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出村
道爺暗自鬆了口氣，徐徐說道：“你的力量還沒有完全發揮出來。自身的一切，你還有所保留，要全部用在劍上。神魔經的力量應該只發揮了個一成，但以你現在來說也不錯了，但是你的十二正經，八脈奇經呢?它們的力量何在?再刺一次!”
蚩霄定了定神，已經有過催動神魔經的前鑒，其他二十經脈用起來也沒什麼困難了。
二十一條經脈全速運轉，全身也逐一得到增幅。或手臂，或小腿，或脊背……
木劍隨手而動，向前刺去。
“不夠好!再來！”
“腿腿腿，腿連接大地，乃力量來源，腿要發力!”
“眼睛，不要閉眼，直視你的敵人，讓你的劍也有眼!”
……
蚩霄一遍又一遍的刺去，道爺對他的要求也越來越高。
短短少許，他已經刺出不知多少劍，動作也愈來愈流暢。然而道爺始終不滿意，讓他繼續下去。
就是老街上的不少遊人看着練劍的蚩霄，都是露出驚容。簡簡單單的刺，在這個小孩子手中卻是可以發出急促的風嘯，連連而來就像是狂風一樣，向兩邊吹去。就是在遠處的屠子身上那油漬遍佈的圍腰都是被吹得左右搖晃，胡半仙的招牌丶香花樓的旗子都是獵獵作響，向後飄揚。
可在如此氣勢下，那扶桑樹依舊是不會留下一點痕迹，就是葉片都不曾晃動絲毫。
“練劍要求身與劍合，劍與神合。所謂的‘以身為柄’，就是說以身領劍，這是練劍之要。你還沒有完全的到達以身為劍的境界，所以才刺不動這扶桑樹。”道爺說道。
以身為劍……要如何才能以身為劍啊!
蚩霄只是一個勁地刺，一直刺到精疲力盡。
“小子，世間從來就沒有什麼天才。劍法也是一樣，沒有捷徑可走，也沒有可以一天練成的，凡事逃不過一個勤字。”道爺臉色終於緩和，“所以啊，這種事情是急不得的。慢慢去練習吧，等哪一天你可以不動用經脈的力量，刺穿木柱，刺破山石，那麼你也就有機會在這扶桑樹上留下痕迹了。而到那時，道爺我便會傳授你下一招。”
蚩霄沒有執着，這樣的話林徐羽也跟他講過，所以他最後還是拿着木劍回去了。
匆匆吃過晚飯，蚩霄又開始了練習。木劍迅疾，一次一次刺擊着院中的大槐樹，樹榦被刺得晃來晃去，樹葉嘩嘩作響，嘩嘩落下。
見到蚩霄這樣的刺法，不但林徐羽，就是墨遙夢都是十分驚訝的。這孩子不過出去了一中午的時間，就從皮毛不通搖身一變成為劍式出神。這樣的變化實在是出人意料。
“霄兒，歇會兒吧，過來吃點水果。”
“娘親，我不餓。我一定要儘快達到道爺的要求，這樣他才會繼續教我。”蚩霄執着。
接下來的幾天，蚩霄基本都沒有出去過。除去一天必要的睡覺吃飯，書法琴瑟，他幾乎每一刻都在重複着那個刺的動作。
本來墨遙夢以為這只是兒子一時興起，心血來潮而已，過幾天自然就會消停。
但她顯然是錯看了蚩霄的決心。
因為自那一天起，蚩霄就從來沒有哪天斷過練習。夏日酷熱，陽炎暴雨下依舊有小小的身影，舞動木劍；冬日極寒，狂風飛雪裏院中仍然聲音哚哚，蓋過一切。
終於有一天，樹倒了。
而後的日子，那哚哚的聲響被取而代之，變成一聲聲叮叮的聲音。
可以刺穿木頭后，蚩霄並未接着去刺山石，而是直接越過，選擇青銅。林徐羽擺在後院當作收藏的青銅鼎自然而然成為靶子，蚩霄這樣無疑讓林徐羽是一陣肉疼。
刺!刺!刺!
蚩霄的腦海中彷彿只有這一個動作，他的眼中似乎只有手中木劍。
兩年後。
鐺!
平靜的中午，林宅里突然發生一聲巨響。緊接着而來的則是，一聲聲歡呼。
“哈哈哈，娘親丶羽爺爺!我成功了，成功了，我終於可以刺破銅鼎了!”
蚩霄站在院子裏，臉上洋溢着笑容，手舞足蹈。
墨遙夢和林徐羽聽到他的呼喊也連忙趕了過來。看見兒子那高興的樣子，墨遙夢也不由笑了起來，林徐羽雖然心疼自己的青銅鼎，但對於蚩霄終於刺破大鼎這件事情，他還是欣喜的。
畢竟這小子幾乎沒日沒夜的練習了兩年，有這回報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欣喜過後，蚩霄也沒有停歇會兒，直接拿上木劍向村口那裏跑去。
現在的蚩霄也已經九歲，看上去已經是一個小大人了。不但身高提升了，小臉也逐漸俊逸。很好地繼承了墨遙夢絕美的容顏。
而手中的木劍也已經完全不適合他的高度了，不過話說回來，這柄小木劍不知道是用什麼樹木製造的，連續兩年多的刺擊都只有在其上面留下一些有深有淺的凹痕，並沒有什麼過大的損傷。
“哈，小瘋子終於捨得出門了啊!”
“喲，姐妹們開來看呀。這小瘋子是越來越俏了。”
“這是什麼大事情啊?居然把小瘋子給拉出家門了。”
“……”
一路上走着，路過屠子的肉攤丶柳玉花的青樓時，他們都會出言揶揄幾句。當初這五大惡人得知蚩霄終日在家中刺木頭刺銅鼎的時候，都是不約而同地給他起了個“小瘋子”的外號。
蚩霄也不管幾人怎麼說，現在心中的首要就是找道爺，見證自己這兩年多的成果。
兩年過去，老街倒是沒有發生什麼大變化，依舊是平平靜靜，每天人來人往的。唯一的大事恐怕就屬老胡和劉嬸的喜事了，所謂不打不相識，也不知道老胡是中了啥邪，忽然的就向劉嬸告別了。還學着人家小年輕搞些什麼風花雪月，甚是有趣。
“道爺道爺!我成功了!我已經可以不用經脈就刺穿木頭山石了!”
道爺依舊老樣子，懶懶散散地睡在扶桑樹下。兩年的時光並沒有在他那蒼老的臉上，再留下什麼痕迹。
道爺伸了伸懶腰，從樹下爬起，慢慢走到蚩霄面前，道：“老道已經知道了，剛才的聲響應該就是你弄出來的吧。既然你認為自己已經行了，那就試試吧。刺它。”
道爺說完，拍了拍扶桑樹，向蚩霄點點頭後退到一邊。說實在的，蚩霄這練劍的速度有點超乎他的意料，當初他僅僅是這刺可就練了五年。
“第一次先不要動用經脈力量，平時怎麼刺的現在就這麼刺。第二次再動用經脈。”
蚩霄立刻站好，右手持木劍，雙腿緊抓地面，瞳孔深邃望着扶桑。突然，他速如閃電，小腿一發力，劍隨手動，狠狠刺出一劍。
嘩嘩——
劍一出，劍息頓時成風，呼嘯而去，卷的樹葉嘩嘩作響。
咄!
木劍刺上扶桑樹，發出聲響。在一瞬間，兩股力量，一股衝力，一股阻力，早在無形中對決多次。
終於，木劍如突破阻礙，直直刺入了扶桑樹中，留下一道半寸左右的裂口。
“哈哈，刺進去了，刺進去了!”蚩霄頓時大喜，跳了起來。兩年多的努力總歸沒有白費。
伴隨他的歡呼雀躍而來的，是道爺的驚訝。他這一刺，着實是讓道爺大吃一驚，沒法淡定啊。
這小子這兩年到底是刺了啥玩意啊?居然成長到用純肉身力量刺開扶桑樹的程度，這恐怕不只是勤奮能得到的成果了。
“小子，你刺穿木頭后是用什麼東西來練習的?”道爺忍不住問道。
蚩霄老實答道：“我覺得刺山石的話也只能達到道爺的要求，於是索性就去刺羽爺爺收藏的那口青銅鼎了。”
“青銅鼎?即使是刺穿青銅也不可能到達這種程度啊!”道爺有些疑惑。
等等……除非那口鼎不是凡物!也只有這個解釋行得通了。
“道爺，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道爺臉色有些許尷尬。
“那我要開始第二次了。”蚩霄信心十足，摩拳擦掌。
道爺頓時一驚，趕忙制止道：“停停停，不用刺了不用刺了，你已經達到要求了。”
現在道爺也只能這麼說了，不然蚩霄那飽含至尊靈脈的一劍刺下去，這就剩下一絲命的扶桑樹還不直接被他給搞死，到時候自己可脫不了干係。
“真的?那道爺可以傳授我下一招了嗎？”蚩霄顯然有些興奮。
“可以，但在此之前，老道要先帶你到大荒里走一遭，消化一下你的所得，順便讓你試試手。”
蚩霄一下子來了興趣，這個消息不知道比道爺可以傳授他下一招要好上多少倍。
大荒，他可是從來沒有去過的，頂多就是在九黎內的一些荒土裏走過，但與真正的大荒相比，可就遜色多了。不單單是廣袤程度，連異獸的種類實力也是有天差地別的。
“道爺，那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我去告訴娘親順便收拾東西。”
“不用去了，我們現在就走。應該晚上就能回來了。”道爺擺擺手，淡然一笑。
“哈?”
蚩霄有些懵了，現在到晚上的話也就只要四五個時辰了，怕是還走不出九黎域吧?怎麼就可以回來了呢?
大荒之廣，無人可知。要知道，九黎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但只是這樣的一小部分就已經橫跨千百萬里的土地了。單單是走出九黎都需要不短的時間啊。
“我們就在九黎邊境附近走走，並不深入，所以不用多少時間的。事不宜遲，走吧。”
道爺話語才落，大手就拎起蚩霄。而蚩霄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是在半空了，扶桑樹已經完全看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