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入侵
無雙城·城主府
清幽的院子裏恰到好處的佈置着各種綠植，白色的細沙上一條石板路直通向一棟漂亮的琉璃花房。
在這繁華喧鬧的無雙城中，這處小院卻透着大隱隱於市的幽靜。
一盆被精心裝飾的盆栽前，穿着灰色旗袍的女子將滿天星抽出一小簇，略微思索了一下，又在原本空缺的位置上插入了兩株香水百合。
長長的睫毛在她的眼下覆蓋出一小片陰影，那雙銀灰色的眸子裏滿是專註。陽光映照出她上揚的嘴角，微光在她的發梢間跳躍着。
這是一個如同江南水鄉一般，令人感到靈韻溫婉的女子。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間都有着水墨般的綿綿韻味，渾身上下都透着與世無爭的寧淡。
沒有合上的房門被人推開，伴隨着咔嚓一聲，她剪掉了一片多餘的盆栽枝葉，這才漫不經心地將目光落向走進來的人身上。
而正是這一眼，女子身上那份與世無爭的寧淡瞬間消失。
注視着那個踱步而來容姿傾城的男子，她的雙眸里滿是驚喜。起身而立，舉止間已不見方才那份隨性與恬淡，甚至差點弄倒了那盆剛剛修剪好的盆栽，可她卻全然沒有心思去注意。
“別來無恙啊，輝。”
光的視線掃過這不算大的院落，各種形狀的花盆裏，苔蘚和植物點綴着山石雕刻而成的動物或者建築，玲瓏有致中又透着昂然趣味。每一盆花草似乎都剛剛被澆過水，未乾的露珠滾動着午後的陽光的氣息。
這兒和它的主人，都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
被他稱作是輝的女子笑了笑，將眼底的欣喜收斂了幾分，“你不是帶着傲世營去參加逐鹿會了嗎，現在不陪着你那小丫頭，來我這做啥？”
“自然是有件事想要拜託你。”
輝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走到牆沿花架上的微觀盆景前，繼續擺弄着那一整排的薔薇。
“我說你怎麼會突然來找我……又要把我當做工具人來使了？”
這些年，光這甩手掌柜當的清閑，可是苦了她。
他想創立傲世營，好，她代替他接管了無雙城城主的位置，替他積累了富可敵國的財富；傲世營闖出名聲之後，他忽然又要退居幕後，不管不顧，這也行，她接管了副營主之職，在他回來之前打點好了傲世營一切大大小小的事物。
很難想像他這次來見她，不會又是一時興起建立了個頂尖勢力，然後突然不想做了，讓她來繼承什麼的……想想這些，輝就覺得腦殼疼。
“能者多勞嘛，我拜託你幫忙，那是因為相信你的實力。不過你放心，這次不是讓你繼承巨資也不是讓你代管國城了。”
“不是就好。”輝這才把手頭的工作放下，鬆了口氣。她不是超人，也沒有三頭六臂，只想過歲月靜好的日子，若非因為拜託她的那個人是光，若非因為想要守住他建立起來的一切，輝是絕對不會踏足這複雜的人間社會的。
“所以，是想讓我幹什麼？”
“我想讓你成為小世的導師。”光撿起一枚落在花架上的葉子，拿在手中，眼神中充滿了深意。“我有預感，她的身份，快要瞞不住了。雖然在她出生之前，我幫她的父母找到一處與世隔絕之地，但那裏也並不是完全安全。她需要有一個靠山，一個不會被任何外力給撼動的靠山。”
輝的眼神在聽到那個名字的瞬間變了變，臉上的悅色也淡去了幾分，“如果是這樣，你把那丫頭放在自己身邊不是才最安全嘛？畢竟這個世界上，你就是無敵的存在。”
光看着那沒在陽光下，漸漸變得有些透明的葉子，它由剛才的深綠色變為淺綠色，而葉子的本身並沒有發生變化，只不過是環境變了，所以某些東西便不一樣了。
輝說的那些話，也一直是他之前所以為的。他以為這個世界由他創造，那麼自己作為創世主就是無可匹敵的存在，直到看見女孩倒在了賽場上，直到他發現，自己竟然救不了她的那一刻……光才潘然醒悟，他一直，都太自負了！
“我能感覺到，珀加索斯已經醒來，而且經過那麼長時間以來的靈魂修養，他變得更強了。我的封印禁錮不了他多久，如果他再次出世，這一次即便是我，也沒有能夠阻止他的力量。”
聽到這，輝微不可聞地皺了下眉，在這個世界上，她是與光相伴最久的人，認識最久的人，她知道很多這個男人身上的秘密，也曾從他的口中聽說過這個世界誕生之前，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光對於珀加索斯的描述並不多，但每每從他那緊繃嚴肅的神情中，輝也能推斷得出，那是個強大到毀天滅地的存在。
“所以，你不能陪着那丫頭的身邊，而是把她交給我，是因為你另有打算？”
“嗯，我需要離開這裏，閉死關。”窗外的陽光灑落在他側臉的輪廓上，光鎏金色的瞳仁迸發出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堅定光芒。“為了封印珀加索斯，扭改天地法則，秘密之論也被天道施加了諸多限制和禁錮。如今，珀加索斯越來越強，而我的力量卻在逐漸消耗，終有一天我會壓制不住他。”
“所以這次閉關，我要破除天道的制約，解放命運之輪的全部力量。過程兇險，而且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日，在我閉關的這段時間，只有把我的丫頭託付給你，我才能安心。”
光如是說著，菱形的唇微微一抿。璀然一笑，宛如萬千繁花，霎那間在他的眼角盛開。他相信輝的實力，也相信他們之間的交情，在他離開之前，她是最適合的人。
當然，其他的小九九也是有的。輝的容貌堪稱是天上人間絕無僅有的美，有這樣一位絕代佳人呆在自家小丫頭的身邊，到時候他回來，應該就不會看到那些什麼亂七八糟的狂蜂浪蝶了。
輝將視線從光帶笑的臉龐上挪開，她偏了偏頭，這一片刻，她的周身好像帶着淡淡的寂寥。每一次的幫忙，輝雖然嘴上說著麻煩，說著拒絕，心裏卻又是願意，並且樂在其中的。
她和光一樣，活了很久很久，也沒有人比她更了解這個男子的強大。無所不能的人，不需要別人的幫助，所以當輝知道自己能為這個無所不能的男子做上某些事的時候，那一刻，她是多麼的自豪！
漫長的歲月，日夜的相伴，她看清楚了這個男子在等候和找尋的是誰，也願意讓自己成為他的一份力量，在背後默默的支持，甘苦自貽。
在傲世營，輝曾經見過他口中的那個小丫頭。雪櫻樹下的女孩一看就是從小在愛和保護中長大，身上還有着天真浪漫的氣息，又比同齡的孩子多了份機靈和狡黠。並不是一個讓人覺得有多麼與眾不同的丫頭，可她偏偏得到了他的愛……
那是她在他身邊守候了那麼久，都未曾得到一絲一毫的東西，上天真是不公平啊！
酸澀的情緒，又一次在心中發酵，她不想再去看光的眼睛。“如果這個忙，我不想幫呢……你認識那麼多人，要給她找個厲害的導師，不一定非得是我吧，千暮不也可以嗎？”
光的眼神在輝身上停了半晌，他從不放多餘的心思在其他女孩身上，而輝也總是把自己的心意隱藏的很深，所以這層紙始終維繫在他們之間，千百年的時間，也沒有被捅開過。
“小世的身上擁有着無限的潛能，只是這些潛能還沒有被很好的開發和利用。把她交給你，由你來進行教導和指引，才能最大程度的將她的潛能給激發出來。畢竟，作為最後一位巫族公主，你和她一樣，都是擁有完美體質的人……”
門邊的一盆燈籠花在微風中輕輕晃悠，潔白的小花朵，有一朵墜了下來。
輝雪亮剔透的眸子，充滿深意的看着那墜落的花朵，最終只餘下輕輕的嘆聲。
“你把我的這個身份都搬出來了，我還怎麼拒絕你啊？！”
她這條命，本來就是他救的。
很久之前，一個手拿燈籠花的女孩，曾經給自己的族人帶來了滅頂之災，全族被屠，血流成河，她本來也應該是那數不清的亡魂之一，卻在生死一線之際，遇到了命中的救星。
那是輝和光的初遇。
她曾經不叫輝，軍是她的姓氏，但是犯下滔天大錯的她已經不配再擁有這個姓氏，所以她給自己取名為輝。這個字裏，有她的姓和他的名，光與軍相伴，是為“輝”。
只是光從來都不知道，這個他偶然經過順手救下的小公主，在後來會對他有那麼深的感情。這個世界是由他的力量所創造的，但卻並不是按照他的意志去演變，很多時候他身處在這其中，僅僅也只能當一個看客。在隨波逐流中，去日復一日地尋找自己等待的人。
輝存在的那個時代，比人族和獸族更受天地寵愛的，是如今早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巫族。
巫族的人擁有更長的壽命，更美麗的外表，更精純的力量。他們和現在的精靈有些相似，卻比精靈還要更加強大百倍。巫族的每一個人都擁有完美體質，能夠沒有限制的隨意使用天地靈力，簡直可以說是受到上天饋贈和厚愛的一族。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被偏愛的種族，卻最終迎來了滅頂之災。在那個時候，人族之中還沒有靈師和法師的存在，他們眼紅巫族天生的完美體質，為了破解完美體質的秘密，人們想出了一個陰謀。
這個陰謀害得巫族生靈塗炭，卻給人族帶來了巨大的利益。利用巫族的生命和元靈，某些人取得了靈根，法師和靈師應運而生，人族一躍成為了世間之最。
這場被稱為“新生”的計劃從一個種族的衰亡，另一個種族的強盛中誕生，但它卻並沒有被歷史所記錄下來。後世的人們漸漸忘記了巫族的存在，最先提出這個陰謀併合作的兩個家族，成為了八方勢力中為首的兩大楚翹。
然而卻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們的關係越鬧越僵，最後兩方勢力雙雙隱退。
這，就是我從父親口中所了解到的，最早和八方勢力有關的歷史。這一個世界上，唯一還有記載和巫族有關的資料這些東西的，估計就只有天上天和清中境。
千絲萬縷的柳樹招展着綠色的絲絛，漫漫綠意，倒影在我眼眸之中。我的腦海里，還在梳理着方才父親的那些話。
他說了很多，和巫族有關的，和八方勢力有關的，和我的體質有關的……
完美體質，這是天上天哪怕在歸隱之後也一直在研究的東西。因為只有那個傳說中最強的靈根——無屬性靈根，也被稱為地皇靈根，只有擁有完美體質的人，才能孕育出來。
地皇靈根擁有親和萬物的特質，所以巫族能夠與天同源，與地同壽，可以無限制的使用各類元素。可是自從巫族滅亡之後，世間再也沒有擁有完美體質的人出現，天上天的人想要破解完美體質的秘密，就只有不斷地進行活人實驗。而實驗的樣本就是族內那些天賦不高，被他們稱為殘次品的弟子們。
父親說這話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看了一眼姐姐。在我們都對這個消息感到驚訝的時候，只有她的眼眸沉沉，目光晦暗，似乎對於這件事早已知曉，卻又在隱忍着什麼。
談話結束后，他們支開了所有人，卻單獨留下了姐姐。
也許，父親和母親只是把我想知道的那一部份說了，而其他更重要的事，他們還是沒有讓我參與進來……
我走出柳樹林，眼前出現那片來過無數次的瀑布。如白色絲綢般傾瀉而下的水流，將柳樹林與對面的竹林劃分開來。
眺望着一那波波清流，我的心情也如同起起浮浮的水波一般，泛着漣漪，心緒不寧、百味雜陳。
作為完美體質的擁有者，我除了感覺自己學東西的能力比普通人強一些，靈力種類使用得多一些，其他的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太過特別的地方。可是萬年前的人族卻願意為此屠殺了另一個種族，而現在的天上天，也在用人命進行着活體實驗，就是為了能夠破解完美體質的奧秘。地皇靈根，究竟是上天的恩賜，還是潘多拉的魔盒呢？
我嘆了一口氣，一想到自己從今以後就要藏着掖着，小心不能自己的特殊性，就感覺到無比憋屈！
突然，一雙手從身後蒙住了我的眼睛，來人沒有說話，我笑嘻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將她的手從我的眼睛上拿下。
“姐姐，不用轉過頭，我也知道是你～”
“為什麼？”
翩然轉身，我循聲望去，透過縹緲的柳絲梨白，凝向了身後美麗的俏影。
湮琉霜站在碧絲柳樹下，就像是一株優雅的白蓮，靜靜幽然，白紗雪紡，高貴端莊，在這素色流年中勾勒出一抹靚麗之色。
“因為我記得你身上的香味。”我伸頭向前探去，慫了慫鼻子嗅她身上的氣息，“就像雪蓮花一樣的味道，很好聞。”
湮琉霜在我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目光寵溺。我想起方才父親將她留下的場景，連忙問道：“姐姐，父親他又跟你說了什麼嗎？”
湮琉霜點點頭，沒有絲毫避諱的將她方才聽到的那些話和盤托出。她看我的眼神一向都很溫柔，而此時，更是帶着前所未有的寵惜。
“小世，第一次見到你的那一天，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你。現在想想，也許那真的是血脈的聯繫吧！我們是堂姐妹，真正的，有血緣關係的姐妹！”
我有些詫異，聯想到自己的姓氏，在某個十分之一的幾率里，我也想過自己也許是和天上天有關係的。“這麼說，父親和母親，他們……”
“他們兩個，曾經是天上天年輕一輩中的鬼才，而且還是，兄妹關係。”
“哈——！！他們、他他他們……！？”
我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難以相信我的父親和母親，居然是……亂倫。
“咳，不要想太多。”湮琉霜安撫的摸了摸我的腦袋，“只是名義上的兄妹而已，伯母很小的時候就被天上天收養了，伯父也是知道的。若真是親兄妹，給他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自己的妹妹下手呀……”
“那就好，那就好，我的父親不是個變態……”
我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脯，聽着姐姐繼續說下去。
“伯父和伯母，你的父親和母親瞞着整個家族互通了心意。他們本來就打算一直這樣子，秘密地做一對不見光的夫妻，沒想到卻有了你。而更加堅定了讓他們離開天上天這個想法的，是他們發現你擁有完美體質和地皇靈根。”
“除了剛才他們跟你說的那些人體實驗之外，伯父伯母還單獨告訴了我一些，天上天在背地裏更加陰暗的所作所為。那些人早在很多年前就開始在幹些骯髒齷齪上不了檯面的事情，如果你的體質被那些人發現了，那麼也許到死都不會被當做人一樣對待。所以伯父和伯母在第一時間，決定帶你離開那裏。”
“走之前，他們毀了天上天幾個重要的檔案庫，銷毀了無數寶貴的資料，其中就有關於完美體質的信息。甚至還差點放走了一頭成年無禁靈獸，那可是天上天損兵折將費盡心思才抓補回來的，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他們一直被天上天暗中追殺當著。”
姐姐撫摸我的動作越來越輕，就像是在觸摸一塊差點碎掉的寶石，她的聲音帶着一絲涼意，望着我的眼神卻又有着深深的憐愛。
“幸好，他們當時帶你走了。不然也許，你真的會成為我夢中看到的那個樣子。”湮琉霜咬貝齒，身上瀰漫著一股壓抑的憤怒。“其實以前我也暗中調查過天上天，我以為我所知道的那些事情就已經很過分了，原來跟他們真正做過的比起來，只不過是九牛一毛……最光彩照人的外衣下，原來還可以藏着這麼多不為人知的腐敗和骯髒。”
我將她的手拿下來，包裹在掌心，握緊。“也許這是避免不了的吧，就像光明庇護着黑暗，而黑暗又呼喚着光明。有人活在光亮里，就要有人活在黑暗處，但是光亮可以照進陰影里，而陰影中的人也可以在黑暗中堅守光明……”
我看着姐姐，指向她。
“我的姐姐，就是那個可以帶來光明的人。她的聰明與果敢，一定可以帶領天上天走向一個不一樣的未來，讓那些骯髒與齷齪全都在你的光芒之下——灰飛煙滅～”
我將剛剛收撿在懷中的梨花花瓣盡數拋向空中，簌簌梨花，潔白如玉，飄蕩在我們的身上，像是舞台謝幕時所落下的道具，演繹着我口中述說的“灰飛煙滅”。
湮琉霜伸手接着紛落的梨花瓣，雪紗隨風舞動，清風帶着花瓣撫過湖水，雪白的點綴輕輕搖拽在悠悠碧水之中。
湮琉霜笑了，和煦的陽光下，她的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眼神專註的就像想將我刻在眼瞳的深處。
“說起來，小世的生日好像快到了吧？”
我掰着手指頭數了數，“好像是快了……”
我馬上就要十六歲了。
“有什麼想法嗎？”
“禮物的話，你們隨便就好啦，我不挑的，心意最重要。不過這次的生日我想在萬花谷過完，再出去。好久沒有和父親母親一起過生日了，而且這次大家都來了，肯定很好玩～”
只是設想一下那樣的場景，我的腦海中就不由得冒出許多新奇的點子。我有很多事情想和大家一起做，有很多遊戲計劃想和大家一起玩，那一天，一定會是特別難忘的一天！
湮琉霜溫柔地注視着我喋喋不休的樣子，清風剪出綠絲柳絛，也在她所注視的那個人兒眼中剪出了一個粉色的夢。
“八月，是夏天最熱鬧的時候。出生在這樣一個有着最明媚的陽光和最旺盛的生命的季節里，怪不得我的小世，就像個小太陽一樣呢～”
柔柔的嗓音將我拉入一雙熠熠生輝的琉璃眼眸中，我在姐姐的眼睛裏看到了我可以整個夏天的風景。心裏酥酥的，有着感動和欣喜，又想起那個對我來說同樣重要的日子，我一把將她抱住。
“我記得姐姐的生日是在春天吧，出生在這樣一個恬靜又美好的春日，第一次感受到、聆聽到這個世界的瞬間，也一定是舒服又鼾甜的……”
如果春天是夏天的姐姐，那麼茉莉花的盛開，這綻放在春天和夏天之間的花，代表的就是我想她吧！
湮琉霜颳了一下我的鼻子，對我的擁抱十分受用。我拉着她的手，想帶姐姐去看一下我最喜歡的一處花田，萬花谷所有我去過的地方，有我生活過得痕迹的地方，我多想一一介紹給她，與她分享我在這裏成長的一點一滴。
夏天飛在在竹林里的螢火蟲，月夜裏會跳舞的美人花，聽到音樂時就會越出水面的銀月飛魚……這些裝着我小秘密的地方，如今都在歡迎着另一個人的踏足。
不料，我們剛剛轉過身，身後的瀑布突然濺起千尺巨浪。水花四濺中，有什麼東西從那瀑布底下飛出。
待水流落盡，虛空之中出現了許許多多我不認識的人。
不速之客，每一個都帶着不善的侵略性氣息。
我從為首的兩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不安，他們看見了我，鷹隼般的目光中泛起發現目標的興奮。
“跑——”
湮琉霜急呼一聲，下一秒用力的扯過我的手，帶着我一起逃命般的向前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