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咄咄
天馳書院不愧為長樾第一書院，這用作午憩的屋子均是竹屋，清雅幽然，很是有意境。
午時，顧雲曳走進屬於自己的屋子，昭悅已經準備好了飯菜。
三菜一湯，俱是清晨做好帶來的，到現在難免冷下。
“小姐，每間竹屋後面都有個灶房，不如我們明天帶個廚子來吧。”
昭悅看着顧雲曳吃着冷下的飯菜也有些不好意思，她是想着給小姐熱一熱的，可……不會啊。
“那就帶個吧。”顧雲曳在有條件的情況下絕不會委屈自己。
她吃的速度不快，慢條斯理得優雅，不過還是這飯菜冷下的緣故吧，她並沒有吃多少就放下了筷子。
昭悅收拾着飯菜：“小姐，那你去午憩吧。”
顧雲曳點了下頭：“嗯。”
她剛站起來，門外便踏進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楚歆蘭，另外一個身穿淡青色長裙的女子大約十五六歲，眉眼之間帶着一股儒雅的書卷氣，唇畔含着一抹溫和的笑意，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不過即便這女子一副溫和的樣子，看着顧雲曳的目光也難免不好了起來。
“玉姐姐，莫靈寧她根本就與我哥沒發生什麼關係，她親口說的，而且他們今天就會和離。”楚歆蘭一臉興奮地看着身旁的女子。
玉堇嫿微微頷首，看着顧雲曳輕蹙起眉，語帶苛責：“莫小姐，即便我相信雲銷與你未曾有染，可別人會不會信？一經和離，雲銷的名聲你又擔當得起嗎？”
顧雲曳挑了下眉：“那玉小姐以為該如何？”
玉堇嫿面容淡然，溫和語氣下暗含着理所當然：“今日散學我與楚妹妹會盡我們所能做出大場面吸引京中人，只要莫小姐承認，是雲銷休了你，並且你與雲銷從未有過妻夫之實即可。”
楚歆蘭驚訝地抬頭看着玉堇嫿，動了動唇，卻什麼也沒說。
昭悅原本還很疑惑的腦袋在聽了玉堇嫿這一番話時瞬間清醒過來，她只明白了一件事，小姐又要被罰祠堂了……
顧雲曳輕揚起唇，笑意淺淡，似嘲非嘲：“玉小姐還真是愛楚雲銷至深，這就讓我有點兒不舒服了，放下那麼絕世的夫侍，不僅沒得到應有的感謝，反而還又添了一個壞名聲。”
她唇微揚，眸底卻是一片冷然：“玉小姐覺得我憑什麼會答應這麼個有害無利的要求？”
玉堇嫿蹙眉：“莫小姐，我以為你知道，當初如果不是你，雲銷便該是我的夫君。”
“那又如何？”顧雲曳輕飄飄地看了一眼玉堇嫿，突然掀起一抹略帶好奇的笑，“我想問一句，如果我按照玉小姐你說的做了，你會娶楚雲銷做正夫？”
玉堇嫿神色帶着些不耐煩，看着顧雲曳的目光中已然毫不掩飾厭惡：“莫小姐，多說無益，雲銷已經被你耽誤了一年，你若真的喜歡雲銷，便該放手。”
顧雲曳看着她，眸光沉湛，嘴角的笑帶着些意味不明：“我以為是多深的感情……”
是原主對不起楚雲銷，所以頂了這髒水她不會多說什麼，但這不是被人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叫她這麼做的理由。
自願與非自願本質上是不同的。
玉堇嫿眉頭自進來起就沒松過，此刻更是凌厲至極，帶着咄咄逼人的意味：“莫小姐，你自己應該很清楚此次來天馳書院是女皇陛下給你的懲罰，以前有莫宰相為你打掩護你才能在闖了那麼多禍端之後安然無恙。如今女皇陛下對你不喜，莫小姐還是低調一點為好。”
顧雲曳抬眸直視着玉堇嫿的眼睛，那般神情淡淡，卻無端讓人覺得她是在蔑視：“玉小姐，你覺得莫靈寧是會因為你的一句威脅就放棄似楚雲銷那般俊采男子的人嗎？”
楚歆蘭急急地站出來：“你什麼意思？你明明說過要跟我哥和離的！！莫靈寧，我是相信你不會撒謊才告訴玉姐姐的！”
然而從進來到現在，顧雲曳一口沒提和離的事！
顧雲曳並未回應楚歆蘭的質問，依舊看着玉堇嫿，唇邊的微笑似淺雲淡淡：“我覺得，楚雲銷是不會看上玉小姐你的。”
雖說加了一個“我覺得”，但她的語氣偏就讓人覺得她的話十分真實。
真實到……讓人氣憤！
玉堇嫿冷下臉，譏諷道：“無論如何，我總比莫小姐你，好千倍萬倍！”
昭悅不悅地皺起眉：“玉小姐，奴婢聽聞您溫和有禮，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怎的今日一見竟是如此咄咄逼人！我家小姐客客氣氣地跟您說話，您難道不該同樣如此嗎？”
語畢又小聲嘀咕了一句：“天馳書院怎的收了這麼個學生。”
顧雲曳無聲地輕笑，看在玉堇嫿眼裏就是毫不掩飾的嘲笑。
被一個處處不如自己的花痴草包嘲笑，對玉堇嫿來說就是莫大的侮辱！
再加上她堂堂閣老千金，居然被一個小丫鬟給說教了，這更讓玉堇嫿無比恥辱。
楚歆蘭在昭悅說完之後就是一愣，看着身側的玉堇嫿，面色有一瞬間的猶疑，在腦中又過了一遍剛剛顧雲曳玉堇嫿二人的對話，不由得抿了抿唇。
玉堇嫿冷笑了一聲：“所以莫小姐你是不打算與雲銷和離了？”
顧雲曳淡下唇角的笑意，輕道：“玉小姐放心，我一定會與楚雲銷和離。並且對外稱，楚雲銷不喜我這個花痴的草包，拿刀抵在脖子上威脅我不許碰他，我心疼美人，從未動過他。此次陛下懲我書院學習，頓生愧疚之心，故，莫靈寧願與楚雲銷和離。”
玉堇嫿顯然沒料到顧雲曳會說出這一番話，一時之間，心頭怒火奇迹般消弭，隨之升起一股怪異的彆扭感以及疑惑。
楚歆蘭亦是被這一番話說得怔愣了好一會兒，心緒繁雜。
昭悅更是一臉吃驚地看着顧雲曳，小姐這是怎麼了？居然肯與楚夫侍和離！
顧雲曳垂首無視三人投射過來的目光，和離是必要，這個玉堇嫿氣一氣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