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柏指路

巍柏指路

張巍柏見到徐統領愣了下,還沒看清楚後面都有些誰便耀武揚威起來:“徐統領,您回來的正好!這院子裏現在連個洒掃婆子都沒有。飯菜都不如豬食!而且…”

他猛地看到了後面跟着的趙歡,說是心花怒放都不為過。

也不計較什麼屋子沒人掃了,也不講究飯菜是餵豬還是喂狗了,他快步上前兩隻手緊緊握住趙歡胳膊:“少堡主啊!您是來看我么?”

趙歡強忍着一把將他揮開的衝動,但被這剛抓了碗計較飯菜的油手抓着也不回事啊!他輕巧的抖了下胳膊,張巍柏手上的力就被卸了,趙歡身子往後面稍微讓了半步,和張巍柏拉開了一些距離。

這才滿臉笑意的和張巍柏寒暄起來:“巍柏先生,這一別就是月余,一切可還安好?”

張巍柏當著趙歡卻沒辦法說什麼柴米油鹽的事情,他在趙歡和楚逸芊等人勉強苦心經營的可是一個了不起的形象啊!按照他的認為,他在這些人眼中應該是個胸有溝壑、只需要一陣清風就能助他上青雲的大能!

只不過剛剛那些話趙歡丁定也聽到了,他只好打着哈哈:“最近倒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我這個人就是閑不住,只好每天和衙役們逗着玩。”

趙歡依舊笑得一臉真誠:“巍柏先生倒是豁達。”

張巍柏乾笑了幾聲,馬上轉了話題:“少堡主何時到的南涼?縣主可還好?”

陳統領提醒了一句:“敘舊不着急這一會,總不能讓少堡主站在院子裏和你說話。”

張巍柏拍拍額頭:“對哦!一下得見兩位好友,實在是太激動了,倒是失禮了!”

他朝屋子裏讓了一下,然後馬上又對剛剛他扯着吵架的衙役說:“屋子裏也沒個落腳的地兒,去搬張桌子來!準備些茶水點心!!”

那衙役看了看陳統領,陳統領點點頭,那衙役便下去準備了。

張巍柏才不管那麼多,他要的是結果。

是狐假虎威也好,是扯虎皮做大旗也罷。反正現在我說了算!

所謂小人得志,不過如此。

那邊很快就備好了桌椅和茶水點心,趙歡和陳統領落座,陳統領讓其他人坐,其他人卻是不肯了。

雖然趙歡平日不講究尊卑有別,但該有的禮節還是會守。

陳統領也不勉強,讓人又搬了兩張桌子來,給幾位兄弟歇歇腳。

張巍柏按捺住心中激動,等着他們都安排好了,這才假意隨便問問的開口:“少堡主,這次前來有何貴幹啊?”

“大周皇帝陛下有公函要交給南涼國君。”

“原來如此啊!”張巍柏有些失望,他還以為特意為他來奔走呢!

“正好歡也記掛巍柏先生,後來的事情歡都聽說了,看來之前倒是歡冤枉了巍柏先生。縣主心中也很是不安,於是歡便主動請纓來走這一趟。”趙歡不緊不慢的補充了一句。

張巍柏覺得自己果然是沒有押錯寶!

他十分大度的擺擺手:“少堡主這話說的就見外了!當時連巍柏也不知道事情為何忽然如此錯綜複雜,少堡主心思縝密,自然會兩方都起疑。”

“還是巍柏先生大度啊!”趙歡感慨。

張巍柏今日見了趙歡和陳統領,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機會,他轉向陳統領,滿臉的憂國憂民:“那穆先生可是招了?”

不等陳統領回話,他又忙呵呵的笑:“哎呀!此乃機密!倒是巍柏一時情急逾越了!”

趙歡藉著話茬就問了一句:“巍柏先生跟隨周皓澤這些年也算頗為了解,陳統領這才將那穆溧陽捉拿歸案,便是大周皇帝這次也是沾了先生的光呢!”

張巍柏哪裏知道穆先生就是穆溧陽?又哪裏知道那人招了什麼?

不過他聽趙歡這麼說便知道對自己來說是好事,送上門的功勞自然要領:“少堡主不必客氣。巍柏乃南涼子民,理當如此啊!”

陳統領就很好奇,趙歡為何會願意和這人寒暄這麼久?他輕咳一聲步入正題:“巍柏先生可知…”

趙歡卻打斷他的話:“巍柏先生可知那穆溧陽是哪裏人士?”說完拿起茶杯好似吹去浮起的茶沫,輕輕搖了搖頭。

陳統領只好把話憋回去。

“這巍柏倒是不知了。只知來自遙遠的富饒國度。”

“巍柏先生可知薩珊王朝?那穆溧陽就是來自薩珊王朝。”

張巍柏搖頭:“這倒是不知。”

“那薩珊王朝與北魏關係親近,這些年沒少為虎作倀,大周境內那些胡姬和洋教的異邦人士大多就來自那裏。這胡姬亂家,洋教亂民,奈何他們存了心要在我大周紮根。奈何他們並未犯下重罪,不能全部砍殺,讓我朝陛下甚是憂心啊。”趙歡一臉無奈。

陳統領也嘆口氣,他嘆氣只是覺得這誰都不容易。可張巍柏卻以為那薩珊的人也在南涼開始有所動作了,心裏就開始不自在了。

巍柏生性多疑,他覺得趙歡不會說無緣無故的話,既然說了可能就是要敲打他。難道還是懷疑自己沒有如實交代?所以特意來問個清楚?

張巍柏有些坐立難安。

趙歡說完這句話之後就不再多言,只是垂着頭喝茶。

張巍柏腦海里迅速的轉着,要撇清自己,只有將所有事情都推到周皓澤身上。其實也不算推脫,他本來就和那穆先生見過沒幾面,當然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

打定主意,他也嘆了口氣:“這些人着實可恨!可惜啊,巍柏不過見過幾面。要是周老爺在這裏便好了,他定然知道更多。”

“可惜那周皓澤現在渺無音訊,這要找起來怕是也難了。”趙歡好似對這個話題不甚感興趣:“如今我大周皇帝已經將北魏的二公主爾朱顏,三皇子爾朱昊都扣押在了京城;這次前來也是想請巍柏先生過去做個指認。”

張巍柏驚的站了起來:“巍柏並無緣得見北魏這些貴人,不知少堡主要讓巍柏指認什麼?”

趙歡也站了起來,眼神堅定鏗鏘有力道:“他們預謀毒殺我大周皇后,下毒之人便是潛伏在皇后翊坤宮中的一個嬤嬤,據此人招供,她是周皓澤的舊好。此事怕是周皓澤和北魏公主聯手所為。”

張巍柏便是再想脫離這個牢籠也不想去指認什麼北魏公主啊!

他生來趨炎附勢欺軟怕硬,但凡有些攀權附貴的機會他便不會放過;那北魏雖然離得遠他之前巴結不上,但是也不代表他願意去得罪人家啊!

他吶吶道:“少堡主說的這兩位和那宮中那位嬤嬤,巍柏一無所知,又如何指認?”

趙歡笑笑:“這有何難?如今周皓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未盡之意便是:“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咯!”

張巍柏看着趙歡的笑臉,心生畏懼。他後退一步,坐在椅子上不在言語,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卻出賣了他如今的情緒。

趙歡逼近一步,依舊笑得一臉燦爛:“我已經秉明了大周皇帝,巍柏先生這次指認有功,之後定然不回虧待先生。”

張巍柏焦慮極了也煩躁極了。

他是想藉著趙歡脫困,但是卻不想去得罪北魏的皇室啊!而且如果因為這個入了大周皇上的眼,怕也不會得到重用。畢竟身份是嫌犯啊!

趙歡站在他身前,彷彿他不答應就不會罷休一般,將陽光都擋在了身後。

陰影籠罩下的張巍柏更加焦急,他想立功,又不想去指認北魏皇室。可是如今這情況卻是不由得他了。

他選擇拒絕也沒用,怕是還是會被帶走;他要是選擇同意,那就是此生最不划算的買賣。

這可怎麼辦??

陳統領見時機到了,便適時的提醒了一句:“少堡主也不必着急,如果這次能找到周皓澤一切就都簡單多了。”

張巍柏如同找到了救命稻草:“陳統領說的即是!此事巍柏去了怕也不能服眾,他們也不認識我啊!還當少堡主是隨便抓了個人來栽贓呢!最穩妥之計還是找到周皓澤啊!”

趙歡往後稍微退了半步,臉上猶豫了片刻,而後又搖頭道:“罷了。那老狐狸不知道去哪裏了,歡且着急回京呢。不拘是誰,能指認便是了!”

陳統領又勸:“陛下讓在下務必要幫少堡主找到那周皓澤,如今這還未找就回去怕是不好交代。少堡主好歹找個十來日,如果還是找不到再帶他去。左右他就在此處。”

趙歡遲疑了一會,讓了一步:“最多五日。”

陳統領也很為難:“南涼雖不比大周疆土,卻也不是那彈丸之地。五日怕是找不到啊…”

“歡也如此認為,所以不如直接帶走。”

趙歡身後的箕水豹聞言便上前一步,後面六位堂主也齊齊上前,好似只要趙歡點個頭,下一刻就一把拎着張巍柏脖子將他帶走了。

張巍柏又驚又怕:“五日夠了!”

趙歡和陳統領齊齊回頭看過來。

張巍柏一臉諂媚的笑:“巍柏雖然不敢肯定那周皓澤如今身在何處,但少堡主既然如此着急,倒是可以試着帶路去找找。”

陳統領皺眉:“時間本就緊張,你可有勝算?莫要平白耽誤!”

張巍柏沒勝算也得有啊!!不然他就要帶去大周做周皓澤的炮灰了啊!!!!

他硬着頭皮道:“周皓澤平日做事謹慎,沒有到不得已的時候不會透露什麼蛛絲馬跡;所以如果問巍柏他之前是否說過之後有難會藏在哪兒,那巍柏確實不知的。但如果仔細去回憶,總有一些破綻。”

趙歡也有些不太同意:“如此就不勞煩巍柏先生了…”

張巍柏哪兒敢讓他們不勞煩?就差跪地發誓表決心了:“不勞煩不勞煩!能幫着少堡主和陳統領將此人找到,也是為巍柏自己討回公道,好早日脫離這困境!”

趙歡想了半天,才勉強道:“既如此,那且試試把。”說罷坐回了椅子上。

陳統領本就坐着,見趙歡坐下便提壺幫他加了些熱茶。繼而轉向張巍柏:“你現在可有什麼思路?”

張巍柏有苦難言,他能有什麼思路!這不是情急之下怕自己被帶走硬着頭皮說的能找到么!

“巍柏這就想想,這就想想…”?張巍柏如坐針氈又怎麼能集中精神去回憶這十幾年的點點滴滴?苦思冥想半晌也每個頭緒。

不得不說,人被逼急了總是會有靈光乍現。

他逼着自己冷靜下來從頭想,這就直接想到了他初識周皓澤的時候!

當時他與周皓澤相識的時候他初到秦州,當時與周皓澤也曾結伴爬山。

當時為了標新立異,他特意選了人煙稀少的文旗山,此山正看如旗,橫看似龍,周皓澤果然十分滿意。張巍柏當時刻意討好,又道傳說“三皇”之一的伏羲故里也在此附近;這更讓周皓澤覺得這個山環水抱的地方是真龍脈的風水寶地!

當時就流連忘返,甚至天不亮就起來去山裏散步,說什麼要去吸收日精月華,沒想到反而惹了風寒。也就是因為這場風寒,張巍柏才和周皓澤真正親近起來。

張巍柏越想越覺得這個地方最為可疑!當時周皓澤就覺得那山與他頗為有緣,後來撇開自己還單獨也曾去幾次,也就是這幾年爬不動了才不再上山。

而那文旗山距離此處有段距離但也不算太遠,且山高林密,藏十幾個人豈不是輕而易舉!

張巍柏十分激動,忽的站起來道:“我想到了!”

趙歡挑眉:“說說看?”

張巍柏見趙歡和陳統領不動如山,只當他們不信自己,便手舞足蹈的將這文旗山的事情顛三倒四的說了一遍,說罷便拉着趙歡:“少堡主!那周皓澤十有八九就是在那邊了!”

趙歡甩開他,依然不急不慌:“如若不是呢?還有哪裏可尋?”

張巍柏是真急了,就這麼一個文旗山還是他想破腦袋才想出來的,這時候哪兒還能想起其他地方來!

他轉過去拉陳統領:“陳統領,快走!那人定然在那裏!”

陳統領也擰着眉頭:“事關周家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你就這麼一想就想到了?若這麼簡單就猜的到,那你為何不早說?”

張巍柏心中叫苦不迭,他哪兒會管你們抓不抓周皓澤呢!若不是趙歡要帶他回大周送死,他也不能這麼快就想到文旗山啊!

趙歡觀察了張巍柏半天,見他滿臉欣喜和後來的百口莫辯不似作偽,便站起來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道:“既然如此,那便走一趟吧。不過時間寶貴,巍柏先生還是抓緊想想還有什麼地方可疑!”

這話說的好似:我雖然不信你,但我給你這個面子。你最好不要拖延時間,趕緊再想!

張巍柏暗中祈禱,周老爺啊周老爺,你一定要在那文旗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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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恨總成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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