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惡管家設計害主

第12章 惡管家設計害主

剛剛聽說了方圓賒貸行的事情,讓伍育之不得不對法政此人抱有戒心。此刻法政前來求見,心中生出層層疑竇來。不過伍育之也有幾分猜想,這法政恐怕正是為了賒貸行變故一事而來。

“這個狗東西,他還敢來?看老子不剁了他!”郭解嚷嚷着,就要拔劍衝出去。

伍育之趕忙勸道:“那法政知道我伍某跟子錢家的關係,還敢在這個時候過來,明顯是有充足的準備。如果我們衝動行事,可能反而中了他的圈套,倒不如靜觀其變,看法政到底要整什麼么蛾子,咱們才好對症下藥,早一點兒想出救子錢家的法子來。”

郭解心想,伍爺說的似乎有幾分道理,便也冷靜下來,點頭說道:“還是伍爺想得周到。我就先饒那小人一命。待日後,總有他還的時候!伍爺,我先去打探小使君的下落,這種人,我實在是沒法兒待見。”

郭解得到伍育之的同意,氣呼呼地退下了。

伍育之隨即讓夥計把法政叫進來,沒用什麼客氣的詞語,那夥計也沒給法政好臉色。倒是法政老遠就賠着笑臉,一路拱手作揖地走來,好不殷勤地問好:“喲,伍爺,好久不見,好久不見!”

伍育之給了他一個冷臉,站在原地負手而立,並不去招呼法政,只是從鼻孔里逸出一聲冷哼:“法大管家的消息可真靈通。我這前腳剛回府,你後腳就跟到府上來了。也不知道我這伍記絲綢店裏,是不是也有法大管家的耳目,指不定哪天就要到京兆尹大人那裏告我伍某一記黑狀?”

法政聽出伍育之的弦外之音,也聽得明明白白伍育之刻意強調“大管家”幾個字眼,雖然心頭有點兒不高興,但臉上還是堆着笑容,化解尷尬地說道:“伍爺說的是哪裏話?您這一趟去江南,路途遙遠,貨物龐雜,而這一路上又多匪患,小的是牽挂您的安危還來不及,怎敢打伍爺的歪主意?”

“法大管家這樣說,伍某可擔當不起。也不知真是牽挂伍某的安危,還是牽挂我伍某兜里的錢呢?我伍某要是一去不回,或者是拉不回來貨,向賒貸行賒的那筆款子,可就成了壞賬。大家都是生意人,伍某不會這麼不識趣。等我新進的這批好料賣出去,湊夠了數,立馬就將錢雙手奉上,必不會誤了無鹽淡大人的生意。”伍育之說著指了指門外正在卸貨的搬運工,向法政示意。

法政用不屑的眼光看着那些工人,皮笑肉不笑地說:“伍爺真是多慮了。區區幾千錢,我法政還不放在眼裏。若是您伍爺有個什麼難處,小的就是把這筆錢免了,又有什麼難?您伍爺的名聲,長安城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能為伍爺效勞,那是小人的榮幸,就是要小人上刀山下火海,我法政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呀!”

明知是恭維的話,伍育之也不會掛在心上,跟法政這麼言語周旋,也甚是累人。於是伍育之頗有些不耐煩地甩了個臉色,說道:“生意人講的就是誠信,大管家說這種話,是把我伍某當成什麼人了?當初若不是子錢家賒錢給伍某,我伍某又豈能有今日的成就?如今伍某平白受子錢家的恩惠,那是萬萬擔當不起。再說,這幾千錢對子錢家來說,雖然不過九牛一毛,卻好像也輪不到大管家你來做主吧?你不過是區區一個下人,怎麼越俎代庖,拿起主人家的主意來了?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若是我府中的下人,早被我拖到後院剝皮抽筋了。”

伍育之惡狠狠地說完最後兩句話,似乎是在警告法政,雖然子錢家暫時不在,也不要妄想打方圓賒貸行的主意。

法政毫不在意地冷笑一聲:“伍爺,您是老江湖了,咱們又何必在這裏拐彎抹角?實話說了吧,您不在長安的這段時間,這裏的格局已經變了。無鹽淡私藏吳錢,已經被京兆尹大人帶走了。如今方圓賒貸行由我法政做主。今後店中的事宜,都要看我法政的臉色。我敬重伍爺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這才首先來拜會伍爺。您可不要把事情做絕了,這以後,大家都沒好日子過。伍記絲綢店要是沒有我們方圓賒貸行的賒賬,資金周轉上,恐怕也不靈便吧?”

“你敢威脅我?”伍育之瞪着一臉得意的法政,表面上波瀾不驚,試探地說,“據我所知,無鹽淡大人只是被帶走調查,還未定罪。伍某隻要打點打點關係,子錢家很快就會被放出來。到時候,哪還有你這小嘍啰說話的份兒?”

“既然伍爺都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那我也就明人不說暗話。我知道伍爺手腕高明,在黑白兩道都吃得開。您若是肯幫無鹽淡脫罪,想必他用不了多久就能走出大牢,重回賒貸行。那時,定是沒有我法政的立足之地。所以,我只好親自登門拜訪伍爺,希望伍爺不要插手此事。”法政眯縫着兩隻小眼睛,凝聚着狡黠的光色。

伍育之眼睛一瞪,拂袖怒斥道:“好你個用心險惡的狗東西,居然敢幹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子錢家不止於我伍某有恩,平日裏對你法政也很是不薄,如今你居然狗咬主人,霸佔賒貸行不說,竟然還想置無鹽淡大人於死地!我姓伍的怎麼可能跟你這種陰險狡詐的小人為伍?你快點兒滾出去,免得髒了我的地盤。否則我就喚人來,把你轟出去,讓全長安城的人都來看一看,你法政是個什麼東西!”

法政被罵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地駁斥道:“你罵我法政不是東西,你以為你伍育之又是個什麼好貨?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明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道理,也該知道,守着那點兒假仁假義是成不了大事的。你伍爺是什麼人,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法政!這些年,你從私鑄之事中賺了多少不義之財,恐怕連你自己都數不清了吧?你自己發財是不打緊,可也不要礙着老子發財。實話跟你說了,這一次你要是鐵了心要插手,那就別怪我法政不留情面,連你也一起辦了!”

伍育之沒料到法政的口氣居然如此之大,平日又素來不把法政放在眼裏,此刻便只是臉上橫着一道冷笑:“喲,那我可倒要看看,你能拿我怎麼樣!”

“哼!當今聖上已經頒佈了《棄市律》,禁止私人鑄幣,你在後院開設錢坊,已經是死罪一條。我知道你早有準備,不怕被人舉報,不過若是有人到京兆尹大人那裏告你一狀,說你勾結吳國叛黨,窩藏欽犯,這罪名恐怕足夠將你抄家了吧?”法政胸有成竹地說著,已經不再對伍育之用敬語,一張臉上陰險的微笑擴大成一副扭曲的表情,即便是在青天白日之下看上去,也頗有些瘮人。

好在此刻來來往往的人已經被屏退,沒有更多人聽到法政講的這些話,伍育之卻仍是感覺到後背一涼。但老狐狸終歸是老狐狸,雖然被人戳了脊梁骨,臉上的神情仍是無比淡定。“大管家給伍某加一記這麼重的罪名,可是要憑證據說話的。否則,伍某可不像無鹽淡大人那樣好欺負,定要讓京兆尹大人反過來治你一個誣告之罪。到時候,看誰先賠了性命!”

法政對此哈哈一笑,滴溜溜地轉動了幾圈兒眼珠,說道:“伍爺不必唬我,我法政也不是嚇大的。這些事情若是沒有提前做好準備,怎麼敢到貴府這片風大浪急的地方來撐船?伍爺當然可以抵賴,只不過後院那孩子,可是實實在在賴不掉的。到時候,只需要一個人證,證明那是誰的孩子,就能隨隨便便置你於死地。你肯收留那吳國叛賊,卻不見得人家願意用自己兒子的性命來保你伍爺的平安。伍爺可要用自己的性命賭上一賭?”

伍育之身子一震,眼中同時流露出震驚的神情。他立馬衝上去一把揪住法政的衣領,怒吼道:“是你綁架了小使君?狗東西,還不速速將小使君歸還!不然我要你好看!”

法政推開伍育之緊攥的雙手,有些不滿地皺着眉頭,低頭一邊整理着衣襟,一邊說道:“伍爺放心,小使君現在很安全。只要你這個長輩不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我也沒必要跟一個小兒過不去。大家都是求財嘛,以後咱們互相仰仗的地方還多得很,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你!”伍育之氣得臉色鐵青,卻顧及着小使君的安全,不敢再輕易對法政動手。而法政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他擄走小使君,就是為了牽制伍育之的勢力,不許伍育之插手無鹽淡的事情,這樣他就可以全力將無鹽淡置之死地而後快。

真是打得好響的如意算盤!

儘管伍育之將牙磨得咯咯作響,也拿小人得志的法政沒辦法,只好妥協地叮囑道:“你最好保證小使君平安無事。否則,他要是少了半根毫毛,我定會讓你吃不了兜着走!快給我滾!”

雖然伍育之的語氣不見得怎麼好,然而法政也並不想完全撕破臉,何況他今日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了,沒必要再計較這些。他想等自己有朝一日真正發了財,還怕這些商人不對他點頭哈腰,恨不能天天舔他的鞋底兒?

“伍爺放心。待無鹽淡的案子塵埃落定以後,小使君自當雙手奉還。”法政說罷,笑眯眯地走了。

卻不見他轉身後,伍育之一改震怒的神情,忽的喜上眉梢,去了後堂的書房。

此刻管家已經奉命帶着馬三候在房間裏。馬三仍是穿着一身黑斗篷,打扮隱秘,生怕被人認出來,臉上的神情也滿是警惕,連鷹鉤鼻子都彷彿鐫着蒼鷹捕獵時的算計和狡猾。

馬三見伍育之來,放下手中的茶杯,上前抱拳敬道:“伍爺,我剛離開貴府就這麼急匆匆讓大管家把小人叫回來,可是有什麼急事?”

伍育之用食指摸了摸上唇的小髭鬚,對馬三笑道:“咱們發財的機會來了!剛才說的那事兒,咱過幾天就可以拿下了。”

馬三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但喜中仍是透着憂慮,小心翼翼地問道:“伍爺當真拿定主意了?這次可是性命攸關的事情,容不得半點閃失。否則太后那邊交不了差,你我都得掉腦袋!”

伍育之哈哈一笑,拍着馬三的肩膀說:“我做事什麼時候沒有過分寸?跟着伍爺干,有你的好日子過。保不準這次為太后立下大功,太后一高興,就賞你個長侍的職位做做,以後也省得受別人的窩囊氣。你是寧願捧着銀子求人看別人的臉色,還是看別人跪在你腳邊捧着銀子求你?這等美差還不值得你稍稍冒點兒險嗎?”

馬三冥思了片刻,點頭道:“老子這輩子給別人當牛做馬也夠了。好,就按伍爺說的辦。這事咱們要怎麼計劃,全聽伍爺吩咐!”說著對伍育之拱了拱手,以示完全聽命。

伍育之滿意地笑了笑,擺手說:“還不急。現在咱們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如不出我所料,東風過不了幾日就會吹過來了。到時我自會讓管家依老規矩跟你聯繫,你就按我說的去做,只用說服太后,餘下的就交予我來處理了,你就在家裏坐等數錢和陞官進爵吧!”

馬三也跟着笑起來,連聲說道:“一起發財,一起發財!”

議完密事之後,大管家將馬三從後門送走,然後回來向伍育之復命,又忍不住問道:“老爺,這‘大錢幣’的事非同小可,您認為,憑我們現在的技藝,真能拿得下來?”

“太后要贈給梁王的‘大錢幣’,必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非凡之品。普天之下能夠擁有這樣爐火純青的技藝,只有兩個人。一是已經隱退的一代錢王長安雪,但他年事已高,歸隱山林不問世事,怕是無心也無力。另一人則是長安雪嫡傳弟子英卓,在這一點上,我們就佔了先機。這太后想要打造這麼一對大錢幣,英卓乃不二人選。而我作為這一切的承辦和引導者,自然是居於首功。如此一來,我伍家飛黃騰達的日子就不遠了。”伍育之說得頭頭是道,顯然已經計劃好了一切,成竹在胸。

“之前我沒有立即回復馬三,沒想到法政恰好進來插上一腳,反倒是幫了我一個大忙。真是天助我也,天助我也!”伍育之摸着小髭鬚放聲大笑,在心頭繼續盤算着怎樣讓計劃完善,乾脆附到管家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管家連連點頭,旋即照計劃去辦事。伍育之則去找郭解商議法政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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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錢潮悠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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