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樂妃心中猜測着，卻越來越覺得自己想的對。
宮中只有兩個皇子，二皇子還年幼，還不知道能不能活着長大。
而太子姜華，已經是個半大的孩子了，基本已經立住了，那孩子也是機靈的，至少樂妃知道或者下手的幾次陷害，都是沒有成功過。隨着他長大，直接害他性命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少了。
但是，要是多幾個皇子，還是有那麼些登上大寶的可能的。畢竟，皇上正值壯年，還有不少時日呢！
樂妃覺得，宮中的所有女人，沒有那個希望別人有皇子，除非那皇子是從自己腸子裏爬出來的。其中，最不想讓皇子出生的，應該就是齊皇后吧。
柳清秋不知道，有人僅僅只是靠着猜想，便準備着要對自己下手。
宮外一座破廟中，老乞丐拉着以一個小女孩兒的手，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囡囡啊，爺爺沒用，以後怕是不能照顧你了。”
小姑娘雖然只有五六歲的樣子，但是跟着自己的爺爺，也是見到了不少的事兒。看見爺爺這個樣子，心中有了猜測，眼淚“唰”的溢滿臉頰。
“爺爺你先休息一下，我幫你去河邊打點水來。”
“等等，囡囡你先聽爺爺說完，這很重要。”
囡囡見到爺爺說的堅定，只能坐到他身邊的草席上：“爺爺，您說吧！我一定聽着。”
老乞丐嘴角扯了扯，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囡囡，你是爺爺從城外亂葬崗撿回來的。那時候，你身上包裹着被子，卻被凍得只剩下一口氣了。那些都是上好的絲綢，我猜你的身份不簡單，這才撿回來，想着若能找到你的父母，還能得幾兩銀子的謝禮。沒想到，六年過去了，你的身世，爺爺依然沒有打聽到。”
囡囡聽見這些話，面色有些發苦。
“爺爺，我不管，有爺爺就夠了，爺爺不要丟下我。”
老乞丐無奈的苦笑了一聲：“這麼些年，總也養出了些感情了，爺爺只希望你能找到親人，日後好好過日子。”
囡囡眼淚忍不住的滑落，有些哽咽的說道：“囡囡知道了，囡囡一定會去找家人的，爺爺您再等等，等我找到家人，一定讓他們給您好多銀子，然後給您治病好不好。”
老乞丐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心中嘆了口氣，這丫頭的家人還在不在都不知道，自己找了那麼久，卻沒有一點兒音訊，又那那麼好找呢？自己和囡囡這腌臢的乞丐樣兒，就算真的找到了她的父母，那些高門大戶的貴人們，真的願意讓囡囡回去嗎？
這些都是老乞丐這幾年才想明白的，只是，已經養出感情的女孩兒，他可舍，不得丟掉。
“好了，囡囡你別哭，若是吸了風又要咳嗽了。”
囡囡捂着嘴，讓哭聲不發出來，可是眼淚卻是止不住的流淌。她自小就有咳疾，以前爺爺也帶着自己去廟裏找免費的大夫看過，說是娘胎裏帶出的病根子，若是好生將養着，就沒有什麼妨害，可自己和爺爺這般哪有銀子將養呢？
於是，就只能拖着，偶爾爺爺會去藥房附近撿些藥渣子回來，讓自己吃下去。挨着，挨着也就到了這個年歲。
終於，老乞丐停止了呼吸。囡囡一個人，有些不知所措的蹲坐在黑暗的破廟裏。爺爺想要自己去找親人，自己也想去，最近咳嗽越發厲害了，要是不找到親人，不快些醫治，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吧。
囡囡想要活着，無論是貧窮還是富貴，總歸好死不如賴活着。
等到天亮的時候，囡囡起身，拿出老乞丐的包裹。裏面只有幾枚銅錢，還有昨天剩下的包子。
囡囡吃了幾口包子，然後背上包裹，走出了破廟。
走到姜京城中，囡囡用兩個銅板，請一個代筆先生寫下了“賣身葬親”幾個字，然後走到了姜京城最繁華的街道。這裏她只遠遠的看到過，來來往往的都是衣着華麗的人，像他們這種乞丐，來這裏往往都會被驅趕的。
只是，今天囡囡覺得自己只有在這裏，才能找到願意幫自己給爺爺下葬的人。或許，自己的父母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看見自己的時候，會不會將自己認出來呢？
這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突然看見小姑娘這般，如同戲文里寫的那樣賣身葬親，忍不住都過來圍觀，周圍店鋪的小二也沒有來趕她，都是有些好奇的看着。
不一會，這裏就圍起了一群人。
雲凡出來採辦些娶親要用的東西，恰好朱子安也在姜京城。兩人一個要買，一個要賣，又是見過的人，自然很是投契，反正買那家的不都是買嗎?
只是，剛將物件置辦妥當的相約一起吃酒的兩人，在樓上就看見了這一幕。
對於賣身葬親的把戲，兩人都有些嗤之以鼻，誰知道買回去的是不是個麻煩呢！更何況，現在人對於死亡，還是有些忌諱的，喪事的霉氣過到自己家怎麼辦？
不過，兩人看見這女孩的容貌后，都是微微一愣。
尤其是朱子安，他與柳清秋在一起的時間更多謝，只覺得這個小丫頭，完全就是縮小版的柳清秋。甚至，他都覺得，是不是老天看自己苦戀柳清秋無果，這才讓這丫頭長的那般像她。
“朱公子也看出了嗎？”
朱子安點點頭：“確實極為相似。”
雲凡想了想開口問道：“齊皇后的娘家可是有什麼親戚，或者親戚的孩子？”
朱子安聽見雲凡說道孩子，在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在心中估算了一下她的年齡。他是知道柳清秋曾經有一個小公主，出生還沒有一天就死了。算算年紀也差不多這般大小了，那有沒有可能是這個孩子呢？
收了心中的猜測，朱子安走進人群，對着小姑娘說道：“你的親人我幫你葬了，你現在就帶我去吧！”
朱子安覺得，不管是不是柳清秋的孩子，自己都不能放她離開。要是真的確定是柳清秋的孩子，那她就是正經的嫡長公主，要不是，那自己就將她留在身邊，養着也花不了多少錢。
囡囡見到有人願意幫自己，連忙對着朱子安就要拜下去，卻是被他一把扶住。
“行了別這般多禮，快帶我們去看看你的親人吧。”
囡囡覺得有些不對，面前的這人怎麼這般着急，難不成是看上了自己的身子，想要對自己做什麼？
可是，囡囡的這個念頭只是一瞬間就被自己丟開了。
自己的長相只是清秀而已，再加上這一身臟污，十分顏色也去了七分，哪裏能吸引到這個一看就極為富貴的公子呢？
“主子，您大恩大德，奴婢日後定然做牛做馬也要還的。”囡囡感動的說道，自己的爺爺說了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這人願意幫自己給爺爺下葬，那自己日後定是要報恩的。
囡囡自然不會知道，當時她的爺爺這麼教導她，只是希望她在認回自己的親人後，自己去享受榮華富貴，不管他這個老乞丐罷了。
朱子安看見縮小版的柳清秋，做出這副低三下四的樣子，突然就打了個寒戰，這一定不是秋兒的孩子，秋兒那麼洒脫的人，就是面對皇上，都能將自己放在平等位置上的人，怎麼可能會這般呢？
雲凡走過來，身後跟着幾個家丁：“朱公子不介意我也去湊個熱鬧吧。”
朱子安搖了搖頭，跟着小丫頭向著姜京城外走去。
雲凡自然不知道柳清秋有過一個孩子，只是看見朱子安這般模樣，感覺這丫頭不只是長的像某人這麼簡單，一時好奇就想要跟去看看。
一行人走到破廟，朱子安見到老乞丐，皺了皺眉就吩咐下人去置辦了。
“你叫什麼名字？這人是你的什麼人？”
朱子安有些急切的問道。
囡囡見到有人去給爺爺收斂屍體了，心中的擔子也放下了些。回答道：“奴婢囡囡，那個是我的爺爺。”
朱子安有些皺眉繼續問道：“你的父母呢？另外你可有姓氏？”
囡囡聽見朱子安這般問，臉色明顯變的有些黯然，心中卻是有了幾分期待。這位公子這樣問自己，是不是說明認識自己的父母？
抱着這份期待，囡囡也不隱瞞，直接將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朱子安越聽越欣喜，這孩子是被上等絲綢包裹的，宮中的東西自然不會差。而且這姑娘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時候被撿到的，卻也知道大致是秋天，那位公主也是秋天生的。
知道了這些，朱子安決定要把這孩子送進宮去，讓娘娘當場辨認一下。
只是，這種沒有完全確定的事兒，是不能大張旗鼓的。想了想，朱子安將目光轉向了雲凡。
“雲凡，不知你可否讓綉竹給娘娘帶個話兒！她有可能是娘娘的女兒。”
雲凡點了點頭，這種事情對他來說只是舉手之勞，自然不會拒絕的。
箐涼殿，柳清秋給華陽公主餵了奶，就見到綉蘭走進來：“娘娘，皇上給二皇子，大公主賜名了。”
柳清秋微微一愣，聽到大公主這個稱呼，她就稍微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後才反應過來，這個大公主，說的是寧嬪的女兒。自己那個早逝的女兒，因為還沒有賜名賜號上族譜，所以宮中就沒有她一絲一毫的痕迹。
淡淡的‘嗯’了一聲，柳清秋就不在言語。
大公主，那明明應該是自己女兒的，只因為自己一個疏忽，柳清秋想不下去了。每每想到這些，她都想要去殺了那些害了自己女兒的人。可是，她要真的這麼做了，姜國就要亂了吧。
“娘娘，娘娘！”綉竹風風火火的從殿外衝進來。
柳清秋看見剛睡着不久的華陽，皺了皺眉就好像要醒了一般，忍不住瞪了綉竹一眼。
綉竹趕緊閉上了嘴，那眼神卻是看着柳清秋，一副有急事兒的樣子。
柳清秋撇了撇嘴，戀愛果然會讓人智商降低啊！從前的綉竹多麼穩重妥帖的人兒啊！現在居然這般橫衝直撞了。
走出內室，柳清秋沒好氣的說道：“你不是出宮看雲凡去了嗎？怎麼這般早就回來了？”
綉竹雖然看出了柳清秋的不悅，可是卻難掩激動，湊到柳清秋耳邊低聲說道：“娘娘，雲凡說找到一個六歲多的女孩兒，和娘娘樣貌極為相似，懷疑是娘娘您那死去的大公主。”
柳清秋微微一愣，她確實在失去女兒的那兩年想過，自己的女兒可能只是背過氣去，其實還沒有死，可是那終究是幻想罷了。那可是自己和姜俞賢的女兒，若不是太醫說沒救了，姜俞賢也不會將人扔出宮吧。
心中雖然不信那是自己的女兒，可柳清秋還有報了幾分期待的。雲凡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不會無的放矢吧。
“找個理由，儘快將人帶來我看看，算了，我自己去看看。”
柳清秋現在一刻也不想多待，直接說到：“綉竹你去準備，本宮要出宮。”
綉竹有些緊張，柳清秋這樣大張旗鼓的出去，可是跟自己和雲凡說的不一樣啊！
“娘娘，這，不太好吧！”
柳清秋瞪了綉竹一眼，拿出很久沒有用到的出宮令牌，想了想又給華陽的懷中塞了一張替死符。留下綉蘭，五兒，綉菊三人不間斷的看着。
姜俞賢一直關注着柳清秋，自然是很快就知道了她出宮的事兒。
看到外面天色極好，自己的政事也處理的差不多了，索性直接讓人牽來一匹馬，換了一身衣服，就出了宮，一路跟着柳清秋來到了雲凡的家中。
雲凡看見柳清秋的車架，自然明白她為何而來。只是，那個小姑娘，卻是被朱子安帶去了朱府。畢竟，雲凡這裏沒有女眷，不太方便收留一個可能是公主的女孩。
柳清秋聽說那丫頭在朱府，也不進去，直接向著朱府而去。
姜俞賢追到柳清秋原本準備上前，只是看見柳清秋沒有進雲凡的家，而是直接離開，心中奇怪，索性就一直跟着，想要看看柳清秋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