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即使歲月以刻薄和荒蕪相欺(三十三)
這會兒就是戈音滿臉問號了,她都懷疑這個小胖子是不是吃錯什麼葯了,這都是在說些什麼。
她拉着書包,雖然不知道小胖子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但不想跟小胖子有過多的糾纏。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趕着回家。”
“麻煩你讓讓?”
小胖這下有些急了,他擺擺手,試圖想要解釋得更清楚一些,“不是的,我今天跟你說了的話,都是認真的。”
戈音纖細白嫩的手指,將小胖從門口的位置,稍微地推了一下。
“小胖,我哥哥在校門口等着我呢。”
“你不要再搗亂,耽誤我的時間了,好嗎?”
小胖聽見戈音這麼說,也不着急於這一時,他側着身子給戈音讓了一條路。
戈音甩了甩書包,揮揮手很瀟洒地就要開始走人。
小胖朝着戈音的背影喊了下,“你等着,我一定會用行動,做給你看的。”
————
戈音出了校門,就看見對面一輛黑色低調沉斂的車子,靜靜地停在那兒。
是那輛熟悉的車子,她越過道路,徑直走向了那車子。
果不其然,司機從車上下來,朝着戈音微微頷首,還順帶着幫她打開了車門。
戈音朝着司機甜甜地說了聲謝謝之後,直接鑽進了車子裏。
溫斯年正低着頭看書,節指分明的指尖輕捏着書本的紙頁,神色很是認真。
戈音進了車子之後,側着眸看了眼溫斯年,下意識地手腳都放輕,她將書包放在大腿上,關上了車門。
今天的氣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戈音自己心虛,覺着有些怪。
她將身子稍微靠在了車椅背上,打算少說話,就不會那麼輕易地就踩雷。
但車子剛開始行駛上路,正在翻書的溫斯年,忽然就開始開口了。
“今天,你晚了。”
戈音正看着窗外的腦袋,下意識就往回扭,她瞅了眼溫斯年的臉色,躊躇道,“我今天寫練習冊,也就晚了那麼一點點。”
纖細白嫩的手指,還比了比。
溫斯年微垂着眼眸,嗓音清冽,“哦。”
就在戈音以為她矇混過關以後,溫斯年又再次開口。
“可是,我今天聽說了一件事。”
戈音將手放下,有些懵,“什麼事情?”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戈音覺得總不會是什麼好事情。
她真的從坐上車以後,就覺得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看溫斯年這個架勢,倒是真的要盤問些什麼。
戈音抿了抿嘴唇,巴眨着水眸,無辜狀,“什麼事情?”
不管是要做什麼,問什麼。
她覺得她要先淡定,千萬不能夠自亂陣腳。
溫斯年依舊是慢條斯理,甚至擱下了捧着的書本。
“你被人攔在教室里,對方好像是院裏的小胖。”
“我記得小胖,是那天把你丟在荒郊野外的倉庫的人?”
戈音被溫斯年這麼冷不伶仃地問這麼一出,差點嚇得手忙腳亂。
她盡量地淡定下來,字句斟酌地說著,“也沒有攔着我,就是找我有點事。”
“小屁孩的中二病犯了而已。”
溫斯年顯然就不會給戈音這麼給糊弄過去,今天的他好像帶着某種執拗。
似乎要把這些事情,都給攤開來說。
“我不是跟你說過,在學校遇到了什麼事情,你可以尋求我的幫助?”
“我就在你隔壁的學校,我們距離的這麼近,我不相信你有什麼理由過不來。”
“也就只有一個原因,你並不想要我的幫助。”
“我以為我這些天的努力,你是看到的了。”
“看來並不是這樣,你只不過把我當成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只有我當方面,把你當成了朋友。”
溫斯年說著這話時,長睫微垂,清雋的面容隱隱有委屈浮現着。
戈音頓時就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什麼罪不可赦的事情,她連忙解釋着,“沒有啊。”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這麼覺得。”
“我不告訴你這些事情,是因為我覺得我自己可以解決。”
“事實證明我也解決得挺好的,我這不是想着,等我解決不了,再來找你。”
溫斯年偏過臉,視線落在了車窗的玻璃上。
玻璃窗倒影着他稜角分明的側臉,還有女孩兒精緻漂亮的臉蛋。
“小胖在學校是不是有欺負你?”
“我讓他直接退學從此消失在你眼前好不好?”
戈音愣了愣,她沒想到,溫斯年突然就有這麼一個想法。
她腦子有一點兒地轉不過來,但還是下意識否定溫斯年說的話,“雖然,小胖之前做過了很多錯事。”
“我也不是什麼聖母,但是他做這些事情也不過是被人慫恿,主謀不能算是他。”
“我會用其他的方式讓他受到懲罰的,但是也不需要用到這麼偏激的方法。”
“真正主謀的人,躲在身後,我不會讓她逃掉的。”
雖然很多都是看起來都是小孩子的小打小鬧,但正是因為這些小打小鬧,釀造了很多不堪設想的後果。
沒看見原身,都被欺負得有陰影了么。
若不是她現在的到來,現在的局面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改善。
溫斯年回過眸,視線落在了戈音身上,深沉的黑眸,開始浮現出異於這個年齡的不相符。
“那就讓那個人消失,他們這麼欺負你。”
“只是消失,也是很輕的處罰。”
戈音不知道為什麼溫斯年今天,會這麼地執着於讓人消失這件事情。
她歪着腦袋,長卷濃密的睫毛眨呀眨,“哥哥,我感覺你今天好不對勁哦。”
“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嗎?還是你知道查到了些什麼事情。”
“有什麼事情,你要說出來呀,不然我就沒法理解你現在為什麼說這些話。”
溫斯年跟戈音對視上后,視線又開始迴避起來,他抿着菲薄的唇瓣,側臉的肌肉線條緊繃著。
良久,他才啞着嗓音開口,“你下午在操場上,被人砸了球的視頻,我看見了。”
“那天晚上,你在樓下撿到小狗的視頻,我也看了。”
戈音還是有些茫然,她不知道這些跟那些究竟有着什麼樣的聯繫。
她繼續聽着溫斯年說這話,她知道溫斯年不會就這麼說這麼一點,有些全盤托出的趨勢。
“我發現了很大的問題,雖然是猜測,那些猜測我知道很不可思議,也很少有人會去刻意注意。”
“但,我看出來了。你的情緒的轉變,面對事情的處理方式。”
“如果那天晚上的監控視頻不能足以說明,那麼下午的那個視頻,就足夠地強有力。”
溫斯年說著,並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
手指修長地點進去手機軟件,打開了一個視頻。
遞到了戈音的跟前,那個視頻甚至不是單純的就只是一個畫面,而是有兩個畫面對比。
是戈音在剛開始上體育課的神態動作和各種,接下來便是戈音突然被球砸了,撲倒在地。
起來后再次的神態動作對比,就連情緒的表達都很不一樣。
但看是沒什麼,剪輯在一起。
若不是同一張臉,說這是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都有人信。
就像精分一樣,並且精分得很徹底,像是兩個極端。
這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只有十三的少女身上,怎麼看都很詭異。
戈音看完了視頻的對比,還有聯想到溫斯年今天的各種說話,各種狀態,頓時心裏就明了一些。
她把視頻關掉,心底里有些發沉,她在思考着顯然溫斯年已經發現了她的異常。
原來的預想中,她確實是設想到了,溫斯年肯定會發現這個問題的,畢竟這麼反常的事情。
但她沒想到的是,溫斯年發現的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早。
她還沒來得及找到什麼理由跟借口,去解釋,搪塞這件異常的事情。
她也總不能跟他說,她其實是從現實世界,穿越過來的吧,然後告訴溫斯年,這裏其實是一本書的世界。
溫斯年大概會覺得她是什麼神經病。
溫斯年看着戈音越發往下壓的腦袋,面色就越發的沉。
他伸出手,覆蓋在了少女柔軟的手掌上,試圖安撫着戈音。
“我諮詢過醫生,也把視頻給他看了。”
“雖然有初步的結論,但是你不需要感到很害怕,這沒什麼。”
“你跟我去面見一次醫生,讓他給你徹底地檢查一次。”
溫斯年說的很誠懇,但戈音卻開始有些一頭霧水,她抬起頭,“看醫生?”
“嗯,醫生初步判斷你可能有人格分裂症。我之前沒打算插手你的事情,但因為醫生說了這事,我去調查了你的過往。”
“醫生說,很有可能是那些對你的欺壓跟打壓。你年紀太小了,也不懂得怎麼反抗。”
“上次把你丟在荒郊野外,讓你受了創傷。你對於一直欺負你的人,很不滿,但你也反抗不了。”
“很希望有人能夠來幫助你,但這些你從來不知道要去尋求誰的幫助,你之前可能嘗試過,但沒有多大的效果,久而久之地憋在了心裏。”
“你開始覺得只有你自己可以幫助你自己,另一人格就出現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醫生的推測,具體的還是要去醫生那邊看過才知道。”
戈音被溫斯年這麼一連串話語,給砸得差點消化不了。
她緩慢地消化着溫斯年說的這些話,再結合了一下她跟原身的遭遇。
突然覺得好像,不是這麼的難以解釋了。
這身體裏,住着兩個靈魂,一個原身,一個來自其他世界的她。
性格極端的兩個人,只能有一方出現。
這就不是跟雙重人格,是很像的嗎?
她之前也不是這樣用這樣的方法,去取得原身對她的信任?
這算不算是弄巧成拙?
溫斯年面色雖不顯戾氣,但心底里戾氣早已席捲萬分。
這種事情,他還是知道的太晚了。
他也來的還不夠早,讓戈音承受了那麼多。
那些為非作歹的人,都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戈音消化完了以後,抬着眼,彎着眉眼看溫斯年,像極不喑人事的小女孩,“被發現了呀。”
“其實我也是這兩天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跟其他人有什麼不同,還偷偷苦惱了好一會兒。”
“我都還沒有搞清楚這些是什麼呢,就被哥哥先給找出問題來了。”
“哥哥,真的好厲害哦。”
看着戈音滿眼的信任,溫斯年覺着自己胸腔有一塊,似乎是柔軟地塌陷了一下。
他伸着手,摸了摸戈音柔軟蓬鬆的腦袋,“傻不傻?”
“現在是誇我很厲害的時候么?”
戈音撅着嘴,有些不滿地嘟囔,“我一點都不傻。”
“好,你不傻,你,最聰明。”
溫斯年將手放下,放在一旁的書包里,拿出了一瓶酸奶。
開了口遞給了戈音,“以後這些事情,怎麼處理,就交給哥哥。”
“你只需要,放心地跟着我就可以了。”
戈音接過了酸奶,低頭抿了一口,很是滿足,“好哦。”
不禁在心裏感嘆着,溫斯年這麼一出,確實是幫了她省了不少的事情。
看來以後,要是要好好對溫斯年。
好像,現在覺得交了溫斯年這麼一個朋友,儘是她佔了很多的好處。
溫斯年看着戈音喝着酸奶,也將手機收拾回口袋裏,繼續翻着書。
他手裏雖然依舊攥着書,但更多的注意力還是在戈音身上。
時不時地會抬頭看一眼戈音,甚至將小零食都貢獻出去。
——
戈音跟在溫斯年身旁,一蹦一跳地踩着台階。
不一會兒,就直接到了大門,溫斯年單手抄着口袋,側眸看着戈音邁完了最後的一級台階。
還不忘囑咐道,“你回家記得好好吃飯,吃完了學習。”
“晚上不許一個人亂跑。”
戈音抬起頭來,有些疑惑,“哥哥,你今天不在我家吃飯了嗎?”
溫斯年沒忍住,伸手揉了揉戈音的腦袋,“嗯,哥哥今天有點事,要出去處理一趟。”
“你在家好好吃飯。”
戈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
“那我回家啦,小哥哥再見。”
她站在門口,朝着溫斯年揮了揮手,隨即蹬蹬蹬打開大門,進了門。
看着戈音的身影逐漸地消失在眼前,溫斯年才逐漸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