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柳清秋在下第一場雪的時候，靜悄悄的產下一個女兒。

箐涼殿外的人這才知道，齊皇后其實並沒有失寵。

隨着女兒的降生，柳清秋的禁足也被解了。而後，剛生出的小公主，就被賜了華陽公主的封號。

此時，已經滿月的二皇子，三公主都還沒有被賜下封號，這讓宮中眾人，更加看清了齊皇后的榮寵不衰。

李皇后想要撫養二皇子，姜俞賢終究沒有同意。

畢竟，要是二皇子真的養在李皇后膝下，那就是嫡子了。姜俞賢此時對於自幼聰慧的姜華，還是極為滿意的。自然，也不希望有人威脅到他的位置。

柳清秋出了月子，箐涼殿就逐漸開始熱鬧了起來。

宮中大大小小的妃子，都來拜訪了一遍，直到發覺柳清秋油鹽不進，不偏不倚后才消停了些。

箐涼殿又安生下來后，柳清秋就開始翻起了黃曆：“綉竹，你看，來年的一月二十日不錯，宜嫁娶，雖然時間有點緊，不知道雲凡準備的怎麼樣，來不來的及。要是這次過了那便要推到五月去了。”

綉竹聽着柳清秋為自己的婚事操心，臉色微微有些泛紅。

一旁跟着的小宮女五兒，忍不住偷偷的發笑，被羞惱的綉竹沒好氣的瞪了一眼，趕忙收住了笑容。

“娘娘，不如就選五月的吧！奴婢還能多伺候娘娘一段時間。”綉竹開口收到。

柳清秋翻着黃曆的手頓了頓，似笑非笑的看了綉竹一眼：“本宮還以為你急着嫁出去呢！不過，聽你這話說的，好些嫁出去了，就不能進宮伺候了一般。況且，就是沒了你，我還有小五兒呢！”

綉竹被柳清秋這麼一笑，臉色更加羞紅：“娘娘，您自己看着辦吧！奴婢先去給你沏茶去了。”說完也不等柳清秋說話，直接跑出了屋子。

柳清秋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你看看你綉竹姐姐，還沒嫁出去呢，就這般樣子了。本宮還是早早將她嫁了吧！”

五兒抿嘴笑着，卻不答話。

柳清秋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五兒是這次選秀新進來的宮女，只是耕讀之家的女兒，樣貌清秀又讀書識字，年紀不大，就被綉竹給帶了回來，日日跟在身邊。

對於綉竹的做法，柳清秋也算是默許的。

自己身邊的四個大宮女，綉竹翻年就要出閣了，日後就算真的進宮伺候，那也是要叫嬤嬤了。

另外的綉蘭，綉菊，綉梅都已經不小了，等到她們出宮，自己必然還要再提上來幾個大宮女。綉蘭幾人自己用的都很順手，若是讓她們各帶出一個大宮女，也是極好的。

只是，上一次選秀，宮女中樣樣拔尖的幾人，沒有一個願意來箐涼殿的。畢竟，那時候宮中可是瘋傳着，齊皇后失寵的搖言呢！

柳清秋想到最近有不少各宮的宮女，給自己宮中的管事姑姑塞銀子，削尖了腦袋想要進箐涼殿做事，心中就是一陣好笑。

“娘娘？”

五兒見到柳清秋突然發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連忙擔心的看着她。

柳清秋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然後繼續看着日子。

五兒站在殿中，心中也是頗為高興的。她已經知道了綉竹姐姐的意思，明白自己好好做事，以後很可能成為齊皇後身邊的大宮女。

想想和自己一起進宮的小姐妹，家中有點閑錢的，都給管事的女官使了銀子，想要分配個好些的地方。

自己家中雖然是耕讀世家，卻早已沒落了，家中除了幾畝薄田，以及祖上傳下的各種書籍，就再無它物。沒有花銀子，自己就被分到了這個住着偏遠宮殿，據說已經失寵了的齊皇後宮中。

只是，一被綉竹姐姐帶進箐涼殿，五兒就發覺，外面的謠言不可信。箐涼殿表面不顯，內里的桌椅擺件，哪樣都不比自己曾經匆匆一瞥，見到的皇後宮中的差。殿中的宮人也是井然有序，人人面上都有着春風得意的樣子，根本不像主子失寵該有的樣子。

五兒看見這些，心中對於來到箐涼殿也沒什麼抱怨了。兢兢業業的做好自己的事兒，很快就得了綉竹的青眼，被天天帶在身邊。

當齊皇後生下女兒，又直接被皇上賜了封號，五兒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

再了解一番箐涼殿的現狀，五兒對於那些和自己一起進宮的姐妹，就多了幾分惋惜。多好的升遷機會啊！就算不能直接升任大宮女，可也能比其他地方更容易出頭些。去別的宮中，還不知道被那些大宮女怎麼打壓的出不了頭呢！

柳清秋“啪”的一聲合上老黃曆，正好驚醒了有些神遊的五兒。

“五兒，你去給本宮把小棋子叫來。”柳清秋一邊吩咐，一邊起身將黃曆放到一旁的書架上。

五兒出去，很快就將小棋子叫了進來。他現在已經被調到箐涼殿當差了，手底下也有了幾個小太監，天天圍着他叫“棋公公”也算有了幾分臉面。

箐涼殿以前沒有用太監，小棋子作為第一個，也算得上是箐涼殿的大總管了。

小棋子進了殿中，先是行禮過後，才有些狗腿子的問道：“娘娘可是有什麼事兒？”

柳清秋也不繞彎子，直接讓小棋子出宮去問問雲凡，來年一月可能準備好成親事宜。

待小棋子走出去，柳清秋也起身向著外面走去。她之所以不喜歡太監，與太監身上時常有一種尿騷味也是有關的。

踩着新雪初融而有些濕漉漉的地面，柳清秋心中盤算着，或許等到華兒繼位了，自己能和他商量一下，將太監給廢了？

只是這個想法剛剛冒頭，就被柳清秋給掐滅了。太監的存在終究是有道理的。後宮中妃子眾多，很多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皇上的寵幸，又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難免寂寞。

可是，有些事情確實男子來做要便宜許多，若是讓完整的男子進宮伺候，說不定還真會讓自家兒子頭上多頂帽子。

就像宮外富貴人家的小妾與家中管事，小廝的事兒也並不少見。

世界的發展總是會有道理的，太監這種人也是應運而生，想要直接廢除，柳清秋一時還真想不到什麼好辦法。

再說了，相比起來，還是自家兒子的帽子顏色比較重要，至於太監的事兒，還是以後交給有能力的人去改變吧！

柳清秋走到內室，正好看見自家女兒眼睛滴溜溜的轉悠，看見自己進來，還送上了一抹無齒的笑容。

心情瞬間變好的柳清秋，抱起自家女兒，突然想到姜華小時候就有個叫‘咯咯’的小名兒。現在自己這個女兒，是不是也該有個小名，叫起來也順口些。

要不然叫格格？柳清秋搖了搖頭，這姜國可是漢人王朝，格格可沒什麼意思。

柳清秋又想了幾個，卻都不甚滿意，便就此作罷。

只是閨女，女兒，小公主，華陽的叫着。

“娘，你也來看妹妹啊！”姜華從外面走進來，看見柳清秋也在，連忙叫了一聲。

柳清秋見到姜華也進來了，先把手上抱着的華陽公主放下來。然後拉過姜華，幫他將身上的雪花拂去，披風解下來遞給一邊的宮女。

“今日怎麼下學的這般早？”柳清秋關心的問着。

姜華走到床邊，回答道：“今日莫先生身體不適，再加上年關已近，先生們也不太有空了。”

柳清秋點了點頭，看着姜華身量逐漸長開，再看看是手中抱着的小公主，自己何其有幸，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娘，孩兒最近，聽說了不少事，您和父皇是不是，是不是……。”姜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雖然早慧，可是子不言父過，兒不嫌母醜。自己再怎麼樣，也不應該說父母的小話。

柳清秋無奈的笑了笑，這就是家庭環境複雜的壞處啊！

“華兒，你應該早就聽到些東西吧！”柳清秋可不信那些碎嘴的下人，會防着一個小孩子。

在她看來姜華只是開竅了，或者誰說了什麼真正刺激到他的話，這才讓他對着自己這發問。

“華兒，其實我和你父皇關係如何，和你並沒有什麼關係，你是太子，未來的皇帝，無論是為娘，還是你父皇，對你的期待都是一樣的。不過，娘可以告訴你，你父皇是愛着我的，一直都是。”柳清秋這話說的很堅定。

姜華有些緊張的神情放鬆了些。

“華兒可是聽見有人說了什麼？說給娘聽聽可好？”柳清秋故意做出一臉期待的模樣看着姜華。

姜華沒有反對，直接將自己聽見的話複述了一遍。

柳清秋聽了聽，發現大體上就是關於自己失寵，以後姜俞賢會將皇位，傳給二皇子這種沒什麼依據的事兒。

“放心吧，母后一直會好好的，姜華也要好好讀書，日後長大了保護娘，保護妹妹好不好？”

姜華點了點頭，然後保證一番。

柳清秋笑着摸了摸姜華的腦袋：“放心吧，是你的或者你想要的，娘都幫你。”

沈妃最近過的很不好，確切的說自從懷了孩子，她就沒有過上一天安心的日子。這種不安，在自己生下了二皇子后，更加劇烈。

“娘娘，奴婢給您燉了滋補雞湯，您喝些吧！”沈妃身邊的大宮女，端着一碗還冒着熱氣的湯水，走到沈妃身邊勸道。

作為娘娘身邊的大宮女，雖然地位比起一般的宮女高一些，活計清閑些，但是和自家主子聯繫比起小宮女要緊密的多。即使主僕不和，在外人看來也是被打上印記了的。

安兒是自小就伺候沈妃的，所以深得她的信任。

進宮后，安兒明白，自己一身榮辱，還有家中老子娘的生活，都掛在娘娘身上呢！所以，服侍的也是盡心儘力。

前些日子，娘娘拚命生下這有些瘦弱的小皇子后，就日日憂心，總是覺得有人會害她，以及她的孩子。安兒也確實發現了些不幹凈的東西，偷偷的將之處理掉。

“安兒，這是你親手熬的嗎？有沒有經過別人的手？”沈妃還想確定一下。此時的她眼下烏青，神情憔悴恍惚，絲毫看不出從前的光彩照人。

安兒點了點頭：“娘娘，奴婢知道您擔憂，自然是不敢走開的。”

沈妃點了點頭，舀了一勺送入口中，只覺得一直提着的心稍微放鬆了些。

還好自己身邊一直帶着安兒，要是沒有她還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的生下二皇子呢！想到二皇子，沈妃難免的就想到了，最近和自己一起生產的兩個女人。

寧嬪那個女兒也就罷了，齊皇后那個女兒憑什麼一生下來就有封號？明明只是一個女兒罷了，就算是齊皇後娘娘生的嫡女，還能比得過皇子不成？

沈妃其實也就這樣想想罷了，她在姜俞賢還是賢王的時候就被賜給他做側妃，自然也知道皇上對於齊皇后的情意。她家中雖有些權勢，卻也沒有到那種能左右皇上的程度。

在沈妃看來，自己在宮中能保住孩子和自己，就很困難了。

相比起沈妃的小心翼翼，和她一起進賢王府的樂妃日子就沒這般平穩了。

她的孩子在堪堪七個月的時候掉了，雖然有着七活八不活的說法，可是樂妃的這個孩子還是有I因為體弱，沒能撐過兩天。

樂妃心中，對於順利生下孩子的寧嬪極為嫉恨，總覺得都怪寧嬪沒有扶住她，還故意壓了她的肚子，孩子才會沒的。

可是，樂妃心中覺得，寧嬪一個丫頭出身的妃子，又和自己沒有仇怨，為什麼要害她呢？

等知道齊皇后誕下華陽公主，樂妃才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真相。

一定是那個柳清秋，她肯定不知從哪兒知道，自己懷裏男孩，所以，才指示寧嬪害自己的。這宮裏誰不知道，寧嬪是和齊皇後娘娘一起的。齊皇後娘娘讓她做什麼，她寧嬪跑的比兔子還快。

說不定，柳清秋還對着沈妃下手，所以沈妃才那般草木皆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