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言計不過落雲 用謀不過雪姬

高密膠西“王府”，遠遠看去平凡而又不顯眼，此刻裏面卻是燈火通明，人影綽綽，匆匆忙忙。

此刻，“王府”西廂房裏，一個貴婦人正一臉擔憂的看着床上的女子道：“雲兒，王爺就快回來了，需要找大夫嗎？”

“姨娘，不用了。此乃舊疾，非藥石所能醫，這個雲兒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病床上的女子此刻臉色蒼白，長發披散，軟弱無力道。

原來，躺在床上的女子乃是膠西王唯一的掌上明珠，落雲郡主。

此時貴婦人看到落雲郡主這個樣子，那是無比的心痛，但同時也無能為力，不過最後她依然安慰道：“雲兒不用擔心，王爺說過，那怕傾盡家財也會為你找來這天下名醫的。”

“父王他……為雲兒做得太多了，雲兒實在有愧於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落雲郡主聽到姨娘這麼說，是深感幸福的同時也內疚，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傻丫頭，不必有愧，你是因為救你父王才會遭到歹人所傷的。你父王他…算了，不說了，王爺也應該差不多快回來了吧！”貴婦人見落雲郡主情緒低落，眼神飄向窗外柔聲寬慰道。

“咕嚕，咕嚕……”

就在貴婦人和落雲郡主還在聊天的時候，此時隨着馬車輪咕嚕咕嚕的聲音傳出，兩輛馬輦在夜色掩護之下也出現在了膠西王府門前。

“老爺，到了。”趕車的護衛到了“王府”門前停了下來后，恭敬的說了一聲道。

“知道了。”劉端聽到護衛的聲音，回應了一句后就走下了車來。

“吱呀……”

此刻裏面的人似已知道劉端回來，馬上打開了府中門迎接。

門一開，管家劉雲就匆匆從府里走出，然後快歨來到劉端面前道：“老爺，你回來了，需要馬上通知夫人嗎！”

“去吧！告訴她，這次吾帶了一位“名醫”回來了，雲兒的舊疾這次是大有希望啊！”劉端不知是心有急切，還是這幾年來為了這件事心力交瘁，這是沒醫治就先肯定了。

“老爺……這…這是真的嗎？”管家劉雲聽到這消息是顯得語無論次，失態之下竟然是伸手找着了劉端的下擺衣袍一角激動道。

此時管家如此失態也怪不了他，畢竟落雲郡主除了艷冠天下、知書識禮之外，難得的是從不給臉色他們這些下人看，而他們這些下人也是由心裏喜歡這位郡主。眼看這幾年，郡主被這箭傷折磨，他們這些人也是急在心裏。

“嗯，去吧！”劉端見管家激動之下有點失態，也非常理解沒有去計較，反而溫和的吩咐了一聲道。

“好，好，小人這馬上就去。”管家劉雲聽到王爺這麼說，馬上不好意思的放開了手就轉身向內宅走去，他這是後知後覺，幸虧王爺沒與他算帳。

“踏…踏…”

就在管家剛轉身離去，一雙腳落地的聲音傳出，此時的陳火也走下了馬輦，他剛才在裏面也聽到了這主僕二人的對話，既沒有反駁也沒有贊同，終歸是見了人後才知能不能治。

趙府，陳火抬頭望去就見到了這樣兩個字的牌匾掛在了面前不遠的府門前。

“這傢伙，倒是個文人雅客。”陳火看着面前這間帶有江南水鄉風格的府第倒是倍感親切，因為他自身也是江南人。

“小兄弟，裏面請。”劉端此時也不客氣，見衛子夫與霍去病同時下了馬車，馬上就做了個請的手勢。堂堂王爺如此客氣，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陳火打量完這間府第之後見衛子夫二人也已經下了來，然後想也不想道：“好吧！我們進去。”說完這些，他就與劉端率先一起並肩走了進去趙府裏面。

陳火他們剛進府里，管家劉雲就帶着一貴婦人匆匆迎面而來。

貴婦人眨眼間就來到了陳火面前打量着他道：“你就是替雲兒治病的那位名醫？”看來貴婦人也不簡單，只需看一眼就知道陳火這廝是帶頭“大哥”。

陳火掃了一眼貴婦人，見對方雖是蛾眉淡妝，端的卻是大家風範，馬上恭手回了一句道：“是的！夫人，但【令郎】的傷情我可不敢保證能醫治，得見到人才能證實是否能醫的。”陳大俠可不能蠢到說包治百病，那這樣就是江湖術士了。

“令郎？”貴婦人聽到這兩個字可就變得面色古怪，然後看向了自己夫君那裏。

“咳……咳……”

劉端讓自己夫人盯着很不自在，為了化解尷尬，咳了兩聲之後接着道：“夫人，我與小兄弟先去宴客廳，你去接雲兒過來讓小兄弟看看吧！”他是一直都沒跟陳火說醫治的是一個女病人。

“好吧！那我先去接雲兒，你們稍等一會。”貴婦人見自己夫君沒有解釋，她向眾人告了一聲辭就轉身去西廂房接落雲郡主了。

“走吧！吾等進去。”劉端見夫人去接女兒，馬上就匆匆帶着陳火幾人向宴客廳方向而去。

大約半個時辰左右，正當陳火和劉端在宴客廳有一句沒一句扯着的時候，客廳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大一小兩女子，大的毫無疑問就是劉端的夫人，小的就是落雲郡主了。

“身輕若比燕，能作掌上舞。”陳火剛見到貴婦人旁邊女子的時候，腦海就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

只見此女子鵝蛋臉，皓齒朱唇，蛾眉螓首，此刻背後長發紮起，臉頰兩邊鬢絲自然垂落，端的是國色天香。

更為難得的是此女身上既有江南美人的溫婉端莊，也擁有北方美人的高挑與大氣，可謂說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比陳火過去見過的裴郡主與南宮小妞是更勝半籌。

至於為何如此說，那是因為此女子眉目間擁有一種平常女子沒有的沙場英氣，這讓她顯得既嫵媚多姿又英姿颯爽，看上去兩者互相兼容卻一點也不違和，正所謂巾幗不讓鬚眉亦不外如此。

“小兄弟，小兄弟。”劉端連叫了兩聲，但陳火這廝還在發獃完全沒反應過來，惹得旁邊的衛子夫與霍去病是偷偷在笑。

此時劉端心裏是大大的不憤，吾兒雖然絕艷天下，但君不見本王還在這裏嗎？竟猖狂與無法無天至此？

不過想歸想，最後劉端還是無奈道：“小兄弟，吾兒來了，這要不要麻煩診斷一下呢？”此刻劉端是深度懷疑，這叫什麼來着？引狼入室？

“啊！【令郎】來了，在那裏？”陳火終於回過神來道，不過他似乎依然是沒有回過魂，病人究竟是男是女都不清楚，依然是兩眼一抹黑。

“噗……嗤”

剛在宴客廳坐下來的落雲郡主見這個人如此可愛，也禁不住掩嘴笑了出來。

至於其它人，除了劉端之外，每個人嘴角都是顫抖了幾下強忍住大笑出聲的衝動。

“唉，小兄弟，忘了告訴你，吾兒是女兒身，面前這位就是。”劉端是想上吊的心都有了，難道這就是天下名醫？

“啊！什麼！你說的【令郎】就是她？”這次陳火是徹底清醒了，大吃了一驚道。

“嗯，小兄弟，吾似乎也沒說過吾兒是男兒吧！”劉端是頗為無力，這找的是什麼神醫？病人也有分男女嗎！

陳火一拍額頭，似乎這傢伙還真沒說過“吾兒”是男是女了，一直原來是自己搞錯了。

此刻，陳火不再失神，然後再次認真的打量落雲郡主，不過這次純粹是以醫生看病人的角度。

“難怪！”陳火心裏暗道一聲，他只需片刻就看出了問題，落雲郡主雖然還是如此清水出芙蓉，但是她的臉上氣色卻是暮氣沉沉猶如風中殘燭，完全不是這個年紀的人所擁有的，這就有點棘手了。

“小兄弟，怎麼了？能看出什麼嗎？”劉端見陳火觀看了自己女兒后，眉頭就皺得越來越緊，這就讓他心中忐忑不安了。

“這……不好說。”陳火眼睛何等銳利，他雖然有把握，但也真的不好說，因為這還得要近距離看此女子曾經傷過的地方，這就有點麻煩了。難道跟人說：“你把衣服脫了看看？”在大漢這年代，這跟登徒子有什麼分別？

“公子，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雲兒能承受得起的。”這一次是落雲郡主開口了，她冰雪聰明而又善解人意，看到陳火欲言又止的樣子就知道有着什麼難言之隱。

“啊！也沒什麼，只是小姐曾經受傷過的地方，在下需要近距離親眼看看才好下定論。”陳火這雖然說得扭捏不過也闊出去了，心想登徒子和採花大盜也沒什麼分別嗎！左眼跟右眼，焦不離孟。

陳火才剛說完，旁邊的劉端就不願意了，嚷着道：“小子，這怎麼行，就沒有別的辦法嗎？”近距離？親眼？這些詞語在王爺看來，這廝狼子野心得很啊！

“我說大叔，能不能不這麼大聲嗎！倘若不這樣，我也沒辦法啊！”陳火讓這傢伙吼了一嗓子，雙手無奈一攤道，想他“前生”科技如此先進，也要到機器前檢驗才能得出結果。更何況醫療設施滯后的大漢，他陳火又不是神仙，還能飛天遁地不成？

“公子，既是如此，請容奴家回去思考一番，稍後定會給公子一個答覆的。”落雲郡主雖也是個果決的人，也知道醫者父母心，但是要她面對一個陌生男子“寬衣解帶”，她的蒼白臉上也禁不住此刻佈滿紅暈。

“好吧！小姐回去想好再告訴在下就是了。”陳火也是無語，這是什麼跟什麼？是落實自己是真小人不是偽君子嗎！

落雲郡主見事已至此，站了起來就向眾人躬身一福就與貴婦人一起離開了。

劉端見女兒已經離開，轉過頭來對着陳火道：“小子，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他是真不願自己女兒這樣“吃虧”，尤其眼前這廝不像個好人啊！

“沒有，要醫不醫。”陳火斜了這位防“狼”一樣的老頭一眼懶洋洋道。

劉端讓陳火嗆個正着，瞬間就陷入了沉默，似乎在醫與不醫中天人交戰。

此時陳火也沒有去打擾他，畢竟時代不同，觀念就不同，他不能為別人決定什麼。

“蹬…蹬……蹬……”

就在眾人陷入沉默沒有話題可聊的時候，一個丫鬟踩着步伐蹬蹬的走了進來。

丫鬟進來后好奇的看了看陳火后就走到了劉端面前躬身行禮稟報道：“回老爺，郡主她說與“雪姬”尚未分出勝負，希望秋收后能與她在沙場再相見了。”落雲郡主似乎做出了決定，但又放不下面子，只好找上一個理由派貼身丫鬟來稟報了。

“唉，吾就知道，好了，你退下吧！”劉端聽完丫鬟稟報，似乎也猜到了這個結果。

“呵…這丫頭倒是迅速。”陳火心裏倒是非常讚賞她的果決與勇氣。

“嗯，等等，郡主？雪姬？”陳火稍微回過神來就想起了丫鬟剛才說過的話，裏面有些內容卻是讓人敏感，他抬頭一臉驚訝的向劉端看了過去。

此時劉端見這小子一臉震驚，似乎也知道陳火在想什麼，撫了撫頰下鬍髯一臉微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難怪！言兵不過落雲，用兵不過雪姬。王爺可是瞞得在下好苦啊！”陳火知道了對方身份后，頗有點無奈靠着椅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