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用情至深 削藩伊始 大亂之源頭
假山樓閣，水榭亭台，趙府雖不及王府規模，但亦算得上是超級大戶人家規格，一樣都沒有缼少。
此刻旭日剛好東升，映照出了湖中波光粼粼，而水中魚兒也開始了一天的覓食之旅。
此時的陳火呆坐湖中亭台，靜靜的看着游魚在眼前消失了又出現，出現了又消失，沒有人知道他在心裏想什麼。
“東方朔、周亞夫、少年、老爺、梁吳二王、劉端……”陳火皺着眉頭看着湖面，突然他低聲念出了這樣幾個名字。
原來，陳火此時在嘗試將來到大漢這裏所有遇到的人與事整理出來，看看是否能理出一個頭緒，但可惜事與願違，一切依然是如此撲朔迷離。
“小子，在想什麼呢！”正當陳火還在苦思的時候，劉端不知不覺就來到了他的背後道。
“是王爺啊！沒有，就想一些無關緊要的事。”陳火轉過頭來淡淡的回應一聲，然後看了劉端一眼后就不再理他了。
陳火回過頭繼續看向湖中，不是他不尊重王權，而是本性如此，只要不牽扯到危及自己生命或削奪自己生命的問題時候，那麼就不用在意，一切都隨意。而他日前想創建一支勢力，也是正因為感到梁吳二王的威脅所至。
“吾說小子，孤也算是堂堂一王爺，能有點尊重嗎！”劉端見到這廝如此沒大沒小，走過來一屁股就坐到了陳火旁邊道。
陳火斜看了他一眼，然後不緊不慢道：“前輩你也知道你是王爺？外面稱的是老爺，回來的是趙府，這是什麼跟什麼了？”陳火是有點好奇，做王爺做到這份上，也算是獨一份。
“哈哈，誤會，誤會。”劉端哈哈大笑不以為意，倒是似乎蠻喜歡現在這樣，而大笑過後他面色一正變得非常嚴肅繼續接着道：“其實，小子你眼前所見這府第，是當初孤為雲兒她娘所建。燕兒是江南人，她對故土頗有眷戀……”
隨着劉端述說，陳火才知道，原來落雲郡主生母乃是江南吳地人【今蘇州】。劉端因為年輕時游經吳地而認識了當地士紳之千金趙燕兒，後來也就結成了伉儷情深。
“可惜的是，燕兒紅顏薄命，就在恰巧生產雲兒當晚孤就遇到了刺客，燕兒當時也正是擔心孤的安危而落下了病根。正因如此，就在雲兒出生五年後就因當初生產時落下的病根複發而過世了……”劉端眼神幽幽望着湖中遠處繼續道，眼裏有無盡的不舍也有無盡的恨。
劉端的娓娓道來，陳火終於也深入了解到落雲現在的姨娘就是趙燕兒之妹趙雪媚，劉端也算情深，自落雲郡主生母去世后就一直未取也沒納妾，最後也是繞不過岳父與岳母才將趙雪媚娶了進門。
趙雪媚也是巧，進門多年也沒誕下一男半女，劉端也沒介意，同時也沒打算納妾，而趙雪媚也就將姐姐的女兒視如己出。
這些年，妻子的離世對劉端打擊很大，這就導致了他不太願管理王國政事，而在前幾年因為自己的再次遇刺，落雲郡主為他擋了一箭險些喪命后就更是乾脆撒手不管搬來為亡妻當初而建的趙宅，王爺的名頭也因此成了忌諱。
就因為王爺這個名頭，劉端背負了太多，差點就家破人亡。而其中裏面這些種種原因加在一起就給了民間百姓一種錯覺，他劉端為人賊戾，厭女人，愛幸男兒了。
那怕名聲至此，劉端聽到后是一笑而過，生活依然隨意，這不得不說他的心胸度量的確非凡。
“王爺真乃痴情之人啊！”當知道所有來龍去脈后，陳火非常的敬佩感慨道，他想不到堂堂王爺也是用情至深至此，最後陳火在心裏也感嘆了一句：“史記誤我陳某不淺也。”
“小子，客氣了，孤也想像你所說的那樣不負帝國不負卿啊！”劉端最後也是甚為傷感道，如果有得選擇，他寧可是不生在帝皇之家，寧願像平民百姓一樣與家人和睦度過平淡的一生。
陳火古怪的看了劉端一眼，他想不到對方如此消息靈通，連自己在酒樓的事也知道了，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當初鬧的動靜很大，畢竟面前之人乃是王爺，有心查自然就逃不過他的眼線。
思及至此，陳火也不太在意道：“王爺不用謙虛，我說的只不過是事實而已。”
對於陳火來說，這的確是坦誠話，以他現在了解大漢的風土人情來說，這已經是極其罕見，在這個時代背景之下那怕是富貴人家，三妻四妾已經算是實屬正常。
而這也不是對於女權的不尊重，那是基於時代的不同與大勢的不同，這是男人主宰的時代，也是武力統治的時代，單薄的人對抗不了滾滾洪流，那怕貴為當朝公主也不行，最好的亦不過是一正室多出幾個侍妾而已。
至於後世的一夫一妻制，除了女性自身努力變強獨立之外，也因為湧現出更多像劉端此類尊重女權的位高權重者的影響而導致了憲法的改變。
“不說也罷。對了，小子你吩咐的東西孤已安排工匠日夜趕工，不出數日後就能製作出來，你有把握嗎？”劉端說完自己的遭遇似乎也不願說太多，馬上就問起了陳火治療自己女兒的事了。
陳火本來還想問誰有這麼大膽子刺殺帝國堂堂一王爺的，但此時聽到劉端的追問，沉吟了一下道：“七成吧！但如果不實行治療，郡主的傷很有可能就是要人性命了。”
這個陳火倒沒說謊，因為昨天見過了郡主曾經受過傷的地方，已經開始了變異，再不及時治療，生命會危在旦夕之間。
“如此嚴重？治癒好的結果能否再提高？七成太少了。”劉端有點忐忑不安道，他這是害怕，畢竟這是唯一的女兒，是心頭肉，萬一治不好那就不堪設想。
“嗯，王爺，在下老實說也不是神仙，能有七成就已經不錯了。”陳火雖然心裏有近乎九成的把握，但也不會將話說得太滿，要知道意料之外的事情那是無處不在的。
“好吧！本王希望你能盡最大努力，要是萬一有個不歹……唉，本王這位置，不要也罷。”劉端說完這句，神情有說不出的落寞。
“難怪如此。”陳火在心裏暗道一句，雖然史記不是百分百，但也是神奇的吻合，要是自己不來到這裏，郡主危矣，而劉端也的確等同棄位於不顧，遊歷於天下去了。
“王爺，對了，晚輩有一事請教，不知當不當說？”陳火想到了剛才的事情，希望從劉端口裏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來讓自己判斷。
“說吧，跟本王有什麼好客氣的。”劉端毫不在意接過道。
陳火沉吟了一下道：“聽說朝廷準備削藩，不知是否已經落實？王爺可曾聽聞？”一連問了兩個問題后陳火就目不轉睛的認真盯着劉端。
“小子，你是從那裏聽來的？父皇的確已決意削藩，而且方案也已經落實，就等聖旨一下，則萬事皆有定論也。”劉端是頗為意外，削藩之事那怕自己也是無意中知道，他想不到面前這個不着邊際的傢伙也是這麼了解。
“原來如此，時勢不可逆啊！”陳火低頭念了一句，此時終於知道了答案，當初自己就是因為擔憂削藩太猛烈，才會建議老爺以後世財產分割法除除圖之，但似乎效果不佳，那是有人等不起了。
“小子，諸王日漸勢大，晁錯的削藩策雖是猛葯，但這也是目前最治本的方法。倘若聖旨落下，時局勢必就會動蕩不安，如果朝廷有朝一日用得着你的時候，希望你不要抗拒。”劉端雖是身為王爺，但亦是少數為這大漢江山着想的人之一，而且他亦自認為自己相人之准，認定了陳火非池中之物，一臉誠懇道。
“王爺謬讚了，晚輩只不過是區區一布衣，又怎當得起如此期待。”陳火抬起頭來微笑着有點自嘲道。
“呵，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小子先得罪匈奴使節，然後再得罪梁、吳二王。一旦天下大變就沒有了你的容身之地了，何不妨思慮再三而決？”劉端頗有興緻的看着陳火，也簡接承認了已經私下調查過陳火的過往。
“打住，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們先談談怎麼治療郡主的傷吧！”陳火目前還不想談這個敏感的問題，只能另尋話題了。
“好吧！以後再說。”劉端見陳火故意叉開話題，也沒說什麼，畢竟先治好女兒才是頭等大事。
此時，遠在千里之外一間佔地方圓三百里的東苑府第那裏……
此刻一個白面書生模樣的將軍端坐府上議事廳對着一個留着山羊鬍子頗有謀士風範的中年人道：“敢問羊先生，何以至吳楚加快腳步爭奪神器？”
“呵……呵……”
被問及的羊先生撫着鬍子沉吟了一會後笑呵呵道：“將軍，既然你有所疑問，那就恕在下斗膽直言，楚王柔弱，可贈千金與吳王府上謀士從中周旋遊說楚王。至於吳王，素有膽魄卻謀略不足，吾認為可效仿荊軻刺秦策。”山羊鬍子羊先生說到這裏是眼神一亮。
“哈哈……好計謀，羊先生不愧為當世之奇才，本將軍定當稟報主上。若主上施行此計，就是吾等立不世功勛的時候到了。”白面將軍哈哈大笑非常開懷，似乎看到了未來的金戈鐵馬、建功立業。
“有道理……”
“哈……哈……哈……”
山羊鬍子羊先生回了一句后與白面將軍對望一眼，二人不約而同的大笑了起來。
只是，世事難料，真的會這樣嗎？只有天曉得了。