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解冤案大義滅親
兩個人一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趕往山中。
翌日,他們正在路上,一名少年幫的幫眾,駕着馬從後面追了上來,一邊大喊:“不好了,幫主!”
郭解勒住馬,不滿地喝道:“小猴子你瞎嚷嚷什麼呢?我好着呢!”
“不是……幫主,我那個……”名為小猴子的少年撓着後腦勺,漲紅了臉,卻是半天說不出話來。
郭解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行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你幫主我忙着呢,沒工夫跟你瞎磨蹭。”
“幫主,其實是……是您在軹縣那侄子,他、他出了點兒事兒。”少年仍舊是撓着後腦勺,紅着臉支支吾吾地說。也不知道是剛才騎馬跑得太急了,還是臉上天生有兩團紅暈。
郭解暗自一思忖,極為惱火地問道:“他又惹什麼事兒了,要老子去幫他擦屁股?”
“幫主,侄子他……”
“啊呸!那是我侄子,你也敢叫侄子?”郭解氣勢洶洶地挽起袖子,上去踢了少年的屁股兩腳。
小猴子一邊哀嚎着躲避,一邊斷斷續續地大喊:“你侄子、你侄子他被人給殺了!”
“什麼?你給我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郭解這下可是被震住了,連忙讓他把事情從頭說起。
英卓本就與郭解同行,聽到說郭解的侄子遭人毒手,心中很是吃驚,從小猴子和郭解的對話中,才慢慢聽出一點兒眉目來。
原來郭解有一個年長他許多的姐姐張氏,居住在這附近的軹縣城中。張氏有一子,名大蟲,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仗着一身橫肉和幾分蠻力,帶着一幫無賴小弟橫行鄉里。縣民礙於郭解的名聲,都不敢招惹這個張大蟲,生怕跟少年幫結怨,會遭到報復,連縣令也不敢輕易得罪張家。這個張大蟲就越發囂張跋扈,把誰都不放在眼裏。
這一日,張大蟲又帶着一幫人招搖過市,走進一家酒樓里吃喝。隨從恭維地給張大蟲滿上酒,試探地問道:“老大,聽說您那小舅郭解經常和私鑄錢坊的人來往,一定很有錢吧?”
“球!有錢也沒給老子送回來過。”張大蟲不滿地嗤了一聲,手裏抓着肥嫩的雞腿還在啃着。
“這錢雖然沒有,好歹也有點兒名氣,雖然年紀是小了點兒,不過咱們也多虧了小舅的名氣,才能在縣裏混得這麼有模有樣的……”隨從賠着笑,本來是想討好張大蟲,誰知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張大蟲把雞腿一摔,朝那隨從結結實實地一巴掌扇了過去,罵道:“媽的!老子需要靠那小祖宗?你把老子當成什麼人了?”
“是、是小的說錯了,小的嘴臭,小的不長眼、沒腦子,老大息怒!老大息怒!”隨從被掀翻在地,又趕緊爬起來,跪在地上自己扇着耳刮子,向張大蟲認錯。
周圍座席上的人見狀都悄悄退去,生怕被卷進來。先前在一旁賣唱的父女倆也嚇得縮在一角,本是想混在人群中溜走,誰知張大蟲劈手就把那花白鬍子的老頭給拎了回來:“球!老子還要聽小曲兒,你個老不死的要往哪裏走?”
老頭哆哆嗦嗦地向張大蟲拱手作揖,解釋說:“大爺,小的身子骨不好,正要拿了今天跟小女一起賣唱的錢去隔壁藥鋪抓藥,真不是存心跟大爺你過不去。”
“少他媽廢話!老子讓你唱你就得唱,老子讓你走你才能走。去!給大爺來一首你們的拿手小曲兒。”張大蟲說著,將老頭子重重地往前面空地上一推。老頭子站立不穩,“哎唷一聲摔倒在地,慘叫連連。”
“爹!”女子驚叫着跑上去,把樂器丟到旁邊,伸手去攙扶老頭。
張大蟲看見這女子長得一臉水靈,臉上頓生邪笑,袖子一挽,上前把人家姑娘拽到懷裏來,調笑道:“喲,看不出來這麼個糟老頭子,女兒倒還長得一副俏模樣。你們說,把這小娘子帶回去給大爺我做媳婦兒,怎麼樣?”
旁邊圍觀的隨從中有人說道:“老大,這妞挽着髮髻,是個有夫之婦!”
“球!有夫之婦又怎麼樣?大爺想要的人,誰敢跟老子搶?她男人誰啊?有本事出來跟本大爺較量較量?”張大蟲雙手叉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老頭子立馬跪着求饒:“大爺饒命啊!小的父女倆無意冒犯,只是……只是小女的夫家衛氏在長安,也是給官家的人當差,這……”
“他媽的!”張大蟲怒喝一聲,一腳把老頭子踹翻在地。“給官家當差了不起?敢威脅老子,活得不耐煩了!給我打,狠狠地打!”
張大蟲一發話,一群人圍上去對着這老人和小娘子一頓拳腳招呼。被打的兩人連連叫冤,後來被打得怕了,又只好改口求饒。
酒店的掌柜看不下去了,過來向張大蟲求情說:“大爺,息息怒吧。這倆父女是從河間過來的外地人,一路賣藝乞討着要去長安投靠夫家,家裏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嬰兒。他們不知道您在咱們軹縣的大名,無意得罪,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放他們一馬吧。”
張大蟲一把揪住掌柜的衣襟,怒道:“就是你把他們放進來的,還敢跟老子求情?”頓了頓,張大蟲不知想到了什麼壞主意,臉上忽然閃過一抹猥瑣的笑容。他揚了揚手,讓打手都退下,指着那對父女說道:“你們看清楚了,今兒個你們運氣好,遇到了貴人。掌柜的來給你們求情,我張大蟲就給掌柜的一個面子,放你們一條活路。”
父女倆聽了,連忙跪着給張大蟲和掌柜的磕頭。掌柜的賠着笑,心裏好歹舒了口氣。誰知張大蟲接着又說:“我給了掌柜的面子,那掌柜的是不是也要給大爺我敬一碗酒,不然讓大爺我以後還怎麼在軹縣混呢?”
“是、是,大爺說得是,我喝、我喝。”掌柜的趕忙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碗酒,敬了一下張大蟲。張大蟲抓住了掌柜的胳膊,笑着說:“掌柜的你這酒太淡了,還是讓大爺加點佐料你再喝。”說著,張大蟲“呸”的一聲,吐了一口痰在酒里,重新遞到掌柜的面前,讓掌柜的喝下。
掌柜的頓時臉都綠了,驚惶地看着張大蟲:“大、大爺,這、這怎麼能……”
“怎麼,看不起爺?大爺給了你面子,你就不給大爺我面子了是吧?”張大蟲眉毛一橫,他後面的打手們就開始摩拳擦掌,跟一條條獵犬似的,隨時準備着聽從主人的吩咐出去咬人。
掌柜的知道這張大蟲是個無法無天的人,就算官府來了也惹不起他,稍有不慎,這酒樓怕也是保不住的了,只好含淚接過酒碗,閉着眼睛一口灌了下去。
“哈哈,好,喝得好!再來一碗!我保證掌柜的以後生意平平順順,紅紅火火!”張大蟲拍了拍掌柜的胸脯,隨手又倒了一碗酒,讓身後的隨從每人吐了一口唾沫在裏面,硬讓掌柜的喝下。
掌柜的欲哭無淚,只好跪下來求饒:“大爺饒命啊,真的不能再喝了,這真的不能喝啊!”
“嘿!你他媽的看不起老子,是吧?”張大蟲把碗狠狠地砸在地上,揪起掌柜的就是一頓暴打。
賣藝的老頭子見掌柜的替自己求情,白受了這麼一番屈辱,心頭萬分過意不去,彎腰把地上的一片碎碗撿起來,碎碗裏面還殘留着一口污濁的酒水,他就拿着這破碗,對張大蟲說:“大爺,別打了,別打掌柜的了,這酒我喝,都是我這老不死惹出來的禍,我喝就是了。”
“你喝?好,那就你喝!”張大蟲放開了掌柜的,得意洋洋地看着老頭子。
“爹,不能喝呀……”小娘子在一旁低聲抽泣。
老頭子端着酒,半晌下不了口,旁邊的隨從等得不耐煩了,一腳踹在老頭的屁股上,罵道:“還不快喝!”
老頭子沒有站穩,順勢往前一撲,不想,手中破碗的碎片就直直地刺進了來不及閃躲的張大蟲的肚子。
鮮血一下子噴了出來,濺了老頭子一臉。老頭“啊”地驚叫了一聲,跌坐在地上。
張大蟲也應聲倒下,直挺挺地沒有了反應。隨從慌慌張張地上去摸了摸鼻息,居然沒氣兒了,一下子就慌了神,大喊:“死人了!死人了!哎呀呀,這裏殺人啦!”
張大蟲被誤殺的消息,很快就從酒樓傳了出去,大半個軹縣的縣民都趕過來看熱鬧。其中有少年幫的人,得知此事,就趕着去向郭解報告消息,在山路上把郭解攔了下來。這地方距離軹縣也不遠,現在過去,還能趕上縣令升堂。
郭解聽罷,皺起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拱手對英卓說:“大哥,實在對不起,看來小弟不能和大哥一同去找阿俊了。小弟我從前少不更事,在家鄉也是個有名的惡霸,雖然現在受大哥義舉感化,也明白了一些是非道理,可我那大姐一家人,還仗着我的名聲,在縣上橫行霸道,目無王法,連縣令也得讓他們三分。現在我那侄子被人殺了,我大姐他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我一定得趕回去處理這件事,以免縣令為難,又平白生出冤案來。”
“少幫主有心行此義舉,我英卓豈有怪罪之理?我看還是先把阿俊的事情放一放,咱們這就一同前往軹縣,把事情給處理好。”英卓提議說。
“大哥,這萬萬不行。現在到處都在追捕吳國漏網之魚,你的處境很危險。山裡人少,還相對安全一些,小弟可不敢讓你跟着我一起去冒險啊!”郭解連忙搖頭。
“我這身打扮,哪有人認得出來?再說,阿俊現在有好人家照顧着,我不着急。咱們先去處理完你家裏的事情,再去找阿俊。就這麼定了。”英卓說罷,不給郭解反駁的機會,勒緊韁繩調轉馬頭,朝軹縣的方向騎去。
郭解嘆了口氣,立馬跟上。
幾匹快馬趕路,漸漸離軹縣近了,不遠處已經能看見軹縣的界碑。沾滿風塵的界碑旁,一個同樣滿身風塵的壯漢斜倚着界碑落座,叉開雙腿毫不顧忌地放在路旁。
郭解騎着快馬,並未注意到有人在道旁,馬剛飛馳過去,那壯漢就裝着被馬踩了,故意在後面大喊,口不擇言地大罵道:“他媽的!哪個瞎了眼睛的,青天白日想謀殺大爺啊?奶奶的,疼死俺了!”
隨從的小猴子一躍下馬,用未出鞘的劍尖抵住壯漢的喉嚨,喝道:
“你小子活膩了!竟然敢這麼對我們少年幫幫主說話?看我不宰了你!”
“小猴子,別衝動……”英卓見他們這般莽撞,不禁出言相勸。
誰知那壯漢毫不領情地嚷嚷道:“你們就是少年幫的人?嘿!好哇,聽說你們是殺人不用償命的,有本事就殺了俺,正好俺也不想活了!”
“你!”小猴子瞪着壯漢,果真要拔劍。
郭解趕緊上前按住小猴子,呵斥說:“不得無禮!”斥退手下以後,郭解又向那壯漢說:“壯士言重了。我們少年幫旨在行俠仗義,並非仗勢欺人、濫殺無辜之輩,若是郭某以前無意中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舉動,在此賠罪了。”
壯漢愣了愣,將眼前矮他一頭說話卻頭頭是道的年輕人打量一番,好像他看見的不是往日聽聞的郭解似的,眼裏帶着不可置信的神情。好半天,壯漢才揮了揮手說:“得了吧,少假惺惺的!你平日就縱容你那侄子橫行鄉里,百姓們苦不堪言,今兒個好不容易有人為民除害,現在卻被縣太爺抓去了審問!你家姊搬出你的名號,硬要讓人家受害的兩父女賠命,還說你們不是仗勢欺人?”
“不瞞壯士,郭某這次回來就是為了保住那兩父女的性命,趕路趕得急,沒有看到壯士在路邊歇息,才不小心冒犯,壯士見諒。”郭解再一次恭恭敬敬地賠禮道歉。
壯漢被郭解的舉動搞蒙了,站在那裏不知所措地撓着後腦勺。英卓在旁看着郭解,欣慰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一群衙役跑過來,看見壯漢就大喊:“在這兒!給我抓起來!”話音剛落,一大群官差就撲上來將壯漢制服在地,讓他掙扎不得。那領頭的正了正帽子,指着地上的壯漢罵道:“奶奶的,可算讓官爺我逮到你了。乖乖跟我回去見縣令大人吧,關你個十天半月的,看你還敢不敢不交錢!”
郭解走上前攔住當差的,問道:“官大哥,此人犯了什麼事,你們要抓他?”
官差一眼認出郭解來,連忙拱手作揖:“原來是郭幫主,失敬了。不瞞幫主說,這個姓牛的傢伙是個大滑頭,每次踐更收錢都想方設法逃脫,又不願意自己服徭役,說他老娘有病,既拿不出多餘的錢來,又不能離開他老娘身邊。這不,好不容易今兒在這抓到他,可不能再讓他跑了,讓幫主見笑了。”
郭解看了看那壯漢,轉過來對官差說道:“官爺,這位大哥是我郭某的朋友,既然他有難處,我也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您看,能不能看在我郭某的面子上,放他一馬,他欠的錢,我都替他補上。”
“這……”衙役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了。
郭解笑了笑說:“官大哥也不必為難,郭某眼下正要往縣衙去,此事我會親自向縣太爺說明,只希望這段時間內,官大哥不要太苛待了這位牛兄。”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衙役鬆了一口氣,作出“請”的姿勢,隨着郭解一起向縣城方向馳去。
一行人徑直來到縣衙門,門口早已被看熱鬧的百姓里三層外三層地堵了個水泄不通,卻也老遠就能聽到張氏的哀嚎聲。
“我的兒呀!你死得好慘啊!縣太爺要是不給咱們做主,我、我……你娘我就陪你一起死在這衙門裏,看你小舅回來怎麼收拾他們!”
“這……”縣令和師爺為難地對視一眼。
“大人,冤枉啊,民婦的老爹真不是故意殺死張大蟲呀,實在、實在是一個誤會呀,請大人開恩啊!”跪在堂下的衛氏也連聲向縣令求情,聲淚俱下,好不動容。
張氏聞言,指着那對父女破口大罵,圍觀的有對她指點的,她也照罵不誤,絕不饒人。
英卓和郭解他們一行人好不容易擠進來了,領頭的官差大聲稟報着。縣令趕緊起身迎過去拜見,跟郭解寒暄幾句,又瞧見郭解身邊的英卓:“這位是……”
郭解打了個圓場說:“這是我郭某的大哥,任大哥。”
縣令點了點頭:“郭幫主的大哥,一定也是位令人敬仰的英雄啊,下官這裏有禮了。”
張氏見自家兄弟回來了,自認為有人撐腰了,連縣太爺也不放在眼裏,公然在朝堂上嚷嚷起來:“小弟呀,我們家大蟲死得好慘啊,你一定要為他報仇,讓兇手血債血償呀!”
“大人,不是這樣的,家父真的不是故意殺人。他年事已高,又體弱多病,民婦這做女兒的不孝,不能讓他安度晚年。大人……大人若是要判罪的話,就讓民婦來償命,放民婦的老父親一條生路吧!”衛氏凄楚地啼哭起來,對着郭解他們連連叩頭。
“少幫主,你看這……”英卓對郭解示意,要儘快解決這件事情。郭解也點點頭轉身對縣太爺說:“縣令大人,這件事情郭某已經聽說了,乃是我那不懂事的侄兒惹出來的禍端,如今落得這般下場,也是他自作自受。還望大人秉公辦理,不要為難這受害的父女倆才是。”
縣令一下子張大了嘴巴:“這、這……少幫主你當真要這麼做?”
郭解點點頭說:“縣令大人,還有各位鄉親父老,我郭解年少不懂事,往日作出許多有悖道義之事,給各位帶來不少麻煩,在此,郭解向大家賠罪了。今次郭某能得我大哥教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望大家念在我少不更事的份上,原諒我以前的所作所為。”說著,郭解向眾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底下便開始議論紛紛。
“好你個郭解,你這吃裏扒外的東西!小時候父母去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你這麼大,你現在就是這麼報答我,啊?你這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你、你怎麼對得起死去的爹娘喲!”張氏呼天搶地地捶地大哭起來。
郭解無奈地上前攙扶,解釋道:“大姐,這麼多年,就是你這股子蠻橫勁兒才把大蟲他寵壞了,讓他落得今日這般下場,你怎麼還執迷不悟呢?”
“什麼?你的意思是,這都是我的錯了?好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你別叫我大姐,我沒有你這麼個弟弟。吃裏扒外的東西,你給我滾!滾!”張氏說著,就對郭解拳打腳踢。
縣令嘆了口氣說:“既然少幫主開口了,那這案子就這麼結了。退堂,退堂!”
遣散了圍觀的群眾之後,郭解對縣令拜了一拜,道:“有勞縣令大人了。郭某還有要事在身,要先走一步,家姊的事情,還望大人日後能夠多幫襯幫襯。”說著為難地瞅了一眼在旁邊守着張大蟲的屍體啼哭的張氏。
“這是自然。”縣令拱手答應下來,還應承了郭解,把那牛姓漢子的更賦免除了,讓他安心回家照顧生病的老母親。
英卓見郭解將事情一一處理好,心中也是欣慰不已。如今也可以安心地去尋小英俊了,兩人便告辭了縣令,按照原計劃前行。
他們前腳剛走,縣令就對師爺招手吩咐道:“快!集結衙門裏所有人手,跟本官出去一趟!”
很快,一行人馬就奔着英卓和郭解離開的方向,追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