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調侃
江城的天氣多變的令人無奈,9月的空氣中帶着離別淡淡的憂愁,也充斥着新奇的感知,對於學生而言,9月是一個特殊的月份,辭舊迎新。
我坐在辦公室的位子上從口袋裏掏出已晾乾的便條,便條內容我昨晚在枱燈下看了好幾遍,上面的字跡被雨水模糊了很多,幸運的是還能大致看清內容。
這位小姑娘的字寫的尚且娟秀,果然字如其人是有理論依據的。
“明天晚上6點,江城大學圖書館,182XXXXX131,夏鷗”三哥晃悠悠的在身後一字一句的讀道。
身旁忽然的聲音驚擾了我的思緒,三哥從後面竄出不着調道:“喲,春心萌動?”
“沒有”我快速收起紙條,矢口否認。
三哥扭開他那泡了各種養生茶的水杯坐下,漫不經心的翻開面前的病例進行查看,同時又賤兮兮的問我:“哪個女病人給你偷塞的小紙條?”
“瘋了嗎?怎麼可能,我怎麼敢,被上面知道了還活不活了?我還要贍養老母呢,這是昨晚書店一個姑娘給的”我趕緊澄清。
三哥怡然自得的喝着茶,視線一直在病例上,沒有抬頭:“哦~想起來了了,相親相的怎麼樣?對方長的怎麼樣?”
“俗,太俗”我也將病例翻出來核對,等着一會跟着去查房。
三哥顯然不相信母親安排的人會是一個俗氣的姑娘,視線從病例中抽出望着我:“不會吧,據我所知你媽的眼光那可是堪比外企HR啊”
“誰說姑娘俗,我說你太俗,好歹我們是搞心理建設的,找女朋友那當然注重內在,專業素養有待提高啊”我不客氣的反擊。
三哥對我的反擊顯得不以為然:“唉~余醫生那你說說給你遞小紙條的姑娘內在怎麼樣?我看看你的這個專業素養夠不夠高”
“還不錯,聽說她本人喜歡看稼軒長短句”
“辛棄疾寫的吧?”三哥自脫離高考苦海以後就再也不沒事折騰自己,倒是詫異他還能記得這個。
“看不出來你還記得這個?”我詫異之餘不忘損他。
三哥笑的奇怪:“幹嘛,你終於想起來要掃盲了啊?你跟她能聊的來嗎?”
“我跟她沒聊太多”
“那你怎麼知道她喜歡讀稼軒長短句的?”
“我在車站遇到她妹,閑扯皮的時候知道的”我起身給自己灌水,潤潤喉。
“這都開始走迂迴路線了啊,可以啊”三哥對我目前的回復儼然一副調笑的樣子。
“碰巧遇到的,她妹喜歡李煜的詞”我簡要的回復道。
“喲,這麼巧?”
“還有更巧的,她們是雙胞胎”
“雙胞胎她們性格怎麼樣啊,很難的一見唉,我還蠻想研究一下,我最近打算搞一下雙胞胎的課題,要不要介紹我認識一下那兩姐妹?”三哥完全已經回到了專業的角度來看待我剛剛說的那句話。
雙胞胎對比一般人心理,確實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尤其是傳說中的心電感應,我也頗有興趣,但顯然我不會瘋狂到去跟蹤研究她們,那樣我就是變態,生活中交友是為了研究,也是蠻變態的,所以我不打算介紹他們認識:“這對雙胞胎性格不太一樣,姐姐是有膽汁質和粘液質相結合的氣質,妹妹嘛也有粘液質不過還摻和了一些抑鬱質在裏面”
“廢話,一個喜歡豪放詞一個喜歡婉約詞,性格能一樣?”三哥中斷我的廢話,然後微微一笑道:“你要是追上了,我看你這破爛的文學常識是能有質的飛躍,以後家裏面你教數理化,她教語政史,一家子分工明確,小孩的培養方向很均衡,很好”
果然要結婚的男人思考問題都會站在已婚的角度來看待:“八字沒一撇,你少來,人家未必中意我”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我不滿的“喂?”一聲。
三哥搖頭晃腦的來了一句:“不容易啊不容易”
“這年頭,單純喜歡讀詩詞的確實不容易”我不禁感嘆。
“我說的不容易指的是你,你要撘上人家的這船不容易,看來你以後少不了要搜腸刮肚,我特別好奇你和人家能聊些什麼?”三哥再一次打擊過來。
“我充分的展現了一下我的專業知識,人家對我那可不是一般的崇拜,這不就遞了小紙條”
“知道人家叫什麼了嗎?”
“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妹妹叫夏鷗”
“看了那紙條我也知道她妹叫夏鷗,你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可謂前路艱辛啊”三哥頗為感嘆。
“我目前先從她妹妹下手,走迂迴包抄路線,不過夏鷗這名字聽着是不是有一種夏日海鷗在大海中滑翔的畫面,如此自由的名字,人卻安靜的很”
“所以你到底中意人家姐姐還是妹妹?”
“愛屋及烏,聽過沒有?再說我現在確實不知道人家姐姐叫什麼,所以需要在繼續迂迴戰鬥”
“小年輕這就造作上了,我跟你說最近安分一點”三哥收斂了面上猥瑣的笑容。
“怎麼了?”我有些奇怪問。
“友情提示你一句,聽說等會老大要找你,您那高超的專業技術,您給老大展示展示”三哥忍住笑對我說。
“真的假的,上次讓我寫關於人格分裂的報告還沒寫完呢,不是說下個月才看嗎?不會現在就要了吧”我心中一慌。
“誰知道呢?去了不就知道,聽說是好事”
三哥說話的那個調子,我不覺得會是什麼好事,我打開最近正正在查找的資料,愁容滿面,到現在我的報告還沒有寫好。
三哥持續的打趣道:“哎~余醫生,老大一定喜歡跟你聊專業素養,你跟他聊聊,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我還是喜歡看我的林志玲,我俗”
我整理着目前毫無頭緒的報告道:“好事?好事會輪到我頭上?你不會又是讓我去擋槍子吧”
“一個科室的戰友,我能讓你一個人衝鋒陷陣嗎?問題在於軍座他就指名點姓要你,我想拋頭顱灑熱血也不行”三哥誇張的調侃。
仔細尋思三哥的話,好像哪裏有點不對味兒。
“聽你這意思,你肯定知道些什麼吧,快說,回頭藍狐狸我買單”是時候要捨得孩子,不然哪裏能從狼口套來情報。
三哥這個時候捏捏肩膀捶捶腿,我懂事的過去洋裝着給他捶背捏肩,他不急不緩老爺子似的開口:“我吧,最近年紀大了,身子骨怕是蹦彈不動了,最近養生,聽說醫院後面開了好多魚水療館,帶我體驗一下?”
“你挺黑啊,消息值這個價嗎?”雖然說要捨得孩子,但是這也太捨得孩子了,我不禁感到肉疼。
三哥坐地起價見我開始動搖逐步相信他的話,進一步激我:“你就這一次選擇的機會啊,想不想知道”
誘惑是有點大,於是我一咬牙一跺腳:“要是這個消息值這個價,不值的話可別怪我翻臉如翻書啊”
“行,聽說是有一個相當棘手的病人,病人比較年輕,好像是有命案,上面叫老大去開了好幾次會,聽說上面推薦讓你去,這可和之前不同了,你自己全權負責”三哥滿不在意輕描淡寫道。
“不可能吧,這麼重的事情怎麼可能交給我,這再怎麼老大親自來不是更穩妥”我質疑他信息的真實性。
“不相信哥是不是,聽說因為病人年輕,所以想找個年輕的大夫,最好能進入患者生活觀察的那種,你不是剛考過了心理諮詢師資格證,那玩意也就你有興趣,再說你不總標是我們四院一顆草,奉獻你自己挽救全院人的時候到了,舍你其誰”三哥半開玩笑道。
我不明白這和我考了心理諮詢師資格證有什麼關係?不過如果要真是給我這麼一個病人,那我應該開始着手準備,不能打一個無準備的戰役。
“這麼難搞的一個病人,他有什麼癥狀?回頭老大問我也好有準備”
“病人有保密原則,我不是會診醫師能知道這麼多已經不錯了,你想來我們醫院的病人能輕鬆?我可提醒你,隔壁市的老葛會診病人的時候謹慎謹慎又謹慎,結果聽說什麼也沒整出來”
“嗯”
“我覺得有可能是警方那邊催的太緊,沒什麼成效,不然老葛診的好好的,怎麼忽然塞我們這兒來了?”
“警方?你這消息忒不靠譜,我又沒研究過犯罪心理學”一個涉及命案的年輕病人,聽上去狀況很混亂,這應該不會給初出茅廬的我,我繼續埋頭做着手邊的工作。
三哥難得正經,他壓低了聲音:“我今早看到外面停了輛警車,老大跟警察叔叔一塊談笑風生,說不定是個高門顯貴,治好了仕途通達,治不好你就提頭殉道吧,快去找老大吧
三哥向來不正經,他忽然正兒八經態度,將傳言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模樣,讓我心裏有點慌:“我緩緩,緩緩”
話音還未落,老大從外面進來問道:“緩什麼?”
三哥立馬抱着病例上前去詢問,一派好好學生的模樣,老大拍着他肩膀說:“這個等會再說,你先跟我進來,我有事跟你商量”
三哥對我比了一個好自珍重的目光,我也只能無奈的跟進去。
那天早上江城的太陽躲在薄雲身後,彷彿風輕輕一吹便會吹散薄雲,露出紅彤稚子般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