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 發號施令
“庖丁?”扶蘇皺了皺眉頭,“是個廚子?”
趙高答道:“是,而且是負責小聖賢庄飲食的專屬大廚。”
扶蘇嗯了一聲,過了良久,才道:“既然有如此準確的情報,就不要再失手了。”趙高又回了一聲是,扶蘇接着道:“然後是趙俠……”接着沉吟不語,這個也很難辦吶。
趙高稟報道:“根據最新消息,叛逆分子也沒有找到他的蹤跡。他在逃走之前已經受了重傷,如今一夜過去,只怕……”扶蘇接着道:“你是說——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趙高一躬身,沒有答話。
扶蘇嘆了一口氣道:“皇帝陛下不會滿意這個說法的。”趙高的耳邊鬢角已經見汗,扶蘇接着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趙大人是戴罪立功,若是趙俠就此杳無音信,在皇帝陛下的眼中,這件事恐怕不妙。尤其是當年已經彙報過一次趙俠的死亡,而後數年,也確實沒有他的音信。不料想一朝作亂,便驚了聖駕,連王賁將軍也戰死了。”
趙高連忙道:“當初都是江湖傳言,羅網從未採信,多年間從來沒有停止搜索,不過……”他低下頭斜看了星魂一眼,後者哼了一聲,顯得很不滿意。趙高咬了咬牙,皇帝面前惹不起啊,早晚叫你們嘗到我的厲害!
扶蘇道:“你這些話可以留着對陛下言講,不過,有了當年前車之鑒,而現在又是陛下東巡在即的當口,這般彙報,趙大人的前景,只怕是很渺茫啊。”
趙高沒有話可講了,自從趙俠出道以來,羅網組織針對他的行動不知有多少次,結果不說也罷,在最接近成功的時候,總是差了一口氣。真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是因為兩人都信趙?如果這次再叫他逃出生天,恐怕就要儘快啟動那記隱藏着的暗手了,把儒家的事情先放一放。扶蘇所言甚是,趙俠的事情如果不在皇帝陛下動身東巡之前解決,他趙高的下場就很悲慘了。索性摟草打兔子,幾件事兒一塊兒辦,不過這樣一來,棋就下得大了,需要好好再籌劃一番。
這麼會兒功夫,趙高的腦筋里千迴百轉,又在下一盤天大的棋,忽聽得扶蘇言道:“蒙恬帶隊去城外圍剿叛逆分子的巢穴,陰陽家協助,桑海城內的事情,就勞煩相國大人屈尊處理一下吧。趙大人就專心追剿趙俠一事,這也是為你好啊。”
趙高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連忙道:“多謝公子!”
扶蘇最後言道:“叛逆分子既然已經得到了千機銅盤,黑龍捲宗的情報對他們而言就不再是秘密。這次追捕,一定要把叛逆分子連根拔除。出了差錯,連我在內,大家就直接向皇帝陛下上表請罪吧!”這是要大家立軍令狀了,反正他是長公子,板子打得再重,終究不會掉腦袋,至於對其他人有多少威懾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桑海城外,這裏是一處天然的峽谷,人跡罕至,密林掩映之下,即便是從高空也看不出異常,現在這裏是流沙的藏身之地。話說回來,自從機關城一戰之後,流沙達到了短暫的巔峰,然後就一路走背字兒。減員嚴重,至今未得到補充不講,衛庄的傷還沒好,就和勝七對決,然後下落不明。接着勝七老弟再接再厲,堅定地走在海扁流沙的道路上,把四天王僅剩的兩個好好調教了一番。然而現在最要緊的事情,在於作為組織老大的衛庄持續掉線,流沙都要走到散夥的邊緣了。
一向自詡為衛庄大人忠實心腹的赤練表示她真的很累,然而再累她也得咬牙撐下去,這是她心裏自以為流沙女主人的覺悟。
地上一團偌大的陰影突然劃過,天空中沿着峽谷一線飛過一隻白色的巨鳥,一道身影在上面一閃即逝,下一瞬已經落到了地上,正是白鳳,手裏還提着一個人,渾身濕漉漉的,昏迷不醒。
“怎麼樣?”赤練問道,白鳳把人扔到地上,回道:“還死不了,不過再這樣下去,就說不定了。”
赤練把目光投向了林蔭底下,一個風度翩翩,容貌秀麗的男子,腰間還別這一把修齊秀麗的長劍,儒家的三當家,張良先生,居然出現在這裏。
張良也不多言,連忙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地上那人的呼吸脈搏,從懷裏掏出一瓶丹藥來,倒出幾粒硬塞進嘴裏迫他服下,然後又處理了一下肩膀和腰腹部的傷口,這才鬆了口氣,抹了抹頭上的汗珠,道:“這樣算暫時保住了性命。”
赤練就站在後面靜靜的看着,等張良忙活完了,才嗤笑一聲道:“子房,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反正他也是要死在我們手裏的。”
張良站起身來道:“當年在機關城,趙俠和巨子放過了你們的性命,今日就要恩將仇報嗎?”
赤練不屑道:“流沙眼中,從來沒有什麼恩呀仇呀的。事實證明,他當日放我們離開機關城,就是一個錯誤,否則又怎會落到這個下場。”白鳳在一旁插嘴道:“事實上對他還是有好處的,至少他多活了一時片刻不是嗎?”
張良一臉嚴肅地說道:“只要有我在,就不能讓你們傷害他!”
赤練鳳目一挑,笑容一斂,直言道:“子房,你越過衛庄大人,直接交給我們任務,已經違背了衛庄大人的指示。我們瞧在往日的面子上,幫你把事情做了,已經給夠了你面子,剩下的事情,就不勞你插手了。”
張良正色道:“趙俠沒有擺脫危險,事情就沒有做完。而且,為什麼你一定要殺了趙俠,為了賞金?”
赤練哼了一聲,道:“自然是為了衛庄大人,你難道不知道,就是他……”
張良道:“可是趙俠終究沒有殺他。而且放在現在,他也未必要殺趙俠。如你之前所說,流沙沒有恩仇,自有利益,現在讓趙俠活着,利益會更大。”
赤練搖頭道:“利益大小隻有衛庄大人才能評判,你說的不作數。”
張良上前一步,說道:“好,那就等他來。”
赤練瞥了他一眼,道:“那你可要好等了,他現在不在這裏。其實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找你,問你一句,可有衛庄大人的消息?”
張良沉吟一番,緩緩點了點頭,赤練立時露出驚喜交加的表情來,她也是隨口一問,並不抱多大的期望,雖然素知張良的本事,但難不成他什麼都知道嗎?豈料這一問便有意外之喜,連忙問道:“他現在在哪裏,情況……還好嗎?”
張良點點頭,答道:“昨晚在桑海城中,我已經和他見過面了,而且麟兒就在他身邊,到時你可以問他。”
赤練鬆了一口氣,只感覺身上的枷鎖立時盡去,渾身都舒坦了,忽然聽得白鳳在一旁哼了一聲,語調怪異,像是有譏諷之意。赤練一挑眉,目光不善地瞧着他道:“怎麼,衛庄大人安然無恙,你不高興?”
白鳳嘴角露出嘲弄的笑容,說道:“那倒不是,只是覺得好笑,看來事情並不如某人心中自以為的那樣,她既不是衛庄大人最貼心的人,也不是衛庄大人最得力的人。”
赤練重重的哼了一聲,心情很不高心,但也沒有同他爭辯。張良在一旁瞧得好笑,嘴角微揚,不由得想起了當初流沙草創在韓國的日子。赤練轉過臉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張良下意識便後退了兩步,忽然聽得趙伍咳嗽了兩聲,張開嘴來發出沉重的呼吸,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張良單膝跪地,見趙伍尤自昏迷不醒,伸出手來往額頭上一摸,燙得出氣,心中一突,不由得道:“怎麼發了高燒?”
白鳳聞言說道:“他先中了劍傷,又在海里泡了那麼久,發燒是正常的,沒死才夠奇怪。”
頃刻之間,張良計議已定,抱起趙伍,站起身來道:“情況有變,我要立刻帶他回去,找端木姑娘治療。”
赤練想也不想便搖頭拒絕道:“你應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流沙從沒有放棄到嘴的獵物的習慣。”白鳳在一旁幫腔道:“子房,你最好聽她的話,她可不是好惹的,渾身上下都是劇毒。”
張良沒有說話,只是上前一步,意志表達得很明顯,赤練臉色一變,問道:“為了他,你真的要和我們翻臉?”張良答道:“如果非如此不可的話,是的。”白鳳道:“帶着他,你走不了,反而會害了自己。”張良語氣平淡地回道:“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白鳳沒有話講了,對赤練道:“請赤練大人發號施令吧,衛庄大人不在,流沙可就由您做主了呢。”語氣中帶着三分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