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難決生死
赤練沒有理會白鳳的陰陽怪調,也沒有對張良動手,只是說道:“你把他放下吧,不過是發個燒而已,天底下也並不是只有端木蓉會治病。”
張良只一沉吟,發現比起拼的你死我活,這確實是一個更好的辦法,雖然當年在韓國的時候,她的醫術馬馬虎虎,經常拿他九哥作法,治得他嘴眼歪斜,但到底沒有死人不是,這麼些年了,功力應該有些長進吧。
張良把趙伍放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赤練款步走了過去,只瞧了一眼,便回過頭來對白鳳道:“你去給我采幾樣草藥去。”當即把草藥名字說了,白鳳一皺眉頭,道:“你怎麼不讓子房去采,分明是他更盡心。”
赤練看了一眼張良,便道:“子房要在一旁看着我,擔心我下毒毒死了趙俠呢,哪裏分得開身。再說你的輕功天下無雙,不幹這個幹什麼?”白鳳終究沒有再反對,一臉不快地走了。
赤練等他走遠,從突然腰間掏出一個小瓶來,倒出一粒紅色的小藥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便塞進趙伍的口中,然後一抬他的下巴,咕隆一聲,已經吞進肚中。這一番迅捷之極,事先又毫無徵兆,張良見赤練叫白鳳去採藥,只以為要等他回來再及診治,誰料想赤練治病不依常理,只匆匆掃了一眼便即動手,簡直比以前還不靠譜,饒是張良智計無雙,也難防赤練這小女子的鬼魅手段。
“你……”張良叫了一聲,趕上前去,可是葯已入腹,為時已晚了。赤練見狀呵呵笑道:“倒難得見到子房失色呢。”張良一甩袖子,不愉道:“生死之事,豈可兒戲!”赤練一笑道:“你怎知我是兒戲?我治病和端木蓉可不一樣,擅長的就是以毒攻毒。不過他這點兒小病要治好倒也不需要什麼絕世的手段,而且他本身的意志就極為堅定,縱是不用藥,多半也死不了。不過吃了我的葯,好得就快一些,只不過要吃一些苦頭罷了。”
張良眼神里都透着不信,道:“只是吃一些苦頭?”赤練眼珠子一轉,道:“多半還會在一段時間內提不起絲毫的內力,倒沒有其它的副作用。這可是我精心研製的藥物,一般人我還不捨得用呢。”
張良嘆了一口氣,好言勸道:“在機關城中為救被白鳳重傷的端木姑娘,他已經內力全失,你現在又何必多次一舉?”
赤練看了他一眼,一甩手道:“你當我什麼都不知道?他若是內力全失,怎麼從海月小築里殺出來的?況且,他如果真的失去了內力,我這顆藥丸用與不用又有什麼分別。子房,你關心過甚,着相了。”
張良訥訥無言,心中暗自盤算,這姑娘跟在衛庄身邊久了,怎麼也變得恁多心眼,仔細一想,她以前也古靈精怪的,只是天真了些,倒並不是真傻。
過得片刻,趙伍的臉色好了許多,高燒也退下了,只是仍舊昏迷不醒,赤練見狀道:“這回你總算放心了吧。”張良鬆了口氣,剛要說話,忽然峽谷外面傳來了秦軍的號角聲,像是召集人馬往這裏集結。
張良臉色一變,循聲望去,只見半空中一道身影閃過,像是一隻張開翅膀的大鳥,然後翅膀驟然一縮,原來竟是個人,身形佝僂,面容醜陋,兩眼發著詭異的紅光,正是流沙的隱蝠。
“你來這裏做什麼,找到衛庄大人了?”赤練走上前去問道。隱蝠搖了搖頭道:“我剛要返回,沒想到遇見了秦軍的巡邏隊伍,密度很大,像是在搜索什麼。”赤練臉色很是不善,說道:“即便如此,以你的功夫,也不該這麼簡單就被他們發現。”
“這個……”隱蝠倒有些吞吞吐吐,“開始沒有想到他們有這麼多人,最近找人有些辛苦,一時有些饑渴難耐,所以就開了個葷。”
“所以你就暴露了,還把敵人引到了這裏來?”赤練的怒氣溢於言表,手已經搭在了鏈劍的劍柄上,張良心中一嘆,流沙人員的質量水平下降地很嚴重啊。他是沒有見到蒼狼王和無雙的下場,一招被秒的存在。衛庄要是在這裏,心中一定是不以為意,你以為這年頭新人那麼好招嗎?前幾年還指望着我親自跑業務呢。
隱蝠不以為意道:“怕什麼,大家都是孑然一身,索性趁此機會大殺一場,鬧出些動靜來,說不定衛庄大人就出現主持大局了。”聽他的意思,若是到了那一步衛庄還沒有回來,就藉機趁勢散夥算了。
赤練早就知道他沒安什麼好心,本事不大,雜心不少,關鍵時候倒會礙事。說話的功夫,秦軍好的號角聲越來越近,倒像是已經發現了這處隱蔽的地方。這是隱蝠突然道:“原來張良先生也在這裏,咦,這怎麼還躺着個人,正好當我的午飯!”說著身子一躍,已經凌空往趙伍的身上抓去,張良默不作聲,手中的秀劍已經拔出了一半,突然隱蝠大叫一聲,確實看清楚了此人的面貌,驚駭之下竟然張開翅膀生生止住了去勢,然後以比前進還要快的速度又飛速退了回去,落在了原地,胸口尤自撲通撲通地亂跳,不待心情平復,便即厲聲問道:“趙俠,他怎麼會在這裏?”這時候已經回過神來,道:“怎麼倒像是昏迷不醒,你們擒住了他?”不由得又後退了兩步,對這幾人忌憚不已,趙俠是何等樣人物,當初在機關城中他是親眼所見,還交過手的。這樣的人物都落在了赤練的手中,而且……卻是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的戰績,費盡心力要抓捕兩個少男少女都鎩羽而歸。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我以後還是不跟她戧毛了,乖乖的做我的小弟吧。
不知隱蝠這老怪物心思如電轉,想岔了十萬八千里,張良推測道:“這是秦軍搜索趙俠的人馬,這回陰差陽錯,倒叫他們撞上大運了。”敵人走大運,流沙可就不走運了,他們的身份本來就不黑不白,尤其趙俠在這裏,那就是個天然的集火器啊,誰來都抵擋不住。於是張良當即便道:“情況緊急,要趕緊帶着趙俠轉移,避免暴露行蹤。”
赤練點了點頭,還沒有說話,隱蝠卻突然開口,一指大石上昏迷不醒的趙伍言道:“等一下,秦軍既然是為他來的,咱們又跟他有大仇,為什麼要這麼麻煩,不在這裏就把他殺了!”說著上前兩步,一舔嘴唇,眼中露出垂涎欲滴的神色來,搓了搓手道:“當世頂尖高手的鮮血,一定非常美味,而且滋補,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寶貝呀!”
張良還沒有動手,赤練已經拔出鏈劍來攔住,冷聲道:“你敢動他試試!這個人是獻給衛庄大人的,生死都要由他決定。”
隱蝠畢竟曾載在她的手裏,心中還有些懼怕,後退了一步,又尤其不甘心,實在是機會太難得了,最後還是壓不住心中的嗜血慾望,忍不住出言譏諷道:“你少拿衛庄大人來壓我,說不定是你久不見衛庄大人蹤影,想要另投他處,想拿趙俠做見面禮!”
赤練鳳眉一挑,厲聲言道:“看來你真的該休息了。”眼中已是冰冷的殺意。隱蝠也不是好惹的,既然撕破了臉,索性徑直言道:“如果不是,為什麼要留他的性命?你放着敵人不殺,卻對自己人動劍,真是好威風啊!”
張良上前一步道:“是我的意思,你有什麼意見?”說著一抬手中的凌虛。這可是劍譜上排名第十的寶劍,隱蝠立時氣為之奪,聲勢不由得弱了三分。赤練亦見好就收,現在大敵當前,的確不是翻臉無情的時候,當即說道:“他的價值,可不只是一顆人頭而已,至少也是二十萬兩黃金的買賣,你真甘心就這麼扔出去?”
一番軟硬兼施,隱蝠也只能低頭順從。赤練轉過臉來又對張良說道:“你要先離開這裏。衛庄大人吩咐過,要保證你的安全,包括身份上的安全。”張良看了昏迷不醒的趙伍一眼,搖頭道:“我要保證他的安全。”赤練問道:“哪怕是給你的儒家帶來殺身之禍?”張良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事既有輕重之別,亦有緩急之分。魚與熊掌雖不可兼得,但我至少也要先保證一個。”
赤練看着他道:“我會保證他的生命安全,至少在衛庄大人做出決定之前。”張良還是搖頭,你的保證可是不太保險,赤練無奈道:“那好吧,以衛庄大人的名義,流沙保證他的安全,至少在你再次回來之前。”
這還算有些誠意,張良知道赤練的心思,凡是涉及到衛庄的事情,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正待說話,赤練卻突然出手,鏈劍一甩,已經把趙伍的身體纏住,而後整個人向後疾退,順勢又收回鏈劍,把趙伍整個拉到身邊來,伸出手來抱住,另一隻手卻握着鏈劍的劍柄,寒聲威脅到:“你如果再不走,我現在就殺了他,大家一拍兩散,我看你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