙解釋道：“沒有沒有，我們沒有去狩獵，是鹿自己撞到我們營寨的石牆上的，還有很多豚”
“自己撞到石牆上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說”
“昨天傍晚十分，北天突然一片赤色，繼而禽獸結隊向南逃跑，有很多撞在了我們的北牆上，軍士們就撿了回來，權當上蒼犒賞”
“哦，拓海耶將軍還說了，這是劉沔將要失敗的預兆！將士們聽了都很興奮呢！”，軍士眉飛色舞的講着。
蔣泉則陷入了深思，嘴上不停嘟囔着：“北天血赤？禽獸南逃？北天血赤？禽獸南逃？”
念叨第三遍的時候，蔣泉突然大驚失色，高聲叫道：“不好！要出大事！得攔着博多！”，說著，蔣泉便要往帳外闖。
軍士急忙將蔣泉攔住：“將軍，您要幹什麼？請您不要為難小人，拓海耶將軍他······”
“你給我讓開！”
“快來人！來人！”，軍士見一人攔不住蔣泉，便趕緊喊人過來。
在帳外守衛的數十名軍士馬上就沖了進來，不由分說的拔刀相向。
蔣泉掃視了眾人一圈：“長能耐了啊！敢沖我拔刀了啊！來啊！殺了我啊！來啊！”，蔣泉抓住一名軍士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那名軍士嚇的當即就鬆開了手：“將，將軍，您······”
“將軍，請您不要為難我們，我們也是奉了拓海耶將軍的將令，您······”
蔣泉上前一步衝到那名軍士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將那名軍士打翻在地：“我告訴你！現在拓海耶有危險！大軍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我要去救他們。你要是敢攔着我，你就是千古罪人！”
“我，我······”，軍士捂着臉不知所言。
蔣泉瞋目望着其他的軍士：“你們還要攔着我嗎？”
軍士們嚇得趕緊將刀扔在地上，自動讓出了一條路。
蔣泉當即奔出軍帳，騎上一匹戰馬馳出陽城石壘，向西急去。一邊頻繁的揮鞭趕馬，一邊還一直念叨着：“博多你千萬別進攻，千萬不要進攻啊！一定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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