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山下真有猴子
“公子此言謬矣！”
“不關我們的事！客棧放火是火耗子乾的！”
“偷佛寶的是黃風大王，我們只是目擊！”
“目擊有罪嗎？”
烏鴉們頓時吵翻天，高聲為自己辯護。
它們哇哇凶叫，王玄策被它們的氣勢壓下去了。其實王玄策並不是怪罪它們，相反內心感激，沒它們幫助，自己早死了，只是自己太想知道真相。
“你們安靜！”受傷的烏鴉叫喊，“公子不是那意思，他對我們有疑問很正常，我認為我們應該告知公子，至少得告訴他我們的來歷。”
烏鴉們安靜了，不反對這個建議。
“那麼我就從頭說起吧！”受傷的烏鴉面向王玄策，“如公子所見，我們不是普通的鳥，是修鍊中的妖靈，雖還未修成人形，但靈智已與人類無異。我們來自西方，在距離大唐非常遙遠的地方有個獅駝國，我們的大王就是獅駝國的國王，他命令我們監視大地上的動靜。至於大王的真正目的，我們也不知道。
“洛陽出現佛寶，我們來到洛陽打探，因而目擊到黃風怪盜取寶物。”
“那什麼黃風大王，他為什麼偷佛寶？”王玄策問。
烏鴉搖頭，“我們也不清楚，黃風怪以前就愛偷東西，曾偷過佛祖的燈油，因此得道，煉就神通。大概以為佛寶能精進他的功力吧。火耗子是他的手下，本來是只普通老鼠精，跟我們一樣沒修出人形，卻不知哪裏得了機緣，有了身噴火的神通。黃風怪發現我們在監視，就派火耗子來阻撓。我們跟它在客棧發生爭執，後來引發火災。”
“原來如此。”王玄策知道了原由，卻陷入沉寂。
“公子？公子？”烏鴉呼喚，“現在你有何打算？”
黃風怪盜佛寶，害他父親下獄；黃風怪的手下放火，害他母親身亡。王玄策對黃風怪恨意萌生，“當然是繼續前進，我要找到黃風大王。”
“然後呢？公子在想什麼，我已猜到。公子只是凡人之軀，可要考慮清楚。”
“已經決定了，在從長安出發的時候就想好了。哪怕我只是個凡人，哪怕對方神通廣大，我沒有絲毫懼怕。凡人能在這世間安身立命，定有凡人的長處。”王玄策決心已定。
“實在不行，你們再把那根羽毛拿出來，百萬隻鳥，能把黃風大王啄死！”滿胄這時插話道。
烏鴉們怒了！
“哪還有神羽？只能用一次，為了救你這個草包，已經沒了！”
“神羽雖然可以號令方圓十里的鳥類，但對黃風大王這樣有大神通的妖怪是沒用的，他一股風就能把鳥都吹走。”
滿胄才不信，“向你們大王多要幾根，黃風大王對付不了，對付路上的小妖還是夠用的。”
“你以為自己是誰？大王的羽毛想要就要？”
“原來是你們大王的羽毛啊！那更好辦，隨手就有！”
“你想拔我們大王的毛？”烏鴉們震驚。
滿胄趕忙笑着表示歉意，“不是我，不是我！我哪敢？反正長他身上，大王可以自己拔嘛！”
“你要我們大王為你拔毛？你是誰？你只是個小角色！”
“不，我不是那意思！王小友！王小友快救我！哎喲！哎喲！”
群鴉已經開始啄滿胄的頭，追着滿胄滿地跑。
這個滿胄，剛才還嚇得打滾，危機過去就得意忘形，王玄策才不救他。他把行李扛了肩上，望向遠處的山峰。前方的山形狀奇特，五峰環抱，似只豎立的手掌。那裏就是大唐國境——兩界山。
“對了！那三隻妖怪是不是提到過兩界山下壓着只猴子？”王玄策靈光一現，想起了自己常聽的故事，“故事裏講的是真的？真有齊天大聖美猴王？”
滿胄聽到，立刻過來接話，“我記起來了，就是那座山，有隻猴子夾山腳的石縫裏，看着怪可憐的，我還去拉了它兩把，沒拉出來。”
王玄策更驚喜，“你也看見了？就是故事裏神通廣大的美猴王吧？你們說，是不是？”
烏鴉們不太願承認，但都被王玄策提出來了，只好勉強回答：“無風不起浪，凡間流傳的神怪故事很多就是妖怪神仙自己講出去的。那座山下的確實是美猴王，五百年前大鬧天宮，被如來佛祖壓在此處。”
王玄策欣喜萬分，“太好了！如果能得到猴王相助，誰還怕黃風大王！”
“那你得先把猢猻從山裏挖出來。”烏鴉們很不看好。
“辦法總有的。怎麼？你們看起來很不樂意？你們與猴王有怨？”
“沒有。只是我們大王很討厭那隻猴子，有事沒事會罵上幾句，他們或許有仇。據我們觀察，那隻猴子已不是從前反天的大聖……算了，對你沒什麼影響。反正我們大王不希望他從山裏出來，你也沒本事放出猴子。”
“那是你們大王和猴王的恩怨，我是一定要去看看的。”王玄策決意道。
烏鴉們不攔他，它們也是圍觀的不嫌熱鬧多，王玄策是個有意思的凡人，看他能做出什麼名堂。
兩個凡人，一群烏鴉，向著兩界山進發。
就在此時，“轟隆”聲巨響，大地搖晃，猶如天崩地裂。烏鴉在天空亂竄，王玄策和滿胄站立不穩，摔坐在地上。
“快看那山！”滿胄驚叫。
王玄策來不及站立，遙望遠方，只見兩界山的那五座山峰煙塵四起，如同黃雲把山體遮擋。王玄策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煙塵里，山體在崩塌，那五座筆直的高峰一座接一座倒下去，就像巨人把手掌放平。
兩界山塌了！
一道金光從煙塵與崩射的巨石中衝出，直破雲霄。
“不可能！難道是……”烏鴉驚訝地叫。
“還用問嗎？兩界山崩，猴子出來了！”
“齊天大聖出來啦！”
“齊天大聖出來啦！”
烏鴉們一遍遍齊聲高喊。
王玄策看了看正在崩倒的大山，又看了看扇動着翅膀，躁動不安的群鴉，它們的聲音里透出絲驚恐，可見它們不認為那個傳說里的大妖美猴王能帶來好事。王玄策因此也不知該以何種態度面對了。葉公好龍，當龍真的出現時，葉公嚇癱在地。王玄策喜歡聽美猴王的故事，可當世上真的出一隻可以砸翻天庭的妖猴時，未必是凡人之福。
“齊天大聖是誰？山下的那隻猴子嗎？齊天大聖，口氣好大的名號！”滿胄驚訝地問，“那猴子是什麼？”
“他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力戰十萬天兵天將的猴王。他神通廣大，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王玄策為他介紹。
“這麼厲害？”滿胄吃驚，但他顯然更關心後半句，天兵天將與他無關。“一個筋斗十萬八千里，那不是眨眼就到天竺了？”他好像抓到了什麼關鍵，又問烏鴉，“你們能飛多快？你們大王呢？”
“我們比普通烏鴉快一點兒。”烏鴉一副不服氣的模樣，“十萬八千里算什麼？我們大王翅膀一扇九萬里，看起來比猴子慢點，可扇兩下就能追上。”
“太好了！那太好了！”滿胄高興得拍起手，“給你們大王傳個話，只要把我送回天竺，我一定重金酬謝。別看我現在落魄，其實我在摩揭陀有數不清的財寶，我把一半財產……不，三分之二財產都送給你們大王！”
烏鴉們發出“咕咕”嘲笑聲，對他翻起白眼。
“當我們大王是什麼了，看得起你那點小錢？他要是想要錢財，大唐的國庫都能搬空。”
“別做夢了！其實就算我們大王想做好事，也沒法載你。馱人如馱山，除非我們大王把你吃進肚子，才能帶你去天竺，然後把臭烘烘的你拉在天竺的土地上。”
“嘻嘻！哈哈哈！”烏鴉們笑個不停，
滿胄沒懂什麼叫馱人如馱山，只當自己被拒絕，鬱悶懊惱。
王玄策重新背上行囊，也笑他，“滿胄大哥，你還是腳踏實地一步步走去天竺吧！猴王脫困，前面應該有熱鬧可看，我們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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