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幻夢(上)
一曲舞罷,季長醉看得眼花繚亂,感覺有些頭昏,好在這些舞姬跳完之後,就都退出了大帳,季長醉便不再感到頭昏了。
這時一個身着華服的人舉起酒杯,走到了季長醉面前,躬身道:“王爺,多日不見,屬下敬你一杯!”
季長醉聞聲看去,見這向他舉杯敬酒的人,竟然是裴世勛,飲下一杯酒,苦笑着問道:“你現在怎麼樣了?”
裴世勛喝下杯中之酒,道:“屬下現在很好,王爺走後,屬下承蒙皇上錯愛,被派到了承天歷練,屬下終於有了一展抱負的機會。”
季長醉道:“那就好,知道我總算沒有怎麼連累到你,我便也就沒有那麼愧疚了。”
他張開嘴,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這時大帳之中的文武官員又開始一一向他敬酒了,他只能來者不拒,酒到杯乾,不知不覺間就喝了好幾百杯。
裴世勛敬完季長醉的酒之後,就回到了他的座位上,默默地看着季長醉喝酒。
季長醉喝完眾人敬的酒之後,已經有一點醉了,感覺有些目眩耳熱,已經不能再喝了。
大帳中的一眾文武官員見季長醉竟然有如此海量,一連喝了這麼多酒,都讚歎道:“並肩王好酒量,我等自愧不如!”
李熙堯大笑道:“論起喝酒,你們就是一起上,也比不過朕的這個好兄弟!”
他看向一眾文武官員,又道:“朕這次派人將並肩王請來,還沒有想好新封一個什麼大官給並肩王,眾愛卿有沒有什麼好的建議?”
眾文武官員此時都默不作聲,他們都心想:“聖意難測,聖上明明已經發佈皇榜,要拿下季長醉,可現在卻又稱他為並肩王,還要封一個大官給他,聖上這樣做究竟是想幹什麼?但不管聖上是想幹什麼,伴君如伴虎,現在聖意未明,還是莫要胡亂進言為好,免得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李熙堯見大帳中的所有文武官員都啞了嘴巴,躬着身子不說話,又對他們大道:“你們都聾了么!朕剛剛說的話,你們都沒有聽見么!還是說你們一下子都啞巴了,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眾文武官員見李熙堯龍顏微怒,忙都伏在明黃色的毛毯上,顫聲道:“臣等不明聖意,罪該萬死,請皇上息怒,為天下蒼生計,以龍體為重!”
季長醉這時忙對李熙堯道:“啟稟皇上,草民性情散漫,向來喜愛遊玩四方,不喜拘束,註定難享富貴,實在不用皇上封我做什麼大官。”
李熙堯看向季長醉,道:“朕明白兄弟你的意思,但既然朕和你是兄弟,就理應要共富貴才是。朕現在是當今皇上,你要是不肯當朕封給你的官,豈不是在陷朕於不仁不義嗎?”
季長醉急道:“草民不敢!但草民確實不喜做官,草民斗膽請陛下收回要讓草民做官的想法,以保一方百姓富貴,以保天下萬民平安。”
李熙堯道:“朕意已決,是一定要封一個大官給你來當的,你不必再說了。”
季長醉低頭沉聲道:“皇上請再聽草民一言!”
李熙堯看着季長醉,道:“說吧。”
季長醉道:“草民現在是寧願死,也不想再當任何官職了,還請皇上成全!”
他這話一出,大帳之中的文武官員無不驚駭非常,畢竟他們誰也不敢當眾對李熙堯說出如此忤逆的話來。
這時候李熙堯看了大帳中的眾文武官員一眼,又看着季長醉,皺眉道:“兄弟,朕看你已經喝醉了,你先下去歇息,等到朕抽出空來,再來和你說上一會兒話。”
“來人,帶並肩王前去歇息!”
李熙堯對着帳外大喊,雲闌衫應聲走進大帳,站在季長醉面前,道:“王爺請跟我來。”
“草民告辭了。”
季長醉說完就走出了大帳,雲闌衫也跟着出去了。
出了大帳之後,雲闌衫徑直帶季長醉來到了離大帳只有百餘步遠的一處雖然比不上大帳,但也是很豪華的軍帳中。
這處軍帳中沒有人來過的跡象,裏面的一切東西都是新的,連帳中的座椅上的那一張虎皮,都是新做的。
雲闌衫對季長醉道:“王爺,這裏是主子提前為你預備下來的,沒有任何人住進來過。”
季長醉站在大帳里,對雲闌衫道:“我能問你一件事情嗎?”
雲闌衫道:“王爺請問,我一定如實回答。”
季長醉道:“皇上為什麼要你帶我來這裏?”
雲闌衫道:“不知道,主子的想法我不敢妄加猜測,每次主子吩咐好的事情,我都是只管儘力完成而已。”
季長醉又道:“這樣么,那皇上是什麼時候派你來找我的?”
雲闌衫道:“主子從應天移駕到承天,就命我去找王爺了,主子讓我無論如何也要找到王爺,將王爺帶到這裏來。”
季長醉道:“我知道了,多謝了。”
季長醉說完就坐在了那張鋪着虎皮的椅子上,緩緩閉上了眼睛。
雲闌衫徐徐退出軍帳,在帳外道:“我就在帳外,王爺如果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我一定為王爺辦到。”
季長醉明白雲闌衫話里的意思,知道她是想要他老老實實地待在軍帳里,哪裏也不要去。
“看來張進九說的很對,我來這裏見了雲闌衫的主子之後,受到的折磨的確是更多了。可是即使早知道如此,我也還是會來的,因為如果不來這一趟,我是怎麼不會相信那一手策劃駟馬山之戰的人,原來真的就是他!”
季長醉在心裏這樣想了一陣,忽然感覺或許是酒力上涌,已經很累了,竟然坐在虎皮椅上睡了過去。
在睡夢中,季長醉夢見自己回到了四年多以前駟馬山之戰進行的地方。
在夢裏,季長醉是一個虛幻的魂靈,他可以看見夢裏的人,但夢裏的人卻看不見他,而且他雖然出現了在了夢中,可以看見在夢裏發生的所有的事,卻不能改變夢裏的任何一件事。
因此他在夢中只是一個看客,他只能無能為力地看着夢裏的事按照他的記憶全部重演一遍,看着那個結局再現在他的眼前。
他看見四年多以前的他,手持滴着血的孤鴻劍,立在駟馬山頂,站在他面前的是五堂七派中的各路高手。
這些高手大部分都曾在白鷺灣一戰中敗給了他,雖然他們大多並不肯承認,只說是自己不忍看他以少敵多,是故意敗給他的。
“季長醉,你已經走投無路了,還不束手就擒?”
湖海派的一個瞎了一隻左眼的高手對季長醉大喊,他的左眼就是在白鷺灣被季長醉給一劍刺瞎的。
“萬兄說的極是!季長醉,你如果現在扔掉兵刃,給我們磕上幾個響頭,我們還可以饒你一條狗命!”
驚風堂的一個右手斷了一隻手腕的高手也對着季長醉大喊,他的右手手腕,也是在白鷺灣被季長醉給削斷的。
季長醉這時在夢中走到了四年多以前的他面前,看着他臉上像刀劍一樣鋒銳的稜角,知道他就算是戰死,也絕對不會向那些無恥的廢物求饒的。
“笑話!區區你等烏合之眾,我只需隨意斬出一劍,就可以將你們盡數掃清,你們只有向我求饒的份!”
果不其然,四年多以前的季長醉雖然已經是滿身傷痕,以孤身一人面對五堂七派的三十八個高手,也是毫無懼色,寧為玉碎,也不為瓦全。
“他娘的,我們有這麼多人,難道還怕他一個人不成?我們一起上,寡不敵眾,他季長醉再怎麼厲害,也要被我們砍成肉泥!”
松柏堂的一個高手第一個沉不住氣,提起手裏的長劍就朝四年多以前的季長醉沖了過去。
其餘的三十七個高手相互望了一眼,也都拿起兵刃,朝着四年多以前的季長醉沖了過去。
季長醉看着四年多以前的他不急不慢地拾起地上的一把染着血的短劍,一手握住短劍,一聲握住孤鴻劍,大喝道:“土雞瓦狗而已,縱使你們一起上,也還是土雞瓦狗,我季長醉有何懼?”
“大言不慚!你經歷了剛剛的一場大戰,殺了那麼的人,早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受死吧!”
松柏堂的高手舉劍朝季長醉的脖子斬了過去,他一劍極快,幾乎是劍光一閃,劍刃就已經懸到了季長醉的脖子上。
但是這個松柏堂的高手沒有想到四年多以前的季長醉的劍何止比他快了十倍,季長醉只用短劍架起了他的斬來的長劍,然後挺劍直刺,就刺穿了他的心臟,終結了他的生命。
這個松柏堂高手在臨死之前,還瞪大了眼睛,不知道季長醉的劍是怎麼刺過來,怎麼刺穿他的心臟的。
季長醉看着四年多以前的他殺了這松柏堂的高手之後,已經知道接下來要發生些什麼了,因為他記得他殺了這松柏堂的高手之後,就開始大開殺戒,以換命的危險打法,以一招“一劍天涯”,一劍殺了十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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