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至暗前夕
我感受着那透過薄薄的衣料而傳來的他的體溫，目光不由自主的往下看了看。
涼顏的領口裹得緊實，但不知為何我的腦海中卻突然回想起那日摸他腹肌的場景。少年的胸膛有力而熾熱，隱藏在衣服下的腹肌也是塊塊緊緻……真不愧是練武出身的人。
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我咽了口唾沫，不禁為自己腦海中的想法感到面紅耳赤。
這難道是那傳說中的思春期到了嗎？我怎麼會對自己的異性朋友也浮想連篇呢……？！
在心裏告誡了自己一番要矜持，我才拍了拍涼顏的肩膀，笑得一臉和善。“親，既然你已經決定肉償支付，那我這裏有幾個套餐可供選擇——”
“一，統一來一桶泡椒牛肉套餐；二，吃垮你祖宗十八代燒烤套餐，三，大胃王見了想逃跑之滿漢全席套餐。溫馨提示，因為本人食量驚人，以一敵十，請你在資金充裕的情況下再做出選擇……那麼請問你是現金還是刷卡？”
“噗～”
涼顏一聲悶笑，剛才還圍繞在我們之間的嚴肅氛圍瞬間破功。他從我的肩窩裏抬起頭，皺着眉頭的笑容看起來有些滑稽。
“就這？”
他原本，都已經做好了見血的準備。結果這個女孩說的肉償居然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以肉相償”。
“不然你還想讓我怎樣？真把你拉出去，抽筋斷骨啊……”我對着涼顏的腦門彈了一記響指，清亮的雙眸不知不覺覆上了霜雪的寒冷。
“真正的罪魁禍首，是那些利用你來借刀殺人的傢伙，等痊癒之後，我再向他們去好好算賬，連着你的份一起！”
無論怎樣，我都不相信涼顏會在劍上投毒來害我，那麼，就只剩下一種結果了——有人想要借刀殺人！
至於是誰，我早已心裏有數。
敢跟我玩陰的，是他們太飄了，還是我拿不動刀了？！
涼顏聽了我的話后，無意識的拽緊了拳頭。他的眼神忽然變得極其兇狠，好像恨不得現在就去殺人。也許，我們所想的，正好是同一批！
“傷害你的人，我一定會讓他們生不如死。”
我嘴角一勾，同樣來了興緻，涼顏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那到時討債的時候，我們一起。”
“不過現在，你先從我身上下來吧，地板稍微有點涼啊……”
涼顏盯着我的臉頰瞅了幾秒，忽然將頭壓了下來。鼻尖與額頭相貼的溫度中，我的呼吸間全都是涼顏的氣息，他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的眸子，是那樣的專註。
“再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涼顏噌着我的鼻子，當他不再故意冷着聲音說話時，那介於男孩與少年之間的嗓音，真的是又奶又可愛。然而，這個有着奶狗音的正太少年，此刻卻是一臉攻氣十足的趴在我的身上……
“你好像完全沒給我拒絕的餘地啊，少年！”
“你不會拒絕我的，所以那個選項也沒有存在的必要。”
涼顏伸手撫上我的臉頰，他的眼神柔情，動作帶着眷戀，我的心裏瞬間明白了什麼——這樣的目光，我根本無法再將它理解為朋友之間的惺惺相惜。
我和涼顏，一開始便是作為敵對的立場而見面，相處的時間連一個月都沒有。無論是一見鍾情，還是日久生情，哪一種都不適合我們，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似乎，對我動心了……
從小到大，我收穫過很多人的喜歡，可是他們的喜歡我都不在乎，也不上心。但如果是涼顏，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沒有人教過我，怎樣才能不傷人的拒絕一個喜歡自己的男孩？
我的腦海有點亂，這時，涼顏的聲音再次響起。
“小世，我對你也沒有那麼多要求。只有一點，我希望你能記住——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要拋下我，不要去到我無論如何都夠不到的地方。”
一個微涼的吻，落在了我的額頭。
那樣輕柔，彷彿是忠貞的騎士，在親吻自己誓死守護的愛人。
“我有拋下過你嗎？”
我歪着腦袋問他，而涼顏鄭重地點了下頭，又露出那種我看不懂的目光。
“你有。”
在前世的時候，他看着她與另一個人執手、相戀。他與她的距離，很近，但又很遙遠。他們是君臣，是摯友，她重視他，卻不是因為愛。
他守望了一個女孩一輩子，卻一直到死都是愛而不得。這份不甘，甚至影響到了他的這一世。
這一世里，涼顏兜兜轉轉好不容易再次見到了那個前世深愛、今生重逢的女孩。可他還是遲了，從女孩看那個男子的眼神中，涼顏就知道了她已經心有所屬……
心有些苦澀，有些發疼，有些想要把她搶過來，但最終，還是決定了維持現狀。她笑起來的樣子很美，涼顏希望這樣的表情能夠在女孩的臉上永遠的停留。他絕不會讓自己的感情，成為傷害她的理由。
賽場上的意外，那是他第一次傷害她，也會是最後一次。
他的劍，從今以後，只會用來護她！
“咳咳——”
一道咳嗽聲突兀地響起，我和涼顏同時打了個激靈，抬頭向前望去。
對面，一大波吃瓜群眾站在那裏。除了湮琉霜和盧卡斯的眼神有些不善外，其他人都是一副“我懂，我懂”看好戲的神情。
尤其是景夙，還吹着口哨，說什麼要把他“情場殺手”的稱號送給我，無語到我只想拿膠布把他的嘴給封起來！
“女兒長大了，春心萌動也是正常的，你放心，母親不會幹涉你這些事情的喲，年輕人就要大膽愛～”
母親向我眨了眨眼睛，哪怕已為人母，她的身上依舊有着少女般的靈動，只是這想法太少女了，讓我反而有點吃不消。
現在跟她解釋這是我兄弟，還來得及嗎？
好在父親看起來還是挺淡定的，我在心裏感慨，這不愧是我泰山崩於面前也不改分毫面色的父親，沒想到下一秒，我這正經的父親口中就說出了極不正經的一句話。
“身為我的女兒，你怎麼能在下面呢。快，趕緊換個姿勢！”
……
我收回前言。
萬幸，我的姐姐還是正常的。
見我和涼顏還是維持着那糟糕的姿勢，半天沒有反應，她環着雙臂，語氣間隱隱有脅迫的意味。
“我說你，還想在我妹妹身上趴多久？”
這話一出，我趕緊給了涼顏一個眼神示意。他有些不捨得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一瞬間又恢復成了之前那冷冷酷酷的模樣。
我走上前去，看着大家，心裏有些興奮。父親似乎提前知道了我想問什麼，在我發問之前就搶先說道：“當時你的情況緊急，我和你母親只能把你帶回萬花谷。看他們也很擔心你，就順便一起給帶回來了。”
我的視線一一掃過景夙、盧卡斯、湮琉霜、窈窕、罹歡……沒有看到光。
那剎那間的失落，被景夙盡收眼底，他眯着眼睛調侃道：“隊長似乎是有急事要回傲世營一趟，他說處理完後會立刻趕過來的，所以小世也不用太失望喲～”
心事一下子就被戳中，我用爪子揉了揉臉頰，暗自疑惑。我的表情管理真的有這麼差勁嗎……
看着那廝一臉賊眉鼠眼，我估計自己無論怎麼回答，都會被他給帶偏到一個不可描述的方向，索性直接無視了他。
“父親，母親，其實很早之前我就想回來一趟了。關於我的靈根，還有我的姓氏背後所代表的那個勢力……”說到這，我看了一眼湮琉霜，她貌似從我的眼神中讀懂了什麼，目光有些閃爍。
“很多的問題，只有你們才能告訴我答案。”
“孩子，”父親把手放在我的頭上，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在他們眼裏卻似乎從來沒有變過。“你想知道的那些，我和你母親都會告訴你的。”
“不過現在，你要先把身體養好。等你痊癒之後，叫上你的朋友們一起吧，他們都是八方勢力中的天才，我要告訴你的事，也和八方勢力離不開關係。”
湮蒼漠看向這些只有十六十七歲的少男少女，他們都還小，但是早些知道這些事情，對他們沒有壞處。
窗外晴空萬里，明媚的陽光勾勒出每一個人的線條，大家臉上的表情都輕鬆又自然。天邊的雲朵像是伴侶一樣相互追逐，這樣好的天氣，很難讓人料到，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海面上，一群穿着相同制服的人來回逡巡，不知過了多久，才彙集到兩個長老模樣的男子身邊。
兩個男子，一個年輕，一個蒼老，他們服飾的顏色不同，臉上的森冷與肅穆缺又是一樣的。
“沒有找到的話，就給我繼續找——！！！”
長老發話，眾弟子也不敢違抗。只好再次分散開來，沿着剛才的軌道繼續查詢，順便看看是否有漏掉的蛛絲馬跡。
十殿長老望着蒼茫大海，語氣憤恨：“我猜的沒有錯，那個女孩果然跟那兩個人有關係。十多年了，好不容易有了點眉目，這次就算是把這片海給翻過來，也要找到他們！”
七殿長老沒有接話，他的年紀看上去才過中旬，論實力是沒有身邊的十殿長老強大，但是心理和閱歷卻比他還要更加深沉。只是他的心思，從來沒有透露出來，天上天皆傳十殿長老陰狠，殊不知，他，才是真正的心思莫測。
海面上危機逼近，而身處在萬花谷中的大夥，就着清風，席地而坐，歡笑暢談。這個時候他們還什麼都不知道，這個時候，所有人都還在，所有人都是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